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曹瑛不足為患,我想的是除掉曹瑛之後的事。”
話說到這裡,王一就沒打算往下說了,畢竟他那個想法對於當下這世道而言,還是很離經叛道的。但王一不說,不代表馬鋒聽不出來,四海為家遊曆江湖這麼多年,他哪還猜不透王一的想法。馬鋒深深看了王一一眼,他想不通這個年紀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怎麼會有這般想法,但他也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跟王一一同看著這縣城的夜晚,獨自開口。
“巧了,我也在想事情,不過我想的是往事,你想的是將來。王小哥,不介意聽我說一下我的往事吧,跟白天那位叫張亦的異人有關,他是我師兄···”
說罷,馬鋒也沒有征求王一的意見,繼續自顧自說著他和他師兄張亦的過去。
馬鋒和張亦自幼被鏢局收養,兩人的名都是師父起的,自小親如兄弟,在晚清最後那幾年,兩人也接過師父衣缽,帶著鏢局一幫師兄弟,在這亂世中勉強度日。之所以如今天各一方,也是源自於一趟鏢。
這趟鏢是當時一個當朝大員的,他們師兄弟帶人護送這位當朝大員走馬上任,鏢很簡單,回報很豐厚。但問題出就出在跟著那位當朝大員走馬上任的貨物上,當時馬鋒和張亦都沒想到在那貨物裡,竟然有著一個被擄來的女人。
在運鏢的途中,他們遭遇了強盜,強盜頭目雖然有些身手,但麵對兩個外家功夫的異人,這點身手不夠看,不到一會的功夫,就隻剩強盜頭目一人,還被斬斷了一隻手。
“老天爺!你為什麼沒天理!這樣的狗官,騙我錢財,殺我父母,奪我妻子!偏偏還有這麼多人護著他!我做鬼也不放過你們!!”
回應這個被迫落草為寇當強盜頭目的,是他那被放在箱子裡的妻子,硬是從車上箱子裡摔了出來,踉踉蹌蹌奔向自己的丈夫。
而在馬車中的狗官也從車上下來,奪過刀,奔向這對苦命夫妻。
還沒真正見識過世態炎涼的馬鋒胸中憤慨,就想放任不管,以那狗官的身手,上去隻會被反殺。但明白民不與官鬥的張亦卻隻能違心上前,替那狗官擋下了致命一刀,從而也導致了苦命夫妻慘死當場。若事情隻到這裡,那無非就是當做無事發生。
隻是馬鋒氣不過,想要替這對苦命夫妻報仇,卻又被自己師兄張亦攔住。
爭吵動手中,自然就惡了這位狗官。
馬鋒憤怒自己師兄的不作為,當場棄刀離開,而張亦儘心儘力將這位狗官護送到上任地,最後還是免不了被這狗官秋後算賬。
至此,鏢局被迫解散,恩師氣死,鏢局上下三百來口,全都成了遊民,若不是張亦從軍,闖出一番地位,他們師兄弟或許已無再見之日。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鏢局發生了什麼,我不怪師兄恨我,他就是殺了我,我都認。隻是我遊曆江湖快十年了,到現在我都沒有想明白,當年,我錯了嗎?王小哥,雖然你年紀比我小,但我能看出來,你想的比我多,比我深,你能不能告訴我,當年,我到底有沒有做錯?”
不知不覺間,馬鋒手中的酒壇已經空了,馬鋒轉過頭,看著靜靜聽著自己說起那段往事的王一,想要得到個答案。
王一靜靜聽著,沉吟了一會,也給出了回答。
“錯了,但也沒錯。”
“你這我就聽不懂了,錯就是錯,對就是對,怎麼還有錯了但也沒錯的說法,你們練玄門術法的,都喜歡打啞謎嗎?”
“莫急,且聽我慢慢說。馬鋒大哥,你跟我一樣,都相信這世道不該如此,公理,正義,它是必然存在的!也必須存在!可這世道不是我們想要的世道,要想貫徹心中的正義,公理,要想跟這世道的惡人鬥,你不僅要比這些惡人更惡,更聰明,還要玩得起,玩的贏!說你沒錯,是你堅信公理,正義,說你錯了,是因為你沒有謀定而後動,從那對苦命夫妻相聚開始,他們就活不成了,你當時最應該做的,就是忍住這股怒,跟你師兄安安穩穩,把這個狗官送到府上。
之後佯裝離開,在當地潛伏下來,之後,找好時間,用你的刀,將這狗官的狗頭斬下!高掛豔陽樓頂!”
王一平淡的說著殺人流程,卻讓一旁的馬鋒打起了寒顫,他不明白眼前這年輕人小小年紀,怎麼殺性這般大。
但還沒等他說話,王一就站了起來,看向遠方。
“是啊,就該玩得起,玩的贏!老子今天就學學張麻子,斬了你這曹瑛的精神!馬鋒大哥,陪我走一趟吧?”
“好啊,去哪?”馬鋒不疑有他,直接詢問。
“去找你師兄張亦,去給他,指條明路~”
說罷,王一就從房頂一躍而下,猶如武林高手,在屋頂上飛簷走壁。
馬鋒雖然不懂王一的話語,但聽著王一說要給自己師兄指條明路,他還是跟著跳了下去。
兩人一路趕到縣城外圍,馬鋒騎馬,王一運轉玄功,朝著距離普城十裡外,張亦所率部隊的營寨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