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沙發上的太宰治在聽見西園寺綺梨的聲音後悠悠坐起,他眯著雙眼,睡眼惺忪,似乎在打量綺梨是誰。
等他看清西園寺綺梨的麵容之後,眼中頓時亮起一抹光。
看似在認真工作、實則在悄咪咪打量著這邊情況的國木田隻看見一道砂色的影子猛然閃過。
還不等他弄清新人和西園寺綺梨的關係,就看見太宰治已經來到綺梨的麵前,雙手緊握綺梨的右手。
“這不是綺梨小姐嘛,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這也是一種緣分?”
綺梨:“……”
這人是誰?
還是那個陰氣沉沉愛喝老鼠藥的太宰先生嗎?
綺梨往回抽了抽手,太宰治看似握得很緊,實則卻沒有用上力氣,她輕而易舉地便能掙脫。
“好久不見,太宰先生。”
“我還以為久彆重逢,綺梨小姐會變得更加熱情。”
“我也以為太宰先生會更加穩重。”
綺梨生疏有禮的態度與太宰方才的熱情形成鮮明對比,不過許久不見的二人眼中,都是對彼此的審視。
距離上次見太宰治還是上次。
西園寺綺梨已經想不起上一次與太宰治麵對麵交流,具體是在什麼時候了。
她隻記得三年前,自己從英國返回日本後曾試圖聯係太宰治、詢問原定的老鼠藥暗殺行動是否還要繼續,卻始終都沒有得到回應。
與此同時,阪口安吾也突然失聯。
那時候西園寺綺梨也沒想太多,隻當兩人都被卷入到雲雀提起的歐洲異能者組織引起的事件裡。
而等到阪口安吾終於騰出時間聯係她時,西園寺綺梨才得到了真相。
阪口安吾當年試圖讓她加入的公司是港口Mafia。
太宰治是他們最年輕的乾部。
這次事件結束後,太宰治從港口Mafia叛逃了。
這三句話後勁太猛,讓西園寺綺梨至今看見太宰治都有些懵。
國木田似乎從兩人的對話中聽出了些什麼。
他看了看太宰又看看綺梨:“西園寺小姐,您以前認識這家夥嗎?”
綺梨和太宰治飛速看了彼此一眼。
而後兩人同時看向國木田,不約而同地露出了一抹相似的燦爛笑容。
“完全不認識哦。”
“是初次見麵呢。”
國木田:……
你們騙傻子呢!
老實人國木田陷入沉默,他既想像往常一樣怒吼太宰治的不靠譜,但礙於剛才給出相似答案的綺梨在場也不能發作。
一時間,國木田陷入糾結之中。
倒是那給出相似回答的兩人,絲毫沒有因為彼此的答案而感到驚訝。
他們又看了看彼此,臉上是如出一轍的笑容。
綺梨:“雖然是初次見麵,但有機會的話倒是可以認識一下。”
太宰:“如果是綺梨小姐的話隨時都可以哦,不如就今天怎麼樣,我已經下班了。”
“你沒有!!!”
國木田大聲怒吼反駁。
“距離下班還有半個小時!太宰,你今天彆想再在我眼皮子底下翹班!”
自從太宰治入社,國木田的怒吼聲幾乎成為了偵探社一道新的風景線。
眼見著那邊的熱鬨已經瀕臨尾聲,和事務員們一起貓在角落的諸伏景光正想回去工作,卻冷不丁地對上太宰治的視線。
對方看著他又瞥了眼西園寺綺梨,臉上驟然露出一個看似愉快的笑容。
——你們認識嗎?
太宰治無聲地向諸伏景光詢問道。
諸伏景光看懂了。
他心下微動,雖然在太宰治入社時他就知道對方不是普通人,卻沒有想到他竟然也能一眼看穿自己與西園寺綺梨認識。
可諸伏景光此刻隻能假裝與西園寺綺梨不熟。
他裝作沒有看懂太宰治的詢問,向對方投去了一個不解的眼神,不想對方竟沒有再繼續追問,隻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仿佛一切都儘在掌握中。
諸伏景光見他移開目光,才猛然驚覺自己做錯了一件事。
西園寺綺梨是偵探社的常客。
偵探社的人都認識她。
自己剛才的裝傻和避嫌疑隻會顯得心裡有鬼。
西園寺綺梨趁著國木田怒罵太宰治時,已經溜去了社長室。或許因為亂步也在那兒的緣故,她待的時間並不是很長,沒一會兒就出來了。
隻是和來時不同,從社長室出來時的西園寺綺梨神色鬱鬱,看起來很不高興。
太宰治和諸伏景光都有些好奇。
倒是偵探社的其他人,早已見怪不怪。
見西園寺綺梨出來,還在對著太宰治絮絮叨叨說教的國木田立刻停下。
“你接下來是要回東京了嗎?”
綺梨點頭:“我也是忙碌的社會人了嘛,回東京之後恐怕還有好多工作要處理。”
聽見國木田的詢問,西園寺綺梨迅速變了一張臉,她笑著瞥了眼身後的社長室:“雖然很想和社長先生多聊一會兒,不過有人恐怕會不樂意。”
國木田知道綺梨說的是亂步。
他們都不知道綺梨和社長有什麼交情,隻知道亂步很排斥綺梨與社長有過多的接觸。
所以綺梨平時很少出現在偵探社,每次來也隻是略坐坐就走。
她上一次出現,還是為了將諸伏景光送來。
國木田點點頭:“那你……”
太宰:“那我去送送綺梨小姐吧!”
