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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你居然和歸姐姐長得一樣!”葉芝芝驚訝道。

“我本來沒有形體,選擇了歸終作為我的代言人後,才變成了現在的模樣。”世界意誌說,憐憫地看著葉芝芝,略帶歉意道,“不好意思,當初我將歸終從你們的世界接回來的時候,不小心錯把你也帶來了這個世界。”

“沒事沒事。”葉芝芝擺手,笑嘻嘻地說,“要是沒有你,我也在車禍中死翹翹啦,我還要謝謝你給了我第二次活下來的機會。”

“看到你如此喜歡這個世界,我也很高興。”世界意誌輕輕一歎,眼神中似有悵惘,“畢竟很多時候,在籠子中的活命……真的很痛苦。”

“現在可不是感歎的時候哦。”溫迪笑著湊過去,對世界意誌道,“好不容易把人湊齊,你不把你的計劃和我們交代一下?”

世界意誌沉默了下,緩緩道:“‘天理’發現了我在提瓦特散播碎片之事,利用魔神戰爭,強行清除‘碎片’的存在。”

“‘碎片’可能是魔神,可能是魔獸,也可能是一個普通人……當它們在塵世中消弭,力量會回歸到‘代言人’的身上,這也就是你權能隨著魔神戰爭發展,越來越強的原因。這一切,你都猜到了吧,歸終?”

“是的,在我察覺到自己權能變化的時候,就知道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歸終歎息道,“所以我急著設局,讓摩拉克斯殺了我,並且準備用世界樹的力量,徹底清除我在‘璃月’的存在。”

一時間四下無言,隻見歸終靜靜立在星海中,長袖無風自動,袖口中星海似波濤翻湧。

許久,歸終輕輕道:“這樣做,通過人們記憶傳播的‘禁忌知識’無法影響璃月人,‘天理’也隻會以為我對摩拉克斯極其在乎,會將他當成我的‘軟肋’,在關鍵時刻作為威脅我的籌碼,而不會知道——”

歸終微微一笑,輕盈地一躬手,抬頭看向鏡子中的“世界意誌”,一字一頓道:“他才是我選的那把‘劍’。”

“世界意誌的‘錨點’在摩拉克斯手上?”溫迪也一驚,想了下,說,“是那把鎖?我還以為你是用它來保護摩拉克斯不受禁忌知識的汙染……”

“我畢竟是‘外來者’,收集提瓦特人的‘信仰之力’還好,真要驅使,或多或少有點吃力,所以需要一個能代替我出手的提瓦特原住民。”歸終輕鬆地道,“我思考了很久,選擇了摩拉克斯。”

“你做的很好。”世界意誌輕歎道,“把我給你的‘錨點’設在摩拉克斯身上,確實是最好的選擇……隻是我也很意外,你竟然能狠下心。畢竟‘錨點’若被發現,成為錨點的生靈必死無疑。”

“連你都這麼想,‘天理’當然也一樣。”歸終笑眯眯地說,“至於摩拉克斯嘛……他當然是願意的!”

“你又沒問過他,你怎麼知道摩拉克斯願意?”溫迪好奇道。

“或許因為……情侶間的默契?”歸終捂著唇笑了下。

溫迪忍不住笑起來,說:“你有時間一定要把你們的故事和我說一說哦!我要把它變成一首歌。”

“好,在我們勝利之後!”

“既然如此,我來說說我們接下來的任務吧。”世界意識溫和地注視著這幾人,說道,“溫迪,你繼續你‘塵世七執政’的職責,至於歸終……”

“你是‘坎瑞亞’的建立者,你知道你應該怎麼做。”

說完這句話,世界意識停了停,看著幾人,眼神有些眷戀:“其實我很羨慕你們的生活,可惜呢……”

世界意識輕輕一歎,消失不見。

“這、這家夥就消失了?”葉芝芝這時才從呆愣中回過神來,猛跑到水鏡處,卻從鏡子穿了過去,,茫然道,“她到底說了什麼呀?什麼‘坎瑞亞’?歸姐姐,你是在什麼時候建立的‘坎瑞亞’呀?”

“是過去,也是未來,而此刻,是‘現在’。”歸終笑眯眯地說。

“好哦。”溫迪趁著葉芝芝在混亂的時候,笑著和歸終、葉芝芝揮揮手,愉快道,“那我先走啦,有時間找你們喝酒!”

“彆走啊,怎麼總想著回去睡覺,我還需要你的幫助呢。”歸終笑道。

“果然逃不過啊,來,過來。”溫迪歎了一口氣,伸出手,指尖凝出一陣風,和唱歌般吟誦,“風帶來故事的種子……”

“時間使它成為神話。”歸終微笑著接了下去。

風種子的痕跡逐漸擴大,歸終的身影漸漸模糊,葉芝芝臉色一變,急切道:“你又要去哪裡?為什麼不帶著我——”

“不用擔心,對你而言,我去不了多久。”歸終歪了歪頭,笑著道,“我要回到你還不在的‘過去’。”

歸終抬頭,望向旋轉的銀河,眉眼逐漸溫柔,輕聲說:“為‘故事’在‘過去’種下一顆種子,等時間會讓它生根發芽。”-

葉芝芝、溫迪的麵容在風中消逝,歸終落進一片荒蕪中。

天空是詭異的紅色,這是上一次‘天理’和‘世界意誌’大戰留下的痕跡,這是六千年前的提瓦特

而這裡,是六千年前的……的坎瑞亞腹地。

歸終找到了這片土地的原住民,教授他們耕種、織布、建築,為他們繪下一張一張機械圖紙。

“這是什麼呀?”坎瑞亞的孩童好奇地抬頭看著巨大的遺跡守衛。

“這是能保護你們的寶貝。”歸終微笑著說。

“你能製造出它,你好厲害,你是神明嗎?”

“你們將來也能做出它,也會很厲害,也能是神明。”歸終蹲下身,看著坎瑞亞的孩童們,溫柔道,“而現在的你們每一個人,都是‘原初之神’,也就是……”

“未來的神明。”

……

一年又一年。

稻穀生了又熟,花開了又落,身邊的孩童換了一批又一批,遺跡守衛帶著人摘著蘋果,最新鮮的一筐被送到歸終麵前。

歸終歡笑著接受著人們的好意,把新繪好的圖紙交給他們,教授機械的知識。

……

又是千百年過去。

器械、設計的思維刻入坎瑞亞人的血脈。

一日,歸終捧著臉坐在山崗上,看著人們驅使著耕地機往來種作,指尖輕輕劃過土地。

歸終抬頭,天空已經恢複成了湛藍。

一個孩子坐在遺跡守衛的肩膀上囔囔,其他的孩童追著他跑,一圈又一圈,歡笑聲不斷。

歸終微微一笑,緩緩站起身。

——你要走了嗎?

——是的。

——你什麼時候回來?

——當天空再次變成血紅,大地被深淵深淵吞沒。

……

歸終再次遠行,這次她沒有準確的目的地,有時隻是跟著一隻史萊姆走很遠,有時順手幫流民獵殺幾隻野獸。

歸終漫步在須彌的雨林,看過楓丹的海邊落日,在蒙德聽取詩人的樂章,又看著他們被鎖緊高聳的風塔。

歸終懸在星空間,看著這時間一點一滴流淌,等待著故事成為神話。

終於——

一天,歸終路過一片荒蕪的沙漠,一個孩子從魔蠍口中搶過一塊獸肉,狼狽地滾落在黃沙中。

歸終殺死了魔蠍,救下這個孩子。

孩子歡天喜地地帶著歸終回家,說要報答她。

他們來到了一片綠洲邊的小村莊,幾個樸實的人正在紮著帳篷。

小孩見著他們,大喊起來:“阿爸阿媽!阿蒲帶著獸肉回來啦!”

——這就是未來歸離集的領袖阿蒲。

歸終在小村莊住了下來,用塵之權能控製風沙的流向,讓綠洲免於風沙的侵蝕。越來越多迷失在沙漠的人來到了這片淨土。

逐漸多起來的住民吸引來了沙漠中魔神的注意,他朝著歸終的領土瘋狂噴火,把綠洲燃了個乾淨。

歸終此時的權能還沒有經過魔神戰爭的加強,隻能被這魔神追著跑。

歸終帶著子民從沙漠遷出,來到了歸離原的邊界駐紮。

那噴火的魔獸依依不饒,仍然追著歸終呼呼呼噴著火焰。

歸終無奈,揚起塵埃阻擋,終究是杯水車薪——

就在此時,一隻藍白色的大鳥優雅地掠過天空,吹出一陣狂風——

火勢瞬間倒灌,將魔獸燒成了焦炭。

“追什麼追?滾!”留雲借風真君厲聲道。

歸終仰頭望著這隻大鳥,心情意外的好,笑眯眯地衝留雲借風真君打招呼:“你好呀,謝謝你的幫助哦?敢問尊姓大名?”

“吾乃摩拉克斯麾下,留雲借風真君。”留雲借風真君拍拍翅膀落地,對歸終道,“我正巧路過,見你有難,順手出手相助罷了,不必掛懷。”

“不行不行!”歸終說,“我看你是個好人,我們交個朋友吧?”

