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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待了五秒,八秒,十秒。
無事發生。
看來這死亡之路還真是挺爽快的,現在他大約是已經到達此世彼岸了。
就是自己走的時候,現場估計不是很友好,現在下半身還動不了呢。
他心裡奇怪,再三在心裡做了心理建設,微微睜開一點眼睛往下瞥了一眼。
嗯,那東西還壓著自己。
怎麼的,下嘴前還得來一點餐前儀式麼,一個怪物怎麼還這麼多講究啊。
講道理,阮尋覺得自己要麼再掙紮一下,要麼就再絕望一下。
但是現在不管是掙紮還是絕望他都沒有任何力氣了。
大悲之後就是無欲無求的賢者時間。
他乾脆將擋住自己視線的手拿了下來。
順著仰頭的角度,從下往上的看著這隻驚命鬼要乾什麼。
阮尋:“……?!”
隻見這隻驚命鬼好像恢複了平靜,之前那些五花八門的情緒不再同時顯露。
隻剩一個小心翼翼又擔憂的神色掛在臉部的位置。
阮尋看見那奶白色濃密的睫毛下一雙海藍色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覺,他感覺它憂傷的望著自己,他可以從那海水般清澈的眼睛裡看見自己狼狽的身影。
那乾癟的身體重新生長出血肉,連帶著也大致可以看出衣服的款式。
它一隻手半掩著那道咽喉間裂開的血盆大口,
阮尋覺得自己大概終於是瘋了。
他居然可以從它的肢體語言中感受到,它是有意遮擋,為了照顧自己的情緒。
那張剛剛差一點將阮尋吃掉的嘴巴,現在閉合的幾乎隻剩一條血紅色的縫隙了。
若不是他現在從下往上的視角剛好可以對著那張仍在微微嗡動的邊緣,隱約還可以看見那被深深埋藏在深處的尖銳牙齒。
他幾乎要以為剛剛發生的一切是他的錯覺了,
冷汗從阮尋的額角滑了下來,他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這壓製在他身上的驚命鬼悲憫的垂下眼眸,像是神明對眾生苦難的不忍。
這可以稱得上神聖的乾淨柔美的臉頰配上那詭異的,擇人而噬的身軀。
太荒誕了。
它無心戲弄無法反抗自己獵物,隻是不顧阮尋的僵硬,將麵容貼在他的脖頸間,
輕輕嗅了嗅。
“法......額啊...朱”
它說的模糊又喑啞,好像很久沒有說話的人,在努力的回憶那些曾經學過的詞彙,斷斷續續無法流暢的連接在一起。
它從阮尋的脖頸間抬起頭來。
堅定而執著的盯著阮尋,
它那雙空茫哀傷的眼裡好像多了點彆的什麼東西,阮尋隱約覺得自己應該知道答案。
隻是現在自己的小命可以說是完全掌握在對方一念之間,他平生第一次和非人生物貼的這樣近過。
那究竟是什麼,阮尋也沒辦法立刻馬上的為自己的這個直覺下個什麼定義。
他隻是目光被它指引著,目不轉睛的看著它麵上開合的嘴唇,辨認著。
“浮啊...落......出”
“...法?”
“lu...露啊...”
“露啊...羅?”
“zhu—”
“朱,法羅朱?法羅朱酒館?”
努力拚湊出發音詞句的阮尋將這幾個字連在了一起,赫然發現就是前不久剛離開的那個端莊典雅老板開的酒館。
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