國木田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宰治打斷,他搶在國木田第二輪發火與說教前一把挽住西園寺綺梨的手臂,笑眯眯地將人帶出了偵探社。
門“吧嗒”一下合上的聲音驚醒了國木田。
他匆匆忙忙地跑到門口,可太宰治和西園寺綺梨早已沒有了
影蹤。
國木田聽見了自己腦中的那根弦崩裂的聲音。
“太宰那家夥!居然又翹班了!!!”
“這不是挺好的麼,就讓他們去吧。”
就在國木田憤怒於搭檔居然有一次明目張膽地翹班時,在社長辦公室待了一天的亂步抱著一袋薯片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他的樣子看起來十分悠閒。
就像是因為西園寺綺梨的離開而終於警報解除一樣。
“亂步先生?”
江戶川亂步擺了擺手,隨意地往自己的座位上一坐,他雙手墊在腦後,一副隨意的姿態:“西園寺那家夥接下來有一陣子不能來了,讓她和太宰見一見也不錯。”
國木田聽不懂。
但亂步的話總是對的。
既然大家都敬重的亂步先生都這麼說了,那國木田也不再說什麼,隻是揉著額頭計算著今天工作的進度,打算等會兒將太宰偷懶的差額一並補上。
西園寺綺梨自然不會以為太宰治是單純來送自己下樓的。
可對方直到把她送到樓下都沒說話,兩人站在這麼四目相對,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西園寺綺梨想起自己與太宰治為數不多的幾次接觸。
說實話,比起自己被阪口安吾算計,她至今更無法相信的是太宰治居然是港口Mafia最年輕的乾部這件事。
難怪當年阪口安吾一聽說自己和太宰治接觸,立刻急三火四地叫著讓她當心。
“綺梨小姐接下來要去什麼地方?”
西園寺綺梨瞥了他眼,她不覺得自己剛才說要回東京的事太宰治會沒聽見。
既然太宰治假裝不知道,西園寺綺梨也樂意配合他。
“其實我今天來偵探社,原本是有一份委托。隻是剛才有些匆忙,一時忘記了。”
綺梨抬頭看了眼身後的建築物,目光精準地落在了四樓的窗戶,那是偵探社職員辦公室所在的位置。
“既然太宰先生現在也是偵探社的成員,不如我直接委托您吧?”
太宰治隻當看不出綺梨的小心思。
“你說說看?”
“幾年前我經人推薦,去了一家銷售公司,雖然沒有辦理正式入職,但是被當時的上司私下委任了一樁工作。”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車站的方向而去。
太宰治隻當沒聽懂。
他站在第三方的立場笑道:“想來綺梨小姐當時的上司一定十分器重你吧?”
綺梨歪了下腦袋:“誰知道呢,也有可能是我看起來比較好騙?”
“那麼那位上司委托你的工作,綺梨小姐有好好完成嗎?”
“有試著努力去完成,甚至還差點把命給搭上去了,可惜最後的結果不儘如人意。”
太宰治拉長尾音“哦”了一聲。
“這麼說,那就是任務失敗了?”
“從結果來說,的確是這樣。”
她
裝作苦惱地回答道:“可是當時我想去找我那位上司進行任務階段彙報時,卻被告知那位上司跳槽跑路了。”
“所以綺梨小姐就沒再繼續了?”
“因為我不確定這是公司給的任務,還是那位跳槽跑路的上司的個人委托呀。”
綺梨眨眨眼:“畢竟我在入職時出了些問題,手續也不知道有沒有辦齊,這幾年公司給的薪水獎金分紅我一分都沒有拿到,如果不是我後來找了份兼職,恐怕早就餓死了吧。”
“聽起來真可憐。”
太宰治裝模作樣地點點頭:“的確,欠薪這種事這聽起來的確像是無良公司會做的,那麼綺梨小姐是想委托偵探社為你去討薪嗎?我個人很樂意為您服務。”
一提到這,太宰治可來勁了。
“我這邊的收費十分合理,隻需要最終補償金百分之三十的抽成就可以了。”
去港口Mafia討薪,這種機會可不是隨時都有的。
太宰治相信自己的實力,而以港口Mafia的薪資待遇,百分之三十的抽成也絕不是一比小數目。
——又能快樂一陣子了!
可綺梨哪裡會這麼輕易地如他所願。
當年沒問太宰治要訂金是她太年輕。
但還好她的任務也沒完成。
而且港口Mafia的錢,綺梨還真的不想碰。
“如果當時那位上司並沒有給我辦理入職,公司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的話,好像也就不能怪那家公司了吧?”
綺梨看著太宰治的側顏。
對方的容貌較之三年前沒有太大的變化,可氣場卻截然不同。
她不知道三年前太宰治在脫離港口Mafia之前經曆了什麼,隻覺得他看起來比從前好說話了許多。
至少現在的他,看起來不像是會拿著老鼠藥冷不丁就給自己灌下去的樣子。
她帶著幾分試探性地繼續說道:“如果這是那位上司個人名義給我的任務,那我討薪的對象不應該是那位上司嗎?”
“如果是個人委托,那情況的確不一樣。”
太宰治順勢點點頭,似乎同意了綺梨的觀點。
“那麼,綺梨小姐的工作完成得怎麼樣了?”
太宰治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那個戴帽子的漆黑小蛞蝓,綺梨小姐有好好解決掉嗎?”
綺梨:???
哈?蛞蝓?
這又是什麼行業黑話嗎?
經過之前把代指臥底的老鼠當成真的老鼠的事件後,綺梨現在學乖了,聽見動物代名詞之後第一反應絕不會再是動物本體。
隻是……
綺梨腦補了一下琴酒化身成蛞蝓的樣子,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先不提蛞蝓這生物如何,就琴酒那一米九的身高,怎麼都和“小”扯不上關係好麼?
難道這是港口Mafia獨有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