“……朋友?”留雲借風真君意外道,“本君第一次見到像你這麼自來熟的魔神。”

歸終在歸離原駐紮了下來。

這片平原芳草鮮美,水源充沛。跟著歸終的人幾時見過自然環境這麼好的地方,紛紛欣喜若狂,嘰嘰喳喳討論著在這片土地該怎麼發展。

歸終一邊指導著子民們種植、建設,三天兩頭就往留雲借風真君那跑。

留雲借風真君剛開始嫌她煩,還給歸終吃過幾次閉門羹,後來發現歸終在機關術上的天賦竟然比她還高,漸漸起了攀比心,常常拿出機關圖紙討論。

歸終一日傍晚從奧藏山飛下,掠過歸離原一棵又一棵的卻砂木,忽然懸停在空中——

在卻砂木橙黃落葉間,歸離原迷離暮色下。

一朵琉璃百合,出現在石縫之中,舒展著潔白的花瓣-

第一朵琉璃百合誕生後,帶來的種子飛速灑遍了歸離原。

從潺潺溪水到遒勁的樹木,自古樸的木橋到安營紮寨的簡單帳篷,琉璃百合悄悄生長在每一個有機會生長之處,以燎原之勢遍布歸離原。

夜風帶著歸離集的煙火盤旋飛翔,混雜著琉璃百合的氣息在天空中遊蕩。

年輕的岩神追尋著這股風,來到了盛開著琉璃百合的平原。

摩拉克斯平靜地看著這群陌生的人們在此地紮寨,穿梭過漫山遍野的琉璃百合花海。

摩拉克斯靜靜欣賞著琉璃百合,看著歸離原上人們的喧囂,之前得知天衡附近搬來新魔神的厭煩漸漸消散。

就在此時——

女孩白衣紛飛,懷中抱著一枚旋轉的金色的鎖,從天邊掠下,臉上盈滿清澈的笑意。

——好久不見,摩拉克斯。

——原來這才是我們的初見。

歸終望著摩拉克斯燦金色瞳眸刹那間的波瀾,夾雜著一點震驚、一點茫然,似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忽然出現這樣的情緒,又像是古老磐石瞬間的柔軟和顫動。

——這是歸終再熟悉不過的眼神,在之前共治的百年間。

歸終心中歡快地輕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摩拉克斯,你竟然對我一見鐘情呢-

歸終立在摩拉克斯身前,笑眯眯地湊近了些。

摩拉克斯很快掩下之前的情緒,淡淡道:“你們擋了我的路。”

歸終說:“所以我們結盟吧!你要相信我哦,我會做機關,還特彆會治理人民,雖然我弱弱的,但是我很聰明,你看這把鎖——”

歸終笑吟吟地抬手,專注地凝視著手中旋轉的鎖,又抬頭故作端莊地看著摩拉克斯。

【這是盟約的信物,也是我對你的挑戰。】

【我的一切智慧,都藏在這把石鎖中,如果解開它的話——】

摩拉克斯冷冷看了歸終一眼,轉身就走。

“你等等!你不想知道解開它會怎麼樣嗎——”歸終雙手放在嘴前做喇叭狀,喊道。

“不想。”摩拉克斯頓了頓,又道,“不結盟,準備迎戰吧,塵之魔神哈艮圖斯。”

“不行不行不行!”歸終飛到摩拉克斯身前,強行道,“你必須和我結盟!這把鎖跟定你了。”

“塵世之鎖”得了主人的命令,悠悠地向摩拉克斯飛去。

摩拉克斯眼神一凝,加速躲避。

塵世之鎖加速跟上。

無論摩拉克斯怎麼躲,塵世之鎖總能纏著他不放,死皮賴臉的像極了某個立在一邊掩著唇幸災樂禍的女孩。

摩拉克斯深吸一口氣,不想再和歸終糾纏,向天衡的方向掠去。

塵世之鎖緊隨其後。

“喂——還有一件事——”歸終忍著笑,抬頭對著摩拉克斯的背影喊道,“不要叫我哈艮圖斯——叫我歸終——歸——終——”-

“聽說你想和摩拉克斯結盟?”

第二日,歸終應邀去奧藏山和留雲借風真君討論機關的時候,留雲借風真君借機問道。

“不是哦!”歸終放下圖紙,嚴肅道,“準確來說,不隻是。”

“哦?你還想乾嘛?”留雲借風真君拿過歸終手中的圖紙,轉身準備回洞府,沒好氣地問道。

“我對摩拉克斯一見鐘情,我愛他,我要追他。”歸終誠懇地說,“而且他也注定會深愛著我。”

“啪嗒。”

留雲借風真君手中的圖紙掉了一地,僵硬在原處。

好一會,留雲借風真君才咬牙道:“……你做什麼蒼天白日夢!摩拉克斯要是會——那才是大白天的見了鬼,我看你真的是——”

留雲借風真君真的語無倫次,根本不知道怎麼評價這個戀愛腦,好半天忍無可忍,一回頭,恰好對上歸終一雙思春的星星眼。

留雲借風真君實在受不了了,“嘭”一聲鎖上了洞府,好一會,歸終才聽到她憤怒的聲音:“……爾行矣!”

“哎——”歸終笑眯眯地一拱手,“遵命!”-

當晚,摩拉克斯作彆若陀,從天衡山盤旋而上,剛一進入月海亭,就見歸終趴在他的桌子上睡得正香。

……摩拉克斯簡直不知道用什麼詞語形容他現在的心情。

“塵世之鎖”快樂地從摩拉克斯的袖口中飛出,繞著歸終轉了兩圈,

歸終睫毛動了動,緩緩轉醒,歪頭瞧見隱在黑暗中的摩拉克斯,笑眯眯地道:“回來啦?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會不會很辛苦?”

……這口吻,像極了等丈夫歸來的小妻子。

摩拉克斯忍無可忍,道:“出去。”

歸終恍若未聞,笑著點燃了蠟燭,抱怨道:“哎呀呀,你怎麼回來了連燈都不點……”

“我不想再重複一遍。”摩拉克斯冷淡地道,雙手抱在胸前,靜靜看著歸終,“彆逼我動手。”

歸終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撲到摩拉克斯身前,雙手捏住他的臉,往兩邊一拉——

摩拉克斯俊秀的臉頓時變得極其滑稽。

歸終忽略摩拉克斯冷到快淬出冰的眼神,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呀你,我的鎖都收下了,怎麼還是不肯對我好一點?”

“來來來,抱一個抱一個!”歸終倏地鬆手,笑眯眯地張開雙手,向摩拉克斯抱去,“作為我們友誼的開端——”

摩拉克斯把歸終提拎起來,扔出了月海亭。

“喂——”實在解不開摩拉克斯設下的封印,歸終趴在結界上,懊惱地捶著屏障,不甘心地說,“明天我還會來找你的——”

摩拉克斯坐在窗前,雙手輕輕捏著眉心,滿臉的倦意-

“近日形式並不太平,總感覺漩渦之魔神對我的漁船有想法……”

“好,我知道了。”

翌日,摩拉克斯來到璃月港巡視,剛和漁人交流了下最近海上魔神的情況,就看見不遠的柴火堆裡鑽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摩拉克斯深吸一口氣,轉身就走——

“哎——彆走彆走,摩拉克斯!”歸終緊趕慢趕兩步,拽住摩拉克斯在空中飛動的長發——

摩拉克斯走得太急,又被歸終拽得頭一仰——

“噗嗤——”

附近看到這一幕的人紛紛扭過頭去憋笑。

摩拉克斯轉身,聲音中帶著冷意:“你到底想如何?”

“結盟啊!”歸終攤手,一臉無辜,小心道,“你看,我做的那把鎖——自動追蹤,厲害吧?我有沒有資格和你結盟?”

“我是契約之神,對待契約亦慎重。”摩拉克斯淡道,“結盟並非易事,歸終,請回吧。”

“等等,你再考慮一下?”歸終擋在摩拉克斯身前,雙手背在後邊,摩拉克斯往前走,她就不緊不慢地後退,殷切地說,“你看,你解不開那把鎖吧——哦,我指的是,暫時解不開,所以我現在在挑戰你——你要是承認你解不開,就算我贏了,你和我結盟,我教你怎麼解開它——”

毫無邏輯。

摩拉克斯麵無表情地忽略歸終,繼續做著每日職責。

從巡視海港到清理魔物,摩拉克斯走哪歸終跟哪,笑嘻嘻地穿來穿去。

“……你不管你的子民麼?”摩拉克斯冷聲問道。

“哎呀,我偉大的摩拉克斯心疼我的子民啦?”歸終笑著歪了歪頭,說,“那你就快快快和我結盟,這樣你就能和我一起照顧他們啦!”

……不顧因果。

總結,愚蠢至極。

入夜回到月海亭辦公,歸終仍然跟著。

“夜已深,請回。”摩拉克斯淡道。

“就不!”歸終嚴肅道,像是宣布什麼非常鄭重的大事,“我要和你一起睡!”

月海亭設的屏障還沒落下,歸終理所當然是進不去的。

摩拉克斯批卷宗到深夜,直到明月懸高空,燭火已然惺忪。

摩拉克斯停了筆,望向窗外。

天衡山的懸崖邊上,也是摩拉克斯平日習慣眺望璃月港和雲來海的位置,歸終蜷縮著,一動不動,似是睡著了。

摩拉克斯走出月海亭,靜靜停在歸終不遠處,凝視著她。

——會冷嗎?

——魔神,也會冷嗎?

動作總是比思想更快一步,等摩拉克斯反應過來,他已經輕一抬手,燦金色的光芒將歸終卷進月海亭的一處軟榻中,還貼心地為她掖好被角。

……這莫名其妙的同情心從何處而來。

摩拉克斯輕輕揉了揉太陽穴,繼續閱讀著卷宗。

剛把最後一份卷宗讀完,擱在一旁,摩拉克斯忽地被人從身後緊緊抱住。

——不是朋友間的擁抱。

是如此……帶著渴望、溫柔、和淡淡的依戀,以及一點點琉璃百合的芬芳。

“你看,你是喜歡我的,摩拉克斯。”歸終輕輕地說,“你真的好喜歡我啊……我以前怎麼都不知道呢。”

摩拉克斯默了默,問:“什麼是‘喜歡’?”

歸終鬆開他,輕盈地掠到摩拉克斯的桌案邊,一撐手坐上桌子,笑著道:“‘喜歡’就是偏愛啊,摩拉克斯。”

“明目張膽的偏愛呢。”-

雲來海果然出事了。

先是幾艘在風暴中失蹤的漁船,誰也沒有在意;等摩拉克斯設在雲來海幾處眼線失蹤,摩拉克斯再次重視起來的時候——

漩渦之魔神奧賽爾已經聯合著海之魔神打上來了。

摩拉克斯臨時召集眾仙,仙人像是天邊流星墜落,紛紛七嘴八舌地討論,愣是沒一個準話。

人員完全來不及撤離,如果不動作,整個璃月港會在短短一日內被海水吞沒。

“聽我號令。”摩拉克斯平靜道,“於璃月港為中心,結陣。”

守護大陣層層結起,各仙人密匝匝地繪製著各式各樣的符咒,整個璃月港都是來來往往的仙人義士,一時間亂成一團。

摩拉克斯感知著水元素洶湧的力量,眸光一凝,正準備前往雲來海,就見歸終飛掠到他身邊。

“你來有何用?”摩拉克斯轉身,淡淡道,“回去。”

“我是真的想當你的盟友!”歸終抱怨道,“你這人真是奇怪,一次兩次總是拒絕我——我到底哪裡不配嘛?”

“不合適。”摩拉克斯道。

“可是我能幫你,我真的能。”歸終強調道。

正巧現在天衡人手緊缺,摩拉克斯又無心在這種關鍵時刻和歸終糾纏,隨口道:“那你便幫。”

“就當你同意啦!”歸終扯著嗓子對摩拉克斯道,“‘塵世之鎖’當契約的信物,契約已成,食言者當受食岩之罰——”

笑話。

摩拉克斯淡淡想,沒有正式的契約,隻是自顧自的行動,談何“食言”?-

奧賽爾比想象中的難纏。

岩槍紛紛墜落,無數的天星砸下,那大蛇就像是泥鰍鑽來鑽去,死活找不到形體。

——這種時候,或許真的需要歸終的一點“智慧”助力。

為什麼會忽然想到她?

