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椴微微抬頭,隻見老黑的頭頂上漂浮著幾十張黃色的符紙。
符紙上閃爍著璀璨的金光,以朱砂繪製的符文像是鎖鏈一般脫離而出,將一團濃稠,極具危險的黑色霧氣束縛其中。
那團黑霧像是有生命般在符文裡橫衝直撞,在屋裡刮起道道陰風,那團東西在撞上符文的一刹那像是被燙到了一般,發出呲呲聲響。
一股濃烈的惡臭彌漫在鼻腔,令人生惡。
老黑沒有回頭,隻隨口問道:“這麼快,你那邊已經弄完了?”
陸椴嗯了一聲,下意識地裹緊身上的外套,在心裡感歎穿厚衣服還真是明智的選擇。
第一次直麵這種玄幻場景,比葬禮守夜那晚直麵紙媒人溶解還讓他感到新奇。
陸椴站在老黑身後,看著那團東西好奇道:“這就是搶了你家的那個邪祟嗎?”
黑霧似有怨恨,衝著陸椴無聲嘶吼。
“隻是一部分而已。”老黑掐了幾個手勢,隻見他一揮手,那堆符紙便在空中快速地旋轉了幾圈。
“你去我床上睡一下,養足精神,我們半夜出發。”
陸椴嘶了一聲:“深夜入深山豈不是很危險?”
“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老黑從兜裡摸出一盒煙來,嘿嘿一笑道:“不然到了明天就會有人上山巡視,到時候我們更加舉步艱難。”
“你說的有道理。”陸椴讚同,卻彎腰將他手中的煙盒奪走。
“嘿!你搶我煙乾嘛?”
老黑滿臉震驚,伸手試圖搶回來,但陸椴就是不給他,晃了晃那煙盒,收入囊中。
“就算是神明,抽煙抽多了也不好。”
陸椴拿出了那尊用紅布包著的神像,遞給了老黑:“這個又出現在了家裡,怎麼弄?”
老黑嘖了一聲,抬手打了個響指。
隻聽啪嗒一聲,那個神像竟從頭頂裂開了一條縫,不過一會,堅硬的木材便從中碎化成渣,從陸椴的手中掉落。
陸椴甩掉手心的碎屑,有些好奇:“這就行了?”
“隻是一種刻印在木頭裡的巡回法術,一些懂行的用來嚇唬嚇唬普通老百姓而已,直接毀掉就好。”
老黑嘿咻一聲,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挑眉調侃道:“難道你喜歡這種風格的?”
陸椴撇了撇嘴,踹了踹地上的碎屑,嫌棄道:“這麼醜,白送我都不要,如果是那種的話,我倒是樂意收下。”
老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到了角落裡的神龕,咋舌道:“你就這麼喜歡貓?”
陸椴幽幽道:“是啊,我不僅喜歡貓,還是那種渾身漆黑的,兩隻眼睛不一樣的更深得我心。”
老黑想到這人對於自己貓身的癡迷,瞬間感到一陣生無可戀,一把將人推進了裡屋。
“......給老子滾去睡覺。”
陸椴輕哼了一聲,把背包丟給老黑便進屋睡覺。
他毫不客氣地枕在老黑的枕頭上,鼻尖彌漫著一股獨屬於那個男人身上的味道,像是雨後山林的清新,仿佛能安神定心一般。
沒多久,陸椴就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夢境中,他似乎回到了小時候。
小小的他跟著堂哥堂姐以及其他孩子結伴走在村子裡的泥間小路上。
那時正臨近黃昏時分,小路上有些昏暗,除了樹上不知名的鳥在叫喚,周圍寂靜得嚇人。
陸椴走著走著,突然被石頭給絆倒了,等他哼哧著爬起來,周圍卻隻剩他一人。
他低頭看著自己白嫩短胖的手,小小的手心裡粘著一些黃泥土,摻雜在發紅破皮的傷口裡火辣辣的疼。
在陌生的地方找不到熟悉的人,小孩哽咽地哭了起來。
“嗚嗚……哥哥……嗚嗚你們在哪啊……”
那個年代農村還沒能鋪上水泥路,一路上都是黏黏糊糊的黃泥土,陸椴穿著一雙藍色卡通小水鞋,啪嘰啪嘰地跨過幾個大水坑。
眼前掠過一排又一排黃泥土牆。
他不停地穿梭在小道間,屁顛屁顛地尋找著堂哥堂姐的身影。
可五六歲的小孩哪裡比得過十幾歲的大孩子,陸椴隻能一邊小跑著,一邊大聲叫喚。
“哥,你們,你們等等我啊——”
他們似乎在討論著什麼,陸椴聽不懂,隻隱約聽見幾句“吃席”、“爬山”。
一群大孩子有說有笑地向前走,卻沒人注意到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孩子。
陸椴每穿過一個拐角,卻在下一個拐角將他們跟丟。
“哥!……姐姐!”
直到他氣喘籲籲地停下腳步,眼睜睜地看著堂哥堂姐消失在了拐角處。
無奈,陸椴隻能氣鼓鼓地呆著原地,噘著嘴踢著旁邊的泥土牆。
他隻能等著哥哥姐姐發現自己不見了,回來找自己。
隻是踢著踢著,頭頂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
“喝喝……喝喝……”
陸椴嚇了一跳,開始疑惑地左顧右盼,等意識到那聲音是從頭頂傳來時才抬頭望去。
隻見他的正上方,正好對著一扇有著圍欄的木質窗戶,窗戶的位置很高,比他這個五歲多的小孩還要高很多。
窗戶的褐色木框殘破老舊,風化嚴重,裡麵被好幾塊木板釘死,漆黑得沒有一絲光亮透出。
“喝喝……孩子……喝喝……”
那個聲音又來了。
陸椴這次終於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