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內,王一就這樣站在張亦這位上校的營前,在他前方是屬於張亦的衛隊士兵,士兵後方是瞠目結舌的張亦和馬鋒。
他們這個表情讓王一很受用,卻又擺出一副明知故問的疑惑表情。
“張上校,馬鋒大哥,這些士兵不知內情也就算了,你們白天不是剛見識過我的手段嗎,有必要這麼驚訝?”
“刀槍···和子彈,那是一個檔次嗎。”
張亦話語中帶著幾分苦澀,看著此刻在王一身前,在王一的意誌下不斷轉動方向的彈頭,心中五味雜陳。
白天王一展現手段,定住了襲來的刀槍,鎮住了他們,張亦雖然驚訝,但他能接受。
異人江湖圈裡臥虎藏龍,出現這麼一兩個妖孽也屬正常。
可是接子彈,這真的超出張亦認知了,如果子彈能夠好似刀槍暗器那般容易接住,當年中英第一次戰爭時,就不會有那麼多異人前輩在英軍的火槍隊下慘死。
當年那批抗擊英軍的異人,其中不缺乏橫練功夫極其高深的前輩,金鐘罩鐵布衫,那是真練到了刀槍不入,周身有著一層護體罡氣。可他們高估了自己的功法,低估了當時早已超過晚清的海外列強火槍隊,兩三輪齊射下去,任你護體罡氣再厚,也逃不過一個功破人亡的下場。
更彆說像眼前王一這樣,將射向自己的子彈收為己用,化作武器,光是這一手,就已經超出了太多太多異人了。
再說刀槍,哪個不需要人力去驅使,哪個不需要水磨工夫去將其變成自己四肢的延伸。怎麼可能如火器這般,可以成建製武裝在普通人手中,哪怕是一個沒有任何訓練過的普通人,隻要拿著槍,對著一個毫無防備的異人,就能輕鬆帶走他。
可眼前的王一呢,卻視自己衛隊士兵手中的槍支如玩具,這將百來顆彈頭擋下不說,還將其變成自己的武器,收發由心。
張亦已經能看到自己這些衛隊士兵汗流浹背了,身為普通人的他們哪見過這種神仙手段,沒有當場下跪繳槍,已經是他訓練有素的成果了。
“你們下去吧,不要讓任何人進我營中。”
“是,上校。”
衛隊士兵如蒙大赦,趕緊散開,他們可不想跟這種活神仙作對。
而王一也是將身邊這些彈頭掃到一邊,跟在張亦後邊,進了營中。
說起來,王一還是得感謝當下這世道積貧積弱,這些軍閥手中雖然有槍,但除了那些大軍閥,剩下的小軍閥,有那麼五六挺輕機槍,兩挺重機槍加上十門迫擊炮,臉都得笑爛了。
這要是張亦這個軍營裡全是一水的美式裝備,全是自動步槍對著自己,王一才不會裝這個逼,直接開潤,頭都不帶回的那種。但都是這種打一發就要上膛一發的步槍,嘿,王一還真不帶怕的,以他如今的修為,再配合人體磁場的特性,借用此時還沒誕生的美國五五開隊長一句話:我可以這樣跟你耗一整天。
入了大營,落座,張亦看著眼前的王一也是開門見山。
“說吧,你王少俠深夜上門,也不是專門給我個下馬威的。”
“我不是說了嗎,張上校,我想給你,還有馬鋒大哥指一條光明正大的路走啊。”
“嗬,想不到你不僅手段高超,還是個有心計,能言善辯的家夥,你真的隻有二十出頭嗎?”
聽著王一的話語,張亦也是氣極反笑。
說到底,王一無非就是攛掇自己當個二五仔,背刺曹瑛。
背刺曹瑛先不談,對這個草芥人命的頂頭上司,張亦下手不會有半點心理負擔,說到底他還是有良心。但就像他剛才對師弟馬鋒說的那樣,他曹瑛再怎麼不堪,那也是孫大帥的人,而孫大帥又是北洋一係的大軍閥。
彆看北洋一係之間內鬥,互相之間也有軍閥頭目被殺,可那都是他們之間的恩怨。
可若是他張亦背刺曹瑛,另投他人門下,那就是打孫大帥的臉。惡了孫大帥,在如今依舊是北洋一係當政的中央,他張亦就無容身之地,沒有一個軍閥會收他,甚至還會動手打他,把自己送給占據五省的孫大帥處置,討個人情。
剛才的誇獎,也是張亦說的反話,他也想換個活法活著,可惜他不能。在張亦想來,所謂正大光明的路,根本走不通。
王一也能聽出來張亦的反諷,但他也沒有給出一個正麵答案,反而是背起了諸葛武侯的《出師表》片段。
“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當獎率三軍,北定中原···”
暗示到這份上了,張亦和馬鋒又不是肚子裡沒墨水的大老粗,哪還不明白王一的意思。
“你讓我投誠南邊這個政府?!”
“誒,不叫投誠,叫起義。”王一糾正著用詞,繼續說著,“張上校還是過於醉心軍事,對眼下這時局變化還是不太敏感,北洋這邊打得火熱,輪番上台,南邊也沒閒著,可是一直在積蓄力量,厲兵秣馬,秉承先總理遺誌,想要將我中華秋葉海棠歸於一統啊。”
“你是南邊的人?”
“我是一個想要看到天下太平,國富民強的人。北洋不行,無論誰上台,說到底都是洋人的狗,你就算真能改換門庭,也無非是從這個地方被人戳脊梁骨換到另一個地方被人戳脊梁骨罷了,這活法,有意思嗎?”
“為什麼是我?”
“因為馬鋒大哥說你是個好人,隻是被這世道左右了,我也能看出來你是個好人,好人,不該這樣被這惡世道拿槍指著。所以我給你換個活法,一樣是打天下,北定中原,民眾簞食壺漿,夾道相迎總比避之如虎狼,蛇蠍來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