摩拉克斯漠然,又砸下一顆天星。

奧賽爾潛入深海中躲避,然後又竄上天空,對著摩拉克斯挑釁狂笑。

——歸終有她的誠意,等這事過後……

——就結盟吧。

摩拉克斯這樣想著,捏造出無數岩鯨,在海裡和奧賽爾撕咬。

奧賽爾忽地躍出水麵,大笑道:“哈哈哈哈……你中計了!你中計了,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眼神一凝。

就在此時,留雲借風真君從璃月港飛來,急道:“摩拉克斯,海之魔神掀起巨浪,往天衡山南麵去了!那裡還有著上千的天衡子民——”

摩拉克斯緩緩低頭,望著奧賽爾,輕道:“這就是你的計策,聲東擊西。”

“就算我弄不死你,折你羽翼還是可以的。”奧賽爾痛快道。

“摩拉克斯,你打算怎麼辦?”留雲借風真君問道,“如今眾仙都在璃月港結陣。”

摩拉克斯輕輕搖頭,抬手擲出碩大的岩槍,狠狠擦過奧賽爾的軀體!

奧賽爾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隻得放棄他們了。

——這是摩拉克斯的失誤。

不斷落下的天星和岩槍越發密集,奧賽爾被砸入海的深處,再也不出來,摩拉克斯這才停下,忽地就見星塵屏障張開幾千裡,牢牢地將天衡籠罩其間。

留雲借風真君怔愣了下,脫口而出:“……歸終?”

摩拉克斯淡淡看一眼,對留雲借風真君道:“去天衡之南。”

兩人飛速往天衡掠去。

作者有話要說:

看不懂評論區可以提一下,我明天看看要不要在作者有話要說這裡具體解釋一下目前為止的設定。其實也不是很重要,畢竟這篇是無腦感情流……任務邏輯對就可以了qwq.

加更的事……我們要不也來個營養液加更?6k保底,每一百營養液加3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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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950營養液加更)

一炷香前的天衡,已經能看到巨浪在往這個方向襲來。

先是海天交接的一點水線,然後逐漸擴大、變高。

注視到這一幕的漁人慌慌張張地往回跑,搖晃著雙手,大聲警告:“快跑啊——海浪來了!”

“……你對那個摩拉克斯是怎麼回事?要真想結盟,就好好拿出籌碼和人家談,而不是——”

歸終和留雲借風真君立在天衡山上,看到這一幕,原本在數落歸終的留雲借風真君臉色頓時慘白,緩了緩,才咬牙道:“……這奧賽爾是真的狡猾!我就說怎麼璃月港沒有動靜,原來是衝這來了,你——”

想到這個可能性,留雲借風真君震驚地看向歸終:“你早就知道?”

“怎麼可能。”歸終的袖口在海風中飛舞,她淡定地眺望著遠海,看著巨浪越來越高,“隻是有所猜測,若摩拉克斯大多數兵力守衛璃月,天衡南處的聚集地有可能是薄弱點。沒想到真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那怎麼辦?”留雲借風真君看著海浪一點點攀高,臉色難看到下人,字像是一個個從牙縫裡蹦出來似的,“以我們兩個的能力,根本攔不住這海浪——難道這些人就必死無疑了,嗎?”

“你去找摩拉克斯,”歸終輕輕一墊腳掠起,懸停在半空中,“在他來之前——”

歸終忽地回首,笑容清冽又乾淨,像是極其輕鬆,身後則是慌亂的人群和逐漸逼近的海浪。

“我保證天衡無恙。”

留雲借風真君真是信了她的邪,真的相信這連一隻不怎麼樣魔神噴火都被追得到處跑的塵神能攔下這瘋狗浪,胡亂點頭,化作一隻藍白色仙鶴向雲來海掠去。

歸終飛掠到浪花前,任由狂亂的海風吹起她寬大的長袖,瞧了眼現在已經有百丈之高、並且還在不斷上升的駭浪,輕輕一歎,歪了歪頭,讚道:“在這種神跡麵前,我真的像……塵埃一樣渺小啊。”

停了停,歸終又往後看了眼天衡人。

許多慌亂逃命的人注意到歸終的身形,紛紛止住步伐,往歸終這方向期待地看去——

“是神明!有神明來救我們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越來越多的人們朝歸終看過來。

“承載著人們的期望抵禦望塵莫及的災難麼?”歸終低笑一聲,忽地想起,是不是摩拉克斯在千百年間,無數次擋在子民前麵時也是這種感覺。

隻可惜歸終在和摩拉克斯共治歸離集的時候一直是戰五渣,並且還特彆保命,像這種感覺……倒是第一次體驗呢。

歸終輕輕一拂衣袖,眸中閃爍過星塵的光芒,無數塵埃揚起,擋在巨浪之前——

巨浪停滯了一瞬間,很快衝破屏障,往天衡衝來——

歸終輕輕吸了一口氣,緊接著塵埃越來越濃鬱。

小小的塵埃雖然渺小,但是勝在積少成多,粘附在浪花每一滴水珠上,逐漸將駭浪凝滯。越來越高的浪花頓時被覆蓋上一層淡淡的薄灰,凝滯在半空——

“去。”歸終微笑著輕輕抬手,道。

——又是一陣塵埃起!

揚塵千裡不絕,似世間的塵都在此刻彙聚,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

緊接著海浪上的薄灰碎裂開,浪花往下撲打!歸終雙手結印,閉上眼,強行催動著權能運轉,結下一個封印魔神的咒符。

冰藍色的咒符旋轉、扭動,逐漸壓到在浪花上。

這將毀滅整個天衡的駭浪終於被壓了下去。

然而天衡人還來不及歡呼,緊接著四麵八方湧來一波波浪潮,每一股都超出之前浪花的勢頭!

歸終輕一揮手,耗儘最後一點權能,將塵之屏障蕩開去——

然後,歸終像是一隻在風中破碎的紙鳶,徑直在浩瀚的海洋上空飛速墜落。

——到極限了,已經到極限了。

——想當年自己還笑耗儘權能去幫摩拉克斯的自己像個傻子似的,現在想想……

歸終緩緩閉上眼,唇角露出一個嘲諷的苦笑。

真是諷刺啊。

“嘩——”

浪濤突破了塵之屏障的限製,瞬間將歸終吞沒。

幾乎是與此同時,摩拉克斯帶領所有在璃月港結陣的仙人都紛紛趕到,來了個乾坤大挪移,陣法終於轉移到天衡這邊來了。

金色的屏障帶著岩之權能展開。

“轟!”

無數的浪濤撲打在屏障之上,終究隻能無力地激起幾分漣漪,絲毫無法撼動屏障和天衡分毫。

所有仙人、凡人都在為這虛驚一場放鬆下來,隻有留雲借風真君注意到海浪間墜落的塵之魔神,嘶聲力竭道:“歸終——”

摩拉克斯已經飛入了海浪中。

——水。

——狂亂的水。

在海水鹹腥窒息的包裹下,歸終忽然覺得有一雙手驟然把她提起,拉入懷中!

歸終睜開眼,冰藍的眸中竟然閃過一點喜悅,攢出一個喜悅,道:“摩拉克斯,我就知道你會來。”

“你……”摩拉克斯看著歸終的輪廓漸漸模糊,邊緣處竟然散成了細小的塵埃,再也按捺不住眸中的震驚,語氣中罕見的帶了些顫抖,“你為何……如此愚蠢。”

“什麼嘛,這個時候還在罵我。”歸終好笑地搖搖頭,“還有,彆你啊你的,我有名字,叫我‘歸終’。”

“至於為什麼嘛……”歸終笑了笑,輕輕靠在摩拉克斯懷裡,聲音在權能的消逝下逐漸微弱,“因為我相信你啊,我相信你……一定會……救下我。”

歸終就這樣在摩拉克斯懷裡緩緩合上眼,沉沉睡去-

海浪一波又一波拍打在天衡的屏障上,屏障內的眾仙、眾人看見燦金色的光芒驟然從駭浪中掠出,摩拉克斯輕柔地懷抱著一個身上泛著金色岩元素力的少女,穿過屏障,落在眾仙麵前。

“歸終——這?”留雲借風真君還沒來得及衝上去查看情況,就見摩拉克斯冰冷的神情,下意識瑟縮了下。

“召集眾仙,”摩拉克斯淡淡道,“會診。”-

“死了,救不活了,權能消耗太大,要不是你的岩元素力撐著,早就消散了。”留雲借風真君沒好氣地對摩拉克斯說,“你真彆問了,歸終絕對已經死透了。”

摩拉克斯靜靜立在門外,垂眸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歸終這是權能耗儘!權能對一位魔神意味著什麼,你知道的應該比我更多吧?”留雲借風真君歎氣道。

“我找了琉璃袋,又配了一味藥!”

“快快快,給塵神試試。”

移霄導天真君和理水疊山真君一起急衝衝跑進了屋內。

草藥的氣味繚繞不絕,裡裡外外都站著一群討論的仙人,三三兩兩聚著,一邊說一邊搖頭。

“實在沒辦法。”萍兒推門走出,看向留雲借風真君和摩拉克斯,淡淡道,“準備後事吧。”

“唉。”留雲借風真君重重一歎,難受道,“……好容易才遇到說得上話、聊得了機關的友人,就這麼沒了。”

留雲借風真君對天長嘯一聲,率先拍拍翅膀,回奧藏山去了。

“什麼藥都試過了,什麼仙力都用儘了,還是無用。”萍兒也輕歎一聲,對摩拉克斯道,“……如果可以,塵神對歸離集有恩,還請摩拉克斯大人多照顧塵神子民一二。”

見摩拉克斯沉默不答,萍兒也沒多問,隻是拱手行禮,淡道:“我也先離去了。”

夜色漸漸深,仙人一個接著一個無奈地離去,屋子中繚繞的中藥味也逐漸消散,隻剩下一盞燭火仍然搖曳,晃出半明半昧的光。

摩拉克斯輕輕推門,走到歸終床邊,看著女孩的容顏恬靜安然,像是唇角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你說的對。”摩拉克斯緩緩蹲下身,抬頭凝視著歸終的側顏,輕道,“我一定會救下你。”

女孩沉默不語,隻剩下身上浮動的金光微微蕩漾。

摩拉克斯輕歎一聲,將歸終露在被褥外的手抬起,輕柔地塞進被子,猶豫了很久,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頂,這才起身,轉身出門。

翌日太陽初升,眾仙人就收到了摩拉克斯的詔令,莫名其妙地聚在歸終的床榻前。

留雲借風真君瞧著和昨日無二的歸終,嘴快道:“怎麼?召集我們商量如何舉辦葬禮嗎?”

