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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這個世界的曆史。”係統回答。
係統抬起頭，望著浩渺的星空。
“自你來以後，這裡的曆史也發生了改變。匡帝被抹去，未來的走向也將發生轉變。一些人死去退出了曆史舞台，也有許多人因你而活下來。”
“那麼，”顏染看著係統比醒時滄桑些的表情，“你能告訴我，在我來之前發生過什麼嗎？”
“公元569年，”係統用樹枝在沙上劃出一條長線，“太子兵敗曇城，受困十日後自儘殉國。572年，狄烈揮師南下占領緗國京城，燒殺十餘日，慶帝在南下逃命途中受驚而死，惠王繼位，即是匡帝。”
“匡帝定都澄豐，命宦官權城煜掌兵北上應敵，一時間引起眾議。權城煜在不利的條件下抗敵五年。”
“應該知道，要奪回淪陷近半的國土，比起收複幾座邊境城池要難太多。然而，在579年，權城煜還是奪回京城，長驅狄烈不敢再犯。此時，緗國海清河晏，一切由重新開始。”
“十年前因亡命而被打散的文官集團此刻又集結成黨，在太平之世開始了對權城煜的輪番彈劾。然而證據不足，權城煜早年所為隻能稱得上嚴刑峻法，卻無大過。終於，冷眼旁觀的匡帝眼看言官也莫奈之何，決定親自出手，一為除後患，二為樹史書中聖君之名。於是，在言官呈上權城煜自慶帝時期以來的十大罪狀之後，匡帝終於得償所願。”
“權城煜死後，史書上的他成為了那個黑暗時代最大的締造者，那些嚴酷刑罰與他遭人詬病的身份結合在一起，成為後世話本與戲劇演繹的最佳素材。”
顏染蹙緊雙眉：“這就是曆史？”
“對。你改變了曆史。”係統仰起頭望著浩瀚的宇宙，“你改變了錯與對。成王敗寇，話語握在誰手中，誰就將會是正義。”
“曆史……遠比任何故事都更荒謬殘酷。”
係統一邊說，一邊朝著沙漠深處靜靜地走去。
風拂過顏染的麵頰，在顏染睫下吹落一滴透明的露水：
“我不接受這樣的曆史。”
“對，你不接受，所以你在這裡。你改變了這一切，不但改變了未來，也能改變過去。”係統的話飄散在風中。
“你……你怎麼哭了？”
一陣輕柔的搖撼從顏染肩頭傳來，顏染睜開濕漉漉的雙眼，權城煜正用手撫過他眼角。
“夢，我做了個夢。”顏染回答，看著權城煜問不出來不罷休的表情，抿抿嘴輕言，“夢見你死了。”
“夢？”權城煜輕輕笑了，“我也做過一個夢。”
“？”
“說來你可能不信，許多年前，我夢到有個叫‘嫣然’的人，似曾與我有解不開的淵源。那名字一直在夢裡陪伴我許多年，本以為是個女子，沒想到，說的卻是殿下。”
權城煜輕笑著說著，自貼身的胸口拿出那張題字的小像。
顏染卻睜大了眼睛：
他記得的，曾經他也是這樣躺在愛人的懷裡，要他記得自己的名字，記得自己名叫“顏染”。
“不早了，”權城煜輕輕為他披上錦衣，“要準備登基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先去準備，你暫且繼續醒神。”
鐘鼓聲響起，百官朝賀，預示著緗國進入新的紀元。
在此後的數十年間內，緗國民安物阜，政通人和。朝內為武試又開新科，文官勢力則被重新調整製衡，自此朝局平衡，民間到朝堂上下無不稱讚。
而皇太子之位，因皇帝不聽勸諫、不肯納妃，自然隻能選賢舉能。
在十幾個宗室子孫中，英王之子柳祁尤為靈秀仁厚，選入宮中教管撫養，在係統《育兒寶典”》的培育嗬護下，日漸成為溫良而明鑒的君主之材。
平亂十五年後，顏染主動讓位太子，退居清和殿。
相伴相照的還有權城煜。
經曆過無數腥風血雨後，平靜的日子顯得格外安寧美好。
隻是顏染時常問他關於那“嫣然姑娘”的事，權城煜不知從何說起，隻能半應付著、哄他不要記恨此事。
那天，哄著哄著，不知怎麼就聊到了百年以後。
“我兄長在世時，曾說起他死後要葬在青山陽麵，要看著這天下究竟有無天道昭昭。”權城煜說道。
“陛下，若我死後，可否葬我於海，隨風流雲散儘，不留機會給這世間毀譽。”
顏染沉默良久，卻輕輕搖了搖頭。
“阿煜，恐怕不能。”他回頭望望權城煜，“你可記得，你我曾說過，要同生共死、永不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