摩拉克斯冷冷道:“閉嘴。”

留雲借風真君嚇得“嘎”了一聲變成大鳥,奇怪道:“你今天怎麼這麼凶?我說的不對嗎?塵神救不了,真的救不了,你快點撤了你放在她身上的權能,讓她離去吧。”

摩拉克斯沒有回答,當著眾仙的麵,半跪在歸終身前,凝視著她的側臉,半晌,緩緩合眸。

摩拉克斯眉心忽地閃爍出璀璨的金光,出現一枚方勝紋的印記,然後輕輕飄掠出一點燦金色的光芒,在歸終身上纏繞了兩圈,掠進歸終的軀體裡。

摩拉克斯站起身,抬手撤去歸終身上的岩元素力,一直等到歸終逐漸出現了呼吸,才對眾仙淡淡道:“剩下的,拜托你們了。”

“醫學奇跡!”留雲借風真君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其他仙人一擁而上,摸脈的摸脈,翻眼皮的翻眼皮,問摩拉克斯道,“你你你你……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割離了一部分魂魄,用於修補她的權能。”摩拉克斯淡道,眸光卻漸漸溫和了,“這樣一來,她應當能無事。”

“魂魄?我的乖乖。”留雲借風真君圍繞著摩拉克斯,嘖嘖稱奇,“你居然把你的魂魄交到另一位魔神手上?嘖嘖嘖,真的……稀奇,太稀奇了,那麼重要的東西啊——什麼?還要琉璃袋和清心,沒問題,我這就去找。”

留雲借風真君伸長脖子回答,轉而看向摩拉克斯,急匆匆地道:“我先走一步了啊,救人要緊。”

說完,拍拍翅膀,火急火燎地飛走了。

摩拉克斯輕輕搖頭,最後看了眼忙碌的眾仙,轉身走出門,緩緩步入天衡的街道。

風吹起他雪白的神裝,送摩拉克斯隱入茫茫人群中。

作者有話要說:

不行了……我已經欠了你們1.5w字了!從現在1350營養液開始,每200加一更!

好的現在補說一下設定哈。

提瓦特誕生之初,就有了一股力量,很快這股力量有了意識,自稱天理。

天理這小子很惡劣,是一個頑固的保守派,認為所有人必須乖乖巧巧,不進步,幾萬年如一日地停留在農耕時代。

然鵝世界的發展曆程是不可逆的,所以很多文文明還是是進入了工業時代……

嗯這個時候天理就憤怒了,寒天之釘警告哈哈哈哈。

文明毀滅多次後,人們的願望逐漸凝聚,形成了“世界意誌”。

剩下的晚上我再說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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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1050營養液加更)

歸終沉睡時,隻覺得自己漂浮在星空和塵世間。

歸終差一點兒就又回到星海中,可偏偏有一股燦金色的屏障攔在她和星海之間。然後不知睡了多久,一道金色的光芒從遠處掠到歸終身邊,輕輕纏繞著她,帶來陣陣暖意。

歸終忍著笑,碰了碰這光芒。

越來越多的燦金色的光束飛爍、聚攏而來,溫柔地將歸終卷回了塵世。

歸終嗅到了草藥的味道,從沉睡中緩緩蘇醒,睜開了眼。

“喲!醒了醒了醒了!”留雲借風真君眼尖,率先看到,然後其他仙人一擁而上,聚到歸終床前,七嘴八舌的議論。

“這居然也能活下來……”

“肯定是本仙的醫術有所長進……”

“讓你的醫術見鬼去吧!要不是摩拉克斯大人,塵神早就死翹翹了,還等你來救?”

……

一片嘰嘰咕咕的議論中,留雲借風真君坐到歸終床邊,歎了口氣,詢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歸終眨了眨眼,點頭:“好像沒什麼不好的……聽說是摩拉克斯救了我?”

“是的。”留雲借風真君道,“你這次命都差點沒了,卻也立了大功,救了天衡上下幾千位凡人。”

談到這,留雲借風真君起身,後退一步,向著歸終微微欠身:“我代表他們,向你致謝。”

其他仙人也停下了議論,紛紛肅然,淺淺行禮致敬。

歸終笑了下,擺了擺手,輕鬆地說:“不必掛懷啦,舉手之勞而已——你說對吧,留雲?”

留雲借風真君想起她初見幫歸終打走噴火魔神的時候,留雲借風真君自己似乎也說過同樣的話,不由有些好笑,笑罵道:“這麼嚴肅的時候,你怎麼還在開玩笑?”

歸終抿嘴笑了,撐著床沿起身,對眾仙道:“以後合作的日子還很多,我也希望大家能像今天一樣團結一致,護人們無恙。”

仙人紛紛應了,越發覺得這魔神好相處,幾個比較開朗的上前和歸終攀談起來,其餘仙人也在附近三五成群地聊天。

聊了一會後,歸終問起摩拉克斯是怎麼救的她,留雲借風真君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可說的,便把摩拉克斯割了自己一部分魂魄放入歸終體內的事說了。

“咦?居然是這樣?”歸終微訝道,“就說為什麼我覺得心口暖暖的……”

說著,歸終輕輕撫了下自己的心口,取出一縷燦金色的光芒。

原本聊得正開心的仙人們全部閉了嘴往這個方向看過來,留雲借風真君更是大驚失色,罵道:“你身體還沒好清楚!怎麼敢把這東西取出來?”

歸終很認真地摸了摸摩拉克斯的魂魄,鄭重地對留雲借風真君道:“定情信物。”

然後歸終又將魂魄放回了心口。

眾仙人呆若木雞。

留雲借風真君率先反應過來,轉身怒氣衝衝地對身後的眾仙道:“呆什麼呆!塵神剛剛醒來,腦子不太清楚,說胡話呢!”

其他的仙人也反應過來,笑哈哈道:“是是是,說胡話、說胡話呢……”

歸終笑眯眯的,也不反駁,略過這個話題,繼續與仙人們交談。

一直聊到入夜,絕大多數仙人看歸終狀態穩定下來,便告辭離去。

最後隻剩下留雲借風真君化作人型,為歸終點燃了蠟燭,歎氣道:“你啊你,我該說你什麼好呢?你對那個摩拉克斯……哎……這種屬於普通人的情愛,怎麼偏偏出現在你這個魔神身上?你為著他,權能說透支就透支,你有沒有想過,要是摩拉克斯沒能救下你,你的子民該怎麼辦?”

“摩拉克斯一定會救下我的。”歸終很認真地說。

“你——”留雲借風真君咋舌。

歸終眨了眨眼,仰頭說:“哎,你說他這魂魄留在我這,就當成結盟的信物怎麼樣?和我的塵世之鎖一起?”

“什麼?你把那把鎖送給摩拉克斯了?”留雲借風真君一蹦三尺高,咬牙切齒道,“……你連看都不讓我多看一眼!”

“那把鎖對你而言不是什麼好東西,真的,相信我。”歸終無奈地攤手。

留雲借風真君說什麼都不信,隻當歸終這事一個奇葩的借口,氣呼呼地說:“你愛和摩拉克斯怎麼樣就怎麼樣吧!本仙管不了你了!”

說罷,留雲借風真君又化作鳥的形態,拍拍翅膀從窗戶飛走了。

“哎……還是這麼心急。”歸終唏噓道,忽然覺得自己確實有些乏,正撐著身子,打算吹滅燭燈,準備歇息,就見門被人輕輕推開了。

歸終抬首,看摩拉克斯立在門前,平和地望著她。

“呀,摩拉克斯,你在門口守著多久啦?怎麼不早進來?”歸終瞧著摩拉克斯的樣子,笑著打趣道,“你呀,半夜跑來找我的毛病看起來是改不了了,下次就不能白天來找?我都快要歇息了。”

“原隻是想來探望你。”摩拉克斯望著歸終,平緩道,“見你無事,我也便放心了。”

“隻是放心嗎?不覺得鬆了口氣?特彆開心?”歸終笑眯眯地道,“你來了就彆走啦,今晚陪我過夜吧?”

摩拉克斯還真很認真地想了下,才搖頭道:“怕是不妥。”

“這有什麼不妥?”歸終一掀被褥,從床榻上跳起來,赤著足跳到地麵,拉著摩拉克斯往床榻上拽去,殷切道,“來來來,一塊兒睡,一塊兒睡——”

摩拉克斯眉心跳了跳,不動聲色移開歸終的手,冷冷道:“看起來你恢複得差不多,應當把魂魄還我了。”

歸終大驚失色,裝著虛弱的樣子,捂著心口輕咳兩聲,道:“啊……我感覺還是有點難受……”

摩拉克斯冷眼看著歸終演戲,仍然道:“還我。”

“不行不可以絕對不行!”歸終否認三連,拚命搖頭,嚴肅道,“這可是你送我的!我真的特彆舍不得它!它比你溫暖多了。”

摩拉克斯忍無可忍,輕一抬手,正想召回魂魄,歸終急中生智,先他一步召喚出塵世之鎖,把摩拉克斯一縷魂魄鎖了進去。

察覺到這一縷魂魄和自己失去了關聯,摩拉克斯臉色微變,冷道:“你做了什麼?”

“不要這麼凶嘛……”歸終笑盈盈地說,指尖在心口輕輕劃了一下,忍著一點疼,也抽出一縷淡藍的魂魄。

魂魄像是一縷從天空逃離的星辰,閃爍著淡淡的璀璨星光,縈繞在歸終白皙的指尖。

歸終微笑著傾身向前,把魂魄放在摩拉克斯略帶著震驚的眼前,笑眯眯地道:“來,我也把一縷魂魄給你——這樣算是扯平了吧?”

“你想如何。”摩拉克斯按捺下心中驟然泛起的波濤,問道。

“我想,和你結下以靈魂為媒介的契約。”歸終歡笑著,像是很隨意地歪了歪頭,雙手背在身後,輕輕道,“讓我們……成為這世上關係最密切的魔神。”

摩拉克斯定定地凝視著歸終,旋轉的“塵世之鎖”和歸終淡藍的魂魄同時懸浮在兩人身前,一金一藍兩色光芒忽明忽暗,映照著他們的臉龐。

正當歸終覺得自己操之過急,摩拉克斯一定會拒絕,尋思著該怎麼徐徐圖之的時候,摩拉克斯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接住了歸終的那縷魂魄。

冰藍色的光芒微微閃爍,似是也在表達著喜悅,依戀地在摩拉克斯指尖纏繞了兩下,快樂地鑽了進去。

歸終輕輕地“呀”了一聲。

塵世之鎖閃爍了兩下,緩緩落回摩拉克斯袖口中。

“好。”摩拉克斯平靜道。

歸終隻覺得心尖微動,剛想說什麼,瞧著摩拉克斯又有些不自然的模樣,笑著道:“好哦!既然我們現在都是盟友了,更彆分什麼你啊我啊的,來來來,一起睡,一起睡吧!”

摩拉克斯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下混亂的心緒,勉強道:“……你先歇著,我坐你床邊讀書。”

“你不會趁我睡著悄悄走吧?”歸終懷疑道,歪著頭想了想,“我還是覺得要抱著你睡才安心一些……”

真就是得寸進尺。

摩拉克斯覺得他對歸終的容忍度簡直快到了極限,道:“……我不走。”

“真的不走?”歸終懷疑。

“真的不走。”摩拉克斯強調道。

難得看著摩拉克斯急的眼角都有些泛紅,歸終捂著唇笑,也不敢逗得太過,打著哈欠一晃一晃地走向床榻,一邊說:“行,我去睡了啊,你就在我身邊好好待著,要是敢跑了——”

歸終忽的一回頭,對上摩拉克斯微微一怔的眸子,瞪了他一眼,揚了揚手,笑著威脅道:“我給你好看!”

摩拉克斯輕輕笑了,道:“好。”

這番輪到歸終怔住了。

這是她回到“過去”這麼久,第一次見摩拉克斯笑。

像是磐石忽然間的柔軟,琉璃百合破土而出泛濫成災。

摩拉克斯緩步向前,輕輕摸了摸歸終的頭頂,溫聲道:“睡吧。”

歸終這才反應過來,趴床上睡了,隱約間感受到摩拉克斯為她掖了掖被角,然後取下架子上的一卷書,就著燭光慢慢讀著。

“……這是你家?”歸終忽然想到什麼,迷迷糊糊地問道。

“嗯。”摩拉克斯道,頓了頓,又翻了一頁書,“睡吧。”

翻頁聲輕柔,混雜著一點點燭火燃燒的劈啪聲,融合著被窩的暖意,歸終翻了個身,蜷縮著身子,沉沉睡去。

朦朧睡夢間,歸終隻覺得很累很困倦,茫茫然一片中,忽覺得眉心似乎有點涼,似是被人輕輕偷吻。

蜻蜓點水,小心翼翼。

作者有話要說:

體測跑去半條命還拚命碼字……晚上還有6k,我算是服了你們了。我不信,我不信你們還有屯著的營養液!!!!今天有點倦,設定的事,改日吧(望天)感謝在2023-12-17 11:48:42~2023-12-17 18:17: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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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清晨第一縷陽光落進窗欞邊,輕柔地移到歸終臉上。

歸終被光晃得一皺眉,撐著身子坐起,瞧了一眼窗戶,愣了一下,想起昨夜朦朦朧朧間的觸感……

歸終摸了摸額心,瞧了眼身側,果然摩拉克斯正坐在她的身側,手上拿著一卷書,靜靜看著她。

歸終衝摩拉克斯笑了下,道:“早上好呀,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淡淡“嗯”了一聲,站起身,道:“如果你覺得無事,便可回歸離原了。簽訂契約需要一個很長的流程,我會慢慢擬定。完成一切之後,我會來尋你。”

歸終笑眯眯地瞧著摩拉克斯,心道,你這小子還真淡定。

很淡定的摩拉克斯看著歸終這笑容有點異樣,還是冷靜地按捺下這種感覺,向歸終點下頭示意,轉身準備離去——

歸終倏地掠到摩拉克斯身前,雙手張開,攔住他,氣勢洶洶地質問:“說,你昨晚是不是偷偷親我了?”

摩拉克斯呼吸急促了幾分,沒有承認,也不敢否認,避開歸終清澈又調侃的目光。

“看不出來嘛……”歸終左邊歪一下頭,右邊歪一下頭,稀奇地打量著摩拉克斯,“喜歡我喜歡得這麼快啊?還不敢承認?彆慫啊,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被這番話鬨得眼角有些微紅,眼神略微躲閃一下,強行鎮靜道:“……災後天衡事務繁多,我必須出麵鎮場,抱歉,失陪了。”

歸終自知也不能逼得太緊,側身避讓在門邊,笑嘻嘻道:“走吧走吧,晚點兒見。”

摩拉克斯匆匆離去,歸終瞧著他的背影,總覺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在裡邊,捶著門忍不住笑出了聲-

由於契約尚未完善,摩拉克斯時常會親自前往歸終的居所,與她探討‘契約’的問題。

兩人一聊就聊到深夜,然後……

然後歸終就會拉著摩拉克斯不讓他回去。

隻要摩拉克斯有一丁點不願意的意思,歸終就會做出思索狀,然後若有所思道:“……那一晚我睡在你身側,你好像——”

摩拉克斯輕輕咳一聲,正色道:“今夜並無急事,我可與你作陪。”

“哦……”歸終指尖一下一下敲著桌麵,苦惱道,“哎,我這小帳篷隻有一張床,那你就隻能——”

“我今夜並無睡意。”摩拉克斯鎮定道,“與你攀談後,我自覺見識有限,願覽群書,增廣見聞。”

歸終手一攤,無辜道:“可是我這並沒有書耶,我不看書。”

摩拉克斯沉默一會,站起身,道:“我回去拿。”

“哎你等等——”歸終急了,連忙抬頭,又作思索狀,“那一夜你睡——”

摩拉克斯深吸一口氣,又坐回去,淡淡道:“我可看著你睡。”

歸終:……

翌日待歸終醒來,果然瞧著摩拉克斯還沒睡,坐在昨夜的位置上,靜靜地看她,眼神中似有殺氣,見她醒來,淡道:“醒了?”

歸終下意識往被褥裡縮了縮,隻露出一雙亂轉的眼睛,悶悶地“嗯”了一聲。

摩拉克斯把歸終丟的到處都是的機關設計圖紙攏了攏,疊好,放在桌案上,平緩道:“我走了。”

“去吧去吧去吧……”歸終連忙道。

摩拉克斯冷冷瞥了歸終一眼,轉身離去。

然而好了傷疤忘了疼,第二日摩拉克斯來時,歸終仍然拉著他聊到深夜,然後瞅了眼窗外的夜色,誠懇道:“今夜沒有月光,太暗了,你要不就彆回去了……”

摩拉克斯淡淡看著歸終,麵無表情地從袖中取出幾十卷書,當著歸終的麵,一卷一卷放在她平日裡放圖紙的架子上。

“……喂。”歸終有些尷尬地道。

“怎麼。”摩拉克斯抬眼看她。

“你把你的書放在那裡……”歸終對著架子比劃了一下,道,“我的圖紙擱哪?”

“桌上。”摩拉克斯冷冷道,“找不到是你的問題。”

歸終閉了閉眼,認命地滾到床榻上去睡。

摩拉克斯輕輕提起一盞蠟燭,穩當地放在歸終枕邊,自己則在她身側坐下,借著燭光翻閱著書。

歸終閉著眼,嘴上還不饒人,道:“……你今天夜裡老實點啊,彆在偷親我啦。”

摩拉克斯翻書的手一滯-

摩拉克斯選定了個良辰吉日,擬定了下“契約”初成的儀式。

那日天衡人山人海,璃月港、歸離原等皆有人來到此觀禮,絕雲間的仙人、璃月港的夜叉也來了個齊全。

到了時辰,禮鐘敲響,兩位魔神同時走上祭台,“塵世之鎖”在歸終和摩拉克斯之間飛旋。

“塵之魔神哈艮圖斯,於天衡有恩,狂瀾中挽千人之性命……”

“……於此考量,由契約之神摩拉克斯主持‘契約’,以魔神之魂魄為媒,‘塵世之鎖’為信物,結成聯盟,雖歲月淹及,亦磐岩不改,契約無終。”

祭台上,塵世之鎖綻放出璀璨的藍、金二色光芒,懸停在半空飛速旋轉,映亮了所有人的臉,在驚呼聲中,‘契約之力’從中迸濺,像是一朵白日裡的煙花。

煙花淡去時,歸終輕輕浮動著寬大的袖擺,笑盈盈地對摩拉克斯道:“今我離民,皆安居樂業,幾同歸鄉,莫如名我之駐地曰:歸離原。待一日,你我之盟興盛成集,則名之‘歸離集’。”

摩拉克斯頷首道:“善。”-

某日歸終回到歸離原後,阿蒲像往常一樣和歸終彙報這段時間的事宜。

聽到一半時,一個小女孩小心翼翼地從遠處走來,拽著阿蒲的衣擺,小聲道:“爹爹,我想要采一點琉璃百合……做成書簽!”

“我不是教過你嗎?擅自出於娛樂的目的采摘琉璃百合是哈艮圖斯大人所禁止的,你怎麼能提出這種要求啊?”阿蒲低聲斥責道,然後抬頭看向歸終,略帶著歉意道,“抱歉,哈艮圖斯大人,月月年紀小,不懂事。我再多和她說幾遍咱們這的規矩……”

歸終輕輕搖頭,看著怯生生的月月,笑道:“時間過得真是快啊,我初見你的時候,你才這麼一點點高——”

歸終在比月月高一點點的位置比劃了一下,輕歎一聲,似是有點悵惘:“現在居然成家有孩子了。”

“是啊,真快啊,好像昨天才剛見著神明……”阿蒲也道。

一番話交代下來,時間漸漸流逝,轉眼已入夜。

歸終作彆了阿蒲和月月,向月海亭飛去。

月海亭不出意料還亮著燈,歸終輕輕掠進去,果真看見摩拉克斯坐在窗前,凝神望著麵前細如蚊蠅的字。

歸終好奇地湊上前,看了眼,道:“這是什麼?”

摩拉克斯指腹在字上一抹,所有的墨水字頓時飛起、擴大,變化成璀璨的金色,熠熠生輝,充滿了整個屋子。

歸終望著這一屋子的“契約”,懷念地伸出手,輕輕撫摸。

“這是我剛剛草擬的‘契約’,”摩拉克斯站起身,道,“你可以閱讀,看看是否有不滿意的地方。”

歸終穿過璀璨的字體符文,撥開“契約”條文,笑吟吟地向摩拉克斯走來,身子稍稍前傾,歪頭道:“你擬定的契約,我又怎麼會不滿意呢?”

摩拉克斯微微一怔。

歸終輕盈地掠到摩拉克斯身側,撐手在他桌案上坐下,揚起頭,雪白的小腿晃蕩著。

摩拉克斯靜靜注視著她。

歸終側身看向月海亭朦朧的月色。

近處是高山草甸,稀薄的草色消隱在清澈的月光中。

再遠一些,能看到月華下山巒起伏,偶爾山間有人家,燈火閃爍。

仰起頭,則是幕布似的天空,和一輪圓月。

歸終輕歎一聲,自語道:“多好的景色啊,可惜……”

“你若喜歡,日後可以常來。”摩拉克斯平靜道。

“好啊。”歸終笑道,“難得你會主動邀請我。”

“你今天似乎有些不對勁。”摩拉克斯看著歸終,默了默,道。

“哦?我隻是有點感慨,你們這太冷清了。”歸終道,“你看看天衡,沒有契約啊典儀的時候,外出的人少得很,再看看月海亭……”

“明日夜裡,歸離原會有一個聚會,你到時候來看看吧?感受一下歸離原熱鬨的氛圍?”

摩拉克斯微微怔了下。

歸終瞧著他,笑著繼續道:“你若是不適應,大可在我帳篷裡呆著,乖乖等我回來!”

……之前覺得歸終狀態不對果真是錯覺。

摩拉克斯淡淡掃了歸終一眼,道:“我會考慮。”

歸終歪了歪頭,瞧著摩拉克斯,半晌,笑了一下,道:“那我先走啦?”

摩拉克斯問道:“今夜不留下?”

歸終失笑,懊惱道:“怎麼如今你也……糟糕,以後我還怎麼逗你?”

摩拉克斯無奈地搖頭。

“今晚我就先走啦,以後有的是機會!”歸終笑盈盈地揮揮手,“再見啦,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立在窗邊,目送歸終化作一縷淡藍色的星塵,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翌日,歸離原的人們向歸終彙報,聚會的飲食可能不太夠。

“……歸離原的野獸都打完了,神明大人,您看該怎麼辦才好?”有人苦惱地問道。

“嗯……”歸終仔細思索,腦海中描摹著歸離原附近的地圖,也有些無奈,“我也不知道,再往遠處都是其他魔神的地盤了,而且那邊的肉質,我們一時半會也吃不慣。”

“要不,取消集會?”阿蒲沉吟了一下,問道。

歸終也有些猶豫。

就在此時,歸終的衣擺被人輕輕拉了一下,月月仰頭看著歸終,嚴肅又小聲地說:“神明大人,我知道哪裡能弄到好吃的肉。”

“月月,你怎麼能——”阿蒲急切地道,快步上前阻止。

“哎,沒關係的。”歸終攔了阿蒲一下,蹲下身,笑眯眯地問月月,“你說的地方在哪裡呀?”

“我來帶神明大人去吧。”月月認真道。

歸終跟著月月,任由她把自己引到天衡山。

月月指了指山腳下的一片密林,道:“就是這裡。”

歸終笑眯眯地摸了摸月月的頭,溫柔道:“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好吃的肉呀?”

“吱吱引我來的。”

“吱吱?”

月月指了指不遠處的一隻捧著鬆果的小鬆鼠,歸終看著它打了個滾,竄進了天衡山的林子裡去。

“真是個可愛的故事呢。”歸終笑眯眯地摸了摸月月的頭,愉快道,“叫你的父母來此捕獵吧!我們的聚會有著落啦!”

很快,歸離原的人浩浩蕩蕩來到了天衡山腳下,開始了一場明目張膽的捕獵。

所有天衡人都以為摩拉克斯會來阻止這場荒謬的狩獵活動,沒想到並未如此。他們隻得看著歸離原的人得意洋洋地進了自家的林子,然後扛著一頭又一頭他們飼養的豬走了。

當天,歸離原嬉笑聲不斷,家家戶戶都在快樂地烹煮著獸肉,烤肉的香氣綿延百裡不絕。

歸終蹲在石頭上,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切。

瞧了好一會,原本在幫阿蒲乾活的月月忽然一蹦一跳地跑來,歪著頭問歸終:“神明大人,你一直坐在這裡,會無聊嗎?”

歸終想了想,說:“好像有一點兒。”

月月又問:“那歸終大人要月月陪你玩嗎?”

“哇!”歸終笑吟吟地站起身,驚喜道,“真的可以嗎?”

“可以的哦!”月月高興地跳了起來,雙手插在腰間,大聲宣布道,“我要去陪神明大人玩啦——”

阿蒲和月月媽一臉尷尬,歸終卻捂著嘴笑,跟著月月在琉璃百合花海裡穿梭。

孩子的眼睛確實能看到更多東西,比如歸終之前就不知道,原來琉璃百合的花蜜是如此芬芳,原來風晶蝶和岩晶蝶都會到花海做客,如果夠耐心,也能等到小鬆鼠的到來。

看著歸終俯下身溫柔撫摸著琉璃百合的花瓣,月月歪了歪頭,問道:“神明,為什麼我們這有這麼多琉璃百合,你卻一朵不許我們多采?”

歸終直起身,溫和地注視著月月,輕聲道:“曾經有個人告訴我,要珍惜。珍惜現在,珍惜每一分美好。我們不知道美好是否短暫,也不知道是否這一刻覺得理所應當出現在身邊的幸福,下一瞬就會消失無蹤。”

“所以啊,人呢,一定要重視每一分每一瞬的美麗……這樣就算有一天,這片土地永遠失去了琉璃百合花海,身邊深愛的人也不複存在,也不會覺得遺憾了。”

月月似懂非懂地看著歸終,委屈地問道:“所以,神明大人是不願意我把琉璃百合做成書簽嗎?”

“做成書簽的話……”歸終想了想,歡笑著道,“這樣吧,我想先睡一會。月月你呢,如果能等到我醒來,我就送你一瓶琉璃百合,怎麼樣?”

“好哦!”月月頓時露出了笑容,開心地伸出手,說,“拉鉤鉤!”

歸終也伸出手,小拇指輕輕勾著月月的,和她一起念出了那首童謠:“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騙人是小狗——”

“好啦!”月月收回手,對歸終期待地道,“神明大人,您去睡吧!月月會一直等著您的哦!”

歸終笑眯眯地說:“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歸終緩緩仰躺在琉璃百合花海中,嗅著唇吻間縈繞的芬芳。

月亮隱沒在雲層之中,黑暗的琉璃百合似是微微發著光,就這樣溫柔地將她包裹。淺藍雪白的花瓣和歸終散開的裙擺似是融為一體,從此不分離。

歸終闔上眸,聆聽著花叢中的蟲鳴陣陣,又一點點遠去——

——會醒來的,一定會醒來的。

——不久,過去的她就會從這片琉璃百合花海中蘇醒,然後遇見該遇見的人,完成應當完成的事,在這片琉璃百合花海中,建立一片繁華的人間,有鬨市喧囂,燈火萬千。

——和喜歡的人,一起建成一座了不起的城市。

縱使有一次又一次歸來和離彆,縱使困難與悲傷來得猝不及防,也值得了。

不枉此次穿越時與空千萬裡,來到這人間。

《第二卷·人間歸離》完

《第三卷·磐石生花》啟

作者有話要說:

隻有4.5k,不是我不寫,是寫到這剛好第二卷完結了,成功回收=開頭,誒嘿~這下知道我說的歸終隻有一個人是什麼意思了吧。說要珍惜的人是鐘離,在他和歸終表白的時候,用來勸她的話。截止到1950,營養液500加更一次!不行我受不了了!我真的要寫斷手了!今晚還有一更,如果沒有的話就說明我累趴了,明天補上。感謝在2023-12-17 18:17:22~2023-12-17 22:01: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千寒雨 86瓶;奶茶 60瓶;小月牙 56瓶;冥 23瓶;愛看書的安銀 21瓶;沫沫紫琦、貓の冬天 20瓶;乖囧貓、蓧禾Leaf 8瓶;小乙 6瓶;星河茶話會 5瓶;聽憑風引、我是風係小男孩的狗、讓我加班的老板都是狗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9章 (1150營養液加更)

星空之下,歸終的身形剛剛消失在一陣扭曲的風中,又逐漸顯現了身形。葉芝芝還沒來得及慌張,就看見看起來又像是要遠行的歸終還沒走,就又回來了,目瞪口呆道:“……怎麼這麼快?”

“說了我不會去很久的啦,笨芝芝。”歸終攏著袖子,笑眯眯地看著葉芝芝,靜靜望著身邊流轉的星塵,若有所思道,“這個空間的時間是混亂的,可以由我控製……在這裡,我能切換到提瓦特的任何一個時間點。這原本是屬於時間之魔神的權能,溫迪之前將它交給了我。”

“那你現在準備乾什麼?”葉芝芝急切地問道。

“我要走訪提瓦特其餘的四個國度,與他們的執政交談,準備回收‘神之心’。”歸終沉默了一會,才道,“在‘塵之魔神歸終’死後,天理用她的骸骨製成了七枚‘神之心’,發放給七位執政,用於收集世間的‘信仰之力’,歸天空島所有。我必須先拿回它們,然後在坎瑞亞之戰上再與‘天理’打一架……”

“——你現在都可以隨便操縱時間了,我們隨便找一個安全的時間待著,一起簡簡單單的生活,這樣不好嗎?”葉芝芝咬牙撲上去,打斷歸終的話,扯著她的衣袖,“為什麼非要去打那個什麼勞什子的鬼天理!我們又不屬於提瓦特,天理也好,世界意誌也好,說到底就算鬨翻天了我們的世界也能好好的,你何必——”

“芝芝。”歸終輕輕一歎,靜道,“我想帶你回家。”

這一句話輕得很,宛如一片墜落的羽毛,葉芝芝卻瞬間閉了嘴,呆呆地看著歸終,磕磕巴巴道:“……你,你什麼意思?”

“‘世界意誌’在上次與‘天理’的對決中失敗,被封印在地脈深處,此時力量不完整,”歸終平靜道,輕,摸了下葉芝芝的頭,笑了下,“等我們打敗天理,力量回歸‘世界意誌’,它就能打開星空之外的通道,那時我們就可以回家啦。”

回家。

葉芝芝忽地眼眶有些紅了。

那個世界有吃不完的棉花糖和冰淇淋,不想學習就能趴在床上玩手機,還有著她們的親人、朋友……

葉芝芝重重點了點頭,問:“那我呢?我能幫上你些什麼?”

“我希望你能回到提瓦特,重啟史萊姆係統,讓全提瓦特的史萊姆都受你控製。”歸終溫聲道,“可以嗎?如果你願意,我會讓坎瑞亞儘全力幫你。”

“可以!”葉芝芝仰頭看著歸終,又哭又笑,“我拒絕誰也不會拒絕你,我一直……都是你的眷屬啊!”

“傻芝芝。”歸終輕歎,蹲下身,將葉芝芝抱在懷裡。

葉芝芝用力回抱住歸終,在她懷裡哭得泣不成聲。

但所有的委屈、所有自來到這個世界的無助和壓抑的孤獨,這一瞬都得到了寄托。

歸終和葉芝芝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複原了提瓦特的地圖,還順便規劃了一下行動路線。

葉芝芝瞧著地圖,忽然問歸終:“你的存在被‘天理’設定為‘禁忌知識’,連你都要消除璃月對你的記憶才能保護璃月人,那你到底是給了大慈樹王什麼對付‘禁忌知識’的寶貝啊?為什麼不給璃月也準備一份?”

葉芝芝說到這,抓了抓頭,悶悶地道:“……我總覺得你為璃月和歸離集做了這麼多,不應該被忘記。”

“我也不想,但我給大慈樹王的‘秘籍’……”歸終攤手,道,“其實就是虛空終端的設計圖紙而已,我參考著遊戲裡劇情的效果設計的。這東西,我怎麼給璃月啊?給了摩拉克斯也不會用啊。”

“……你居然能設計出這種東西?!”葉芝芝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皺眉想了一下,忽地問道,“——等等,你之前說你是機械係的研究生,你是哪個大學的。”

歸終實話實說:“北華大學的。”

“……”葉芝芝深吸一口氣,咬牙道,“……要是我們回去後我能考上這大學,我願意給鐘離那老賊磕三個響頭!”

“天啊,你彆發這麼毒的誓!”歸終無奈道,“北華不難考的,我看你資質不錯,現在又多比彆人活了幾百年,還經曆了那麼多事……”

歸終和葉芝芝嘰嘰喳喳聊了很久,有關她們的過去,還有未來的規劃……甚至還很認真地交換了手機號碼,約定穿回去後要再聯係上。

星河千帆舞,歸終和葉芝芝坐在漫天星海中,靜靜看著這難得的景色。

“走吧?”歸終笑眯眯地說,“我覺得我們準備的差不多了。”

“好哦!”葉芝芝跳起來,輕輕轉了個圈,然後跟在歸終身後,消失在星海中。

宇宙又恢複了最初的顧及,星河冰冷而寂寥,像是無人來過-

璃月港仍然下著傾盆大雨,四處皆濕漉漉,偶爾還冒出細細碎碎的黏糊糊的觸角,而後忽地被冒出的岩尖紮碎。

若陀心有餘悸地繞過一處幾千萬觸角纏繞的花壇,看著它們被摩拉克斯的岩尖紮了個粉碎,歎了口氣,將手中的油紙傘收起,走進屋,看著摩拉克斯正坐在桌案前看書。

雖說是看書,但摩拉克斯手拿著書卷,一動不動許久,顯然是一頁都沒能看下去。

若陀又悄悄歎了口氣,對摩拉克斯道:“歌塵浪世真君又在你院門前杵著了,下大雨也不撐傘,淋得可狼狽了——還引來了留雲借風真君給她打傘,你確定不去見她?”

摩拉克斯沉默一會,放下書,靜靜地看著若陀,道:“抱歉,我並不知此事。我現在去。”

“哎——”若陀眼睜睜看著摩拉克斯站起身,拿起他的油紙傘就往外走,“你剛剛在想什麼,為什麼連歌塵浪世真君都感知不到——不對,那是我的傘!”

摩拉克斯沒有停下步伐,徑直穿過院落,推開院門。

若陀暗罵一聲,雙手護在頭頂,跟著衝到雨裡去-

萍兒僵硬地抬頭,看著摩拉克斯穿過雨幕停在她身前。

摩拉克斯立在竹子製成的院門旁,玄色的衣擺隨著晚風微微晃著,麵容平靜,禮貌地問萍兒:“歌塵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歸終的滌塵鈴。”萍兒望著摩拉克斯,聲音微微有些啞,“可否……請帝君交於我保管?”

“之前我已與你說過,滌塵鈴如今是典儀操辦最重要之物,還應保存於璃月港。”摩拉克斯平靜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我還有事務要處理,抱歉,失陪。”

萍兒原本就慘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輕輕晃了下身子,神色又黯淡了下來。

“摩拉克斯!”為萍兒打傘的留雲借風真君忍無可忍,開口罵道,“現在天衡山都斷了,整個璃月港和歸離原都被奧賽爾那些混賬淹了一遍,這種情況,這典儀幾百年才能辦一次?你要搪塞萍兒下次能不能找一個像樣的理由?”

摩拉克斯隻是淡淡看了留雲借風真君一眼,輕輕頷首示意,轉身,又抬腳跨過院落的門檻——

“摩拉克斯,”萍兒喚了摩拉克斯的魔神名,疲憊地道,“歸終的滌塵鈴是因我才到了你的手上,我和她也因此互為知己,它對我的意義,比起對你而言,應該要重要許多。”

摩拉克斯止住步伐,撐傘而立,任由雨滴凝聚成柱,順著傘簷而落。

“如果歸終在天有靈,也會希望將滌塵鈴交給我。”萍兒輕聲接了下去。

摩拉克斯緩緩轉頭,淡道:“原因我已說了許多遍,不可。”

此時若陀也淋著雨跑到幾人身邊,瞧見又是這個狀況,嘖嘖幾聲,對摩拉克斯道:“你一個帝君怎麼這麼小氣?又不是多少要緊的東西,你都有塵神的鎖作紀念了,把鈴鐺給人家小姑娘怎麼了?你看看你——”

摩拉克斯掠過若陀,緩步往屋子走去。

若陀罵了一聲,轉頭對留雲借風真君和萍兒賠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頭,小聲道:“剛死了老婆,腦子有點不正常,多多包涵一下哈。”

說罷,若陀連忙向摩拉克斯的方向追去。

摩拉克斯仍然坐在桌案前,垂眸看著桌案上之前看著的那卷書。

全身濕淋淋的若陀扯過摩拉克斯掛在衣架上的外袍擦了擦頭發,還沒來得及開口抱怨,就聽摩拉克斯問:“我是不是做錯了?”

若陀想也沒想,沒好氣地說:“自然是做錯了,大錯特錯,錯得離譜……歌塵又不是提出什麼不得了的要求,你憑什麼不同意?這樣說出去多丟人,我說你啊——”

若陀扔下摩拉克斯濕了的外袍,搬來把椅子坐下,對上摩拉克斯探究的目光,抱怨道:“嘖嘖嘖,歸終剛死的時候,你冷靜的一批,又是讓夜叉封印又是讓仙人帶著歸離集眾人撤回璃月港,我還以為你都不在乎了……怎麼著?現在又開始發瘋了?”

“……她離開時,讓我忘了。”摩拉克斯把目光從若陀身上移開,看向桌案的書卷,又緩緩移回去,平靜道,“可我的記憶很好。我不會忘……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注意到摩拉克斯一貫平靜無波的燦金色瞳眸中閃過一絲漣漪,若陀隻覺得心頭一揪,疼得慌,連連擺手:“得了得了!你彆想了!這鈴鐺你不想給萍兒就留著吧……唉!”

摩拉克斯微微笑了下,對若陀搖搖頭,平緩道:“你說得對。一會你讓萍兒過來吧,我將滌塵鈴交於她保管。”

“怎麼又同意了,搞不懂你……”若陀搖搖頭,下意識瞥了眼摩拉克斯黑金色的手臂,這才站起身,“那我去叫人了。”

摩拉克斯注意到若陀的眼神,也看向自己黑金色的手指,笑問道:“怎麼,看不慣麼……我也覺得這樣的手很奇怪,還是拿一雙手套遮起來吧。”

“手套你讓彌怒給你設計一雙……哦不,十雙,他絕對樂意。”若陀瞧著摩拉克斯,道,“至於奇怪不奇怪,從我認識你以來,你的手就長這樣,早看習慣了。”

“認識我以來?”摩拉克斯微微蹙眉,重複道,“你確定?”

“肯定啊。”若陀莫名其妙地看著摩拉克斯,“有什麼問題嗎?比起這個我更想問你,你這段時間怎麼回事,要麼一直冷著一張臉發呆,要麼就這麼愛笑……以前你可不這樣,我認識你這麼久都沒見你笑一回。”

“愛笑麼……”聽到這,摩拉克斯又失笑,認真思索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隻是想笑,便笑了。”

若陀嘖了聲,拿起傘走了。

摩拉克斯望著若陀消失在沉沉雨幕中,若有所思。

——那一夜琉璃百合花海,火光掠動間。

——摩拉克斯的手輕輕覆蓋上歸終的心口,注入致命的岩元素。

與此同時,一股暗金色的光芒從歸終身體內生出,在摩拉克斯的手臂間盤旋、環繞,這才將他的手染成了黑金色。

……那為什麼若陀說,他的手向來如此?

摩拉克斯沉默片刻,緩緩起身,走到架子上,取下一盞盒子。

木盒中滿匝匝放著歸終寄給他的信件。

談私事的、談公事的,有的隻畫了個機關草圖的,繪著一個笑臉的,還有的什麼也沒寫,隻匆匆落了‘歸終’二字的戳,像是寫來逗他玩。

摩拉克斯輕歎一聲,將攤開的信件一封封收好,蓋上盒子,懸置於架子最上層,坐回桌案前,從旁邊拿來了一張空白的信紙,準備和若陀寫一封信,談談最近歸離集人的信仰問題和解決方案……

筆尖蘸好墨,都懸停在信紙的一寸處,摩拉克斯才想起若陀並未走遠,一會還會回來,這麼重要的事,大可當麵談。

摩拉克斯心中輕嘲,筆卻遲遲不動,忽地想起了很多事——

比如歸終曾就在他身旁,側著頭看著他寫字。

又比如,她說的“了不起的城市”。

還比如,歸終說讓他“原諒她”,又說……又說……

“鐘者,重也,天下之鼎,薈萃群英。”

“這個字很襯你的氣質呢。至於‘離’字……”

“‘今我離民,得歸於此’,歸離集能繁榮至今,離不開你我共治。若有一日繁華於時光中消逝,歸離集不複存在……”

“摩拉克斯,你是不轉的磐岩,應當最能經受住歲月的磨損。我希望能借用你的名字,留下它的刻痕。”

——等摩拉克斯回過神來,原本空白的信紙,寫滿了密密麻麻的“鐘離”二字。

字很端正,是摩拉克斯一貫的風格,完全看不出書寫之人的心緒是多麼混雜。

無意識間,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

描摹著……有關她的回憶啊。

摩拉克斯靜靜看著這信紙半天,輕歎一聲,吹乾墨跡,折起信紙,放進了收著歸終信件的盒子裡,一同懸置架子上-

拿了滌塵鈴的萍兒不再來璃月,聽留雲借風真君說,似是在閉關,就連璃月的仙人集會也不見她的蹤影。

摩拉克斯坐在首座,默默飲了點桂花酒,看著座下仙人三五成群地飲酒聊天,商量著璃月災後重建的事宜。

——重建比所有人都想象得更加順利,歸離集原本支持歸終的人們,經曆了這次浩劫,一口咬定歸終是叛徒,差點害得他們家破人亡,願意背棄信仰,從此信奉岩王帝君。

順利的有點不可思議。

聊得正高興時,無數的小熊一蹦一跳端著一隻隻盛著烤魷魚的盤子上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滿課,加更是和昨天的字數合在一起的。晚一點還有。感謝在2023-12-17 22:01:46~2023-12-18 22:45: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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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瞧著這軟趴趴、烤的有些糊了的小章魚腿,所有仙人異口同聲地“咦”了一聲,不約而同想起了最近璃月到處冒頭的惡心水生觸角,一個兩個紛紛皺起眉頭。

“……這玩意,有難下咽啊。”

“不過好香……”

“有心理陰影了……”

仙人嫌棄了半天,還是被馬克休斯烤製的魷魚的香氣折服,紛紛眼睛一閉,吃了起來。

……然後一發不可收拾,越吃越開心,不過片刻功夫,仙人麵前的魷魚大多都空了。

奈何摩拉克斯記憶太好,每次一看到觸角就會想到不愉快的回憶,抱著“不該浪費食物”的想法,嘗試了好幾次,還是沒能下得去口,歎了一聲。

“怎麼?吃不下去?”若陀瞧著摩拉克斯這樣,打趣道,“你這樣不行啊,再這樣不吃,馬克休斯可會生氣的。”

摩拉克斯麵前的馬克休斯兩隻短短的小手插了下腰,恰到好處做了個“生氣”的樣子。

摩拉克斯無奈地搖頭,正想強逼著自己嘗一口海鮮,不遠處留雲借風真君喝了兩口桂花釀,帶著一點醉意,歪頭看著摩拉克斯這難受樣子,嘎嘎笑了,道:“看看你,吃個海鮮,彆扭成這樣!要是歸終還在,直接給你塞幾串烤魷魚給你塞下去,包你好個徹徹底底——”

這話一說出來,原本在聊天的仙人都不約而同閉了嘴,四下一下子靜默無聲。

若陀瞧了眼一臉平靜地摩拉克斯,心中微歎,對留雲借風真君苦笑道:“……你就少說兩句吧。”

喝了酒的留雲借風真君茫然道:“啊?我不該說嗎?我可會聊天了!”

氣氛一時間僵硬得可怕,摩拉克斯靜默不語,也沒人或者是仙敢開口。

最後,還是摩拉克斯輕輕搖頭,打了個圓場,抬手示意眾仙道:“無妨,繼續吧。”

眾仙這才鬆了口氣,熱火朝天地繼續談天。

隻是摩拉克斯將那碟魷魚輕輕推至一邊,再也沒碰過-

璃月的局勢很快穩定,沒有了葉芝芝的聯係,諸魔的聯盟碎成了散沙,四處逃逸。

摩拉克斯很快斬了惡螭,殺死丹特麗安,就連最頑強的奧賽爾也漸漸入了疲態。

這場蔓延千年的魔神戰爭,終於漸漸接近尾聲。

摩拉克斯經常過問璃月周邊的發展情況,口袋裡常常帶著琉璃百合的種子,路過歸離原時,就擇一處土壤種下去。

雖然大水浸泡過的歸離原不再能生長大麵積的琉璃百合,但或許呢?

一日,摩拉克斯巡查時,剛好遇見一對夫妻正被璃月興起的“盜寶團”搶劫,順手搭救。

被救下的夫妻感恩戴德,千恩萬謝後,崇拜地問:“敢問恩人尊姓大名?”

這個時候說出自己身份當然不妥,如此深入人群,摩拉克斯才明白歸終所說“需要一個魔神名之外的名字”是為何。

於是摩拉克斯微笑著說:“我不過璃月的一位義士罷了,喚我‘鐘離’便好。”

回去路上,摩拉克斯又再次想到歸終之前於他說過的許多。

比如,渺小的人也有巨大的力量,又比如……

誰對他說過這些?

摩拉克斯腦海中驀地冒出這樣一個問題。

旋即,摩拉克斯很快將前因後果理了一遍,冷靜地想起來,是歸終。

塵之魔神歸終。

歸離集的締造者之一,與他有魂契的……

他的心上人。

……等等。

塵之魔神,不是哈艮圖斯嗎?

回憶在此刻紊亂了一瞬,摩拉克斯罕見地有些茫然,從袖中取出塵世之鎖,發現原本應當散發著淡淡金光的鎖黯淡了,也不再旋轉。

摩拉克斯沉默片刻,將鎖收回袖中,化作一縷金光,飛向奧藏山。

留雲借風真君正坐在湖心島的石桌前喝茶,見摩拉克斯忽然來,吃了一驚,問道:“帝君,是什麼風把你吹到這來的?來者是客,喝茶!”

摩拉克斯禮貌地拒絕了,徑直問:“你可還記得,魔神哈艮圖斯還有一個名字?”

“哎!”留雲借風真君擺擺手,一臉晦氣道,“你提那個叛徒做什麼,忘了忘了!”

“……叛徒?”摩拉克斯重複道。

“是啊,”留雲借風真君不耐煩道,“塵之魔神哈艮圖斯,魔神戰爭之初毀去與你的契約,聯合周圍魔神,試圖殺死你,奪取你的信徒和信仰之力,你親自將她抹殺於歸離原——你不會活太久,老年癡呆,連這都給忘了吧?”

摩拉克斯沉默了。

留雲借風真君瞧著他狀態不對,岔開話題,笑道:“這麼好的日子,談這種魔神乾什麼?來,喝茶!”

摩拉克斯垂眸,看向留雲借風真君麵前的石桌,仍然擺著一副碗筷,一隻酒壺,隻是光潔無暇,沒有任何字跡。

“抱歉,失陪。”摩拉克斯禮貌一頷首,化作金光離去。

“哎,帝君——”

摩拉克斯徑直回到了屋內,快步走到置物的架子前,從最頂上取下木盒,放在桌案上打開——

木盒中的紙驟然被從窗灌進的風吹散,洋洋灑灑飛起,像是一場浩蕩的雪。

一張張……什麼也沒寫的、有些泛黃的白紙。

摩拉克斯半跪在散落的信紙間,輕輕從中拾起唯一一張寫有字跡的紙——

那是滿滿當當、寫了整整一張紙的……

隻有兩個字,一遍又一遍重複,是摩拉克斯自己的字跡。

“鐘離。”

“……鐘離。”摩拉克斯靜靜念著這兩個字,心裡忽然生出一種微妙地感覺。

然後空蕩蕩的腦海驀然響起一句話來,是一個乾淨又清脆的女聲。

“摩拉克斯,你是不轉的磐岩,應當最能經受住歲月的磨損。我希望能借用你的名字,留下它的刻痕。”

還有最後的——

“我把自己藏在為你起的名字裡,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想起來了。

都想起來了。

“……”摩拉克斯垂頭,輕輕撫摸著一張張失去字跡的白紙,緩緩閉上眼。

“滴答。”

一滴淚,破天荒,頭一回,從他眼角滑落,染濕了信紙的一角。

“原來如此……”摩拉克斯站起身,立在滿地散落的信紙中,任由從窗外灌進的冷風吹起他束起的長發,還有側臉未風乾的淡淡淚痕,輕聲自語,似是歎息。

半晌,摩拉克斯從袖中取出黯淡的塵世之鎖,輕輕貼在臉邊,一點點岩之權能纏繞,強行讓它又亮起了一點光,雖然遠不如從前璀璨,但總算像是“活著”。

摩拉克斯鬆開“塵世之鎖”,審視片刻,指尖微動,落下了一個符咒。

“塵世之鎖”在摩拉克斯身周纏繞了幾圈,落入他的體內-

這之後,摩拉克斯常常去歸離原附近散步,逢人遇難,必定出手相助;若問起姓氏,自是歸離集義士,鐘離先生。

一日,摩拉克斯剛幫一個孩子從野豬的爪牙下逃脫,孩子的父母就匆匆趕來,千恩萬謝:“鐘離先生,要不是有您,我這孩子估計就沒命了……”

那時是黃昏,歸離原的夕陽有些晃眼。摩拉克斯溫和地注視著這家人,忽地覺得有些茫然,問:“你們……叫我什麼?”

孩子的母親比他更茫然,試探道:“……鐘離先生啊?有什麼不對的嗎?”

摩拉克斯微微蹙眉,搖頭道:“並未。我隻是有些記不清這個名字的來源。”

“名字當然是父母起的。”孩子的母親微笑道。

摩拉克斯失笑,搖搖頭,道:“我並無父母,這名字……大約是天生的。”

“這樣麼?真是抱歉!”孩子的母親忙道,“名字很重要啊!就算不是父母,也是極其重要的人替先生取的,斷不可能忘!鐘離先生再想想?”

摩拉克斯沉吟片刻,忽地抬起戴著黑色絲織手套的手,手心驟然出現一把淡金色的鎖。

一家人有些驚訝地看著這突然出現的鎖,問道:“這是?”

“不知。”摩拉克斯搖頭,輕道,“大約也是天生就有的。”

“這是一把鎖!怎麼看也是人做的,怎麼可能天生就會有?”小孩子嘴快道。

孩子的父親忙著捂住孩子的嘴,和摩拉克斯賠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亂說的、亂說的……”

摩拉克斯微笑著搖頭,示意無事。

回去路上,摩拉克斯走得很慢,靜靜看著卻砂木落滿夕陽,整個歸離原蔓延上瑰麗的橙黃,又逐漸轉成緋紅,忽然——

摩拉克斯止住步伐。

卻砂木盤虯的樹根下、雜草叢生的石縫間,半開著一朵花。

花蕊鵝黃,花瓣潔白、微嵌淺藍,似是含羞而立,在血紅夕陽間無暇。

摩拉克斯知道這花名叫琉璃百合,在歸離原被洪水淹沒前,漫山遍野都是這種花。

此花再度出現在歸離原,也不足為奇……隻是不知為何,他看著這朵花盛開,竟生起一種發自內心的欣喜-

魔神戰爭在“天理”發放七神的神之心後落下帷幕。

天空島上,摩拉克斯見了即將共事的六位同僚一麵,心覺這些人都各有特點、是些妙人,便在離去前向他們發起邀請,來璃月一敘。

其餘六位神明欣然應允。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今天實在太忙了,明天多更,儘力這周就把債還上……感謝在2023-12-18 22:45:13~2023-12-19 00:07:5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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