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椴對於黑貓毫不猶豫地離開感到一陣莫名的失落,他歎了一口氣,孤苦伶仃地躺在床上開始補覺。
這一覺算是安然無夢了。
黑貓敏捷地在各家房屋中穿梭,時不時遇見從大山裡回來的貓狗,蹭了蹭對方以示招呼。
陸家村的衛生所裡,程老爺子正在給受傷的學生處理傷口,因為這次涉及綁架案的人員較多,少部分受了傷的學生先在這裡進行緊急包紮。
當一隻胖乎乎的黑貓從門縫裡鑽了進來,立刻引起了一片騷動,學生們圍了上來,歡喜地開始上手擼貓。
直到黑貓好不容易從無數雙大手中脫離,來到程老爺子的身邊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它沒想到還能在這裡碰見熟人,程老爺子依舊一身黑色馬褂,正在用碘伏給齜牙咧嘴的李然清理傷口。
程老爺子看見黑貓,笑嗬嗬道:“回來了。”
黑貓端坐在老爺子的身邊,伸頭蹭了蹭他,聞言喵了一聲,這一聲貓叫瞬間可愛到了在場愛貓人士的心巴上,特彆是坐在李然旁邊的覃清,看得那叫一個心花怒放。
覃清:“啊啊啊啊!你看,貓貓好可愛。”
李然:“……你不覺得它很眼熟嗎?這黑毛,這黃綠異瞳。”
覃清經他這麼一提醒,瞬間想起了什麼,驚呼道:“哎呀,這不是那位救命小哥的貓嗎?”
黑貓眯了眯眼,衝著他們喵了一聲,算是打了聲招呼。
“請問我可以摸摸你嗎?”覃清小心地伸出手,等待著黑貓的應許,黑貓用它那大腦門蹭了蹭女生的手心。
李然懊惱道:“可惜沒能問到小哥的名字,不然肯定要請他吃頓飯報答這次的救命之恩。”
小情侶一邊擼貓,一邊和同學討論著這次綁架案件。
其中一個男生看了一眼手機,像是看見了什麼突然瞪大了眼睛,連忙湊了過來,壓低聲音說道:“我剛剛得到一個消息,組織這次旅遊活動的王教授突發腦梗了,剛進icu搶救。”
另一個男生臥槽了一聲:“真的假的?”
同樣得到消息的一個女生也湊了過來,她說:“我聽我學生會的一個朋友說,這次旅遊能通過校領導審批是王教授走了後門,現在出了這檔子事,校方那邊是打算給王教授通報記過的。”
李然聞言,皺眉道:“這其中沒點什麼貓膩我是不信的,這次旅遊不隻是王教授一個人提起的,我記得還有那誰——”
那個參與討論的女生突然變了臉色,出聲製止道:“噓——!!這裡還有其他人在呢,輔導員不讓我們再討論這事,至於那誰……按現在校領導的曖昧態度,說不準會不會挨處罰。”
學生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一旁的程老爺子默默收拾好藥品,給這群小孩騰出空間來。
他離開之前瞥了一眼正享受著學生們的按摩,光明正大地聽著他們聊八卦的黑貓,無奈地搖了搖頭走了出去。
等陸椴睡醒,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下午的時間,家裡的大人都不在家,跟玩遊戲的堂弟一打聽,才知道他們是出去幫忙明天村裡的祭祖活動。
離晚飯時間還早,陸椴看了看自己開始滲血的左手,尋思著去衛生所找程老爺子處理一下傷口,順便找找老黑的蹤影。
路過村裡大榕樹時,陸椴發現已經有人在祭拜城隍廟了。
當村裡人親眼目睹陸椴將陸剛丟進池塘後,他在陸家村算是出了名,一路上都有叫不出輩分的阿叔阿嬸,阿公阿婆和他噓寒問暖,還順便被對方塞了幾袋糖餅瓜果。
他還遇到了正在和村長商量著給村裡捐錢的陸父和二叔。
大概是終於有人解決了村裡這幾十年的破事,村長那黢黑的臉上紅光滿麵,笑得合不攏嘴,陸椴隻是看了一眼,便啃著餅乾轉身離開了。
衛生所隻有程老爺子在處理曬乾的藥材。
陸椴左顧右盼,沒有在衛生所裡找到小黑貓的影子,心裡的期待瞬間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滿臉不爽地坐在板凳上,等待著程老爺子給他處理完傷口。
程老爺子看著他那差不多深可見骨的傷痕,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同他絮叨道。
“年輕人啊,多愛惜點自己的身體,不要總是三天兩頭地掛彩,不然等老了身體機能下降,小病小災的有你好受,好了,回去注意傷口不要沾水。”
陸椴看著被包紮好的左手道了一聲謝謝,許久,他輕咳一聲,低聲詢問道:“老爺子,請問您有看見老黑……陸山哥去了哪裡嗎?”
程老爺子聞言,一邊收拾一邊回答他:“小山啊,他出門辦事去了,怎麼,你找他有事嗎?”
陸椴抿了抿唇,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被他咽了回去:“……沒什麼。”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眼前的老者,糾結了一會還是放棄了探究的欲望。
能被老黑如此親密地叫爺爺,又與特殊保護局的趙局長認識,程老爺子估計也是一個狠角色,要麼是人,要麼不是人。
就在陸椴準備離開時,程老爺子叫住了他。
老人家樂嗬嗬地看著眼前的青年,隻說了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至於答案是什麼,你可以相信你自己的直覺,一切的一切,順從本心就好。”
陸椴沉吟了一會,才應了一聲好。
等到了晚上集體吃晚飯的時間,陸家人突然宣布了一件事。
等過了陸家太奶的頭七,那座充滿了陸家人半個世紀回憶的老宅,就要推倒重新蓋樓了。
陸椴扒拉著米飯的筷子頓了頓,他感到十分詫異:“怎麼這麼突然。”
陸爺爺歎息道:“其實早就想重建了,隻是你太奶沒答應而已,那棟老宅早就年久失修,有人住還好,沒人住就少了生氣,遲早是個安全隱患。”
陸椴愣了愣,意識到了什麼,突然啞聲道:“那老黑呢,他不是還住在偏房裡嗎?”
陸爺爺嗐了一聲,遺憾道:“小山那孩子在你們來之前,就已經跟我們退租了,說要回老家去了,隻是暫時住到中元節後而已。”
陸椴聞言,心臟驟然沉了下去,就連捏著筷子的手都不由得緊了緊。
他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心情。
不舍,還有點茫然。
他知道老黑會走,但沒想到會這麼快,心裡像是被堵了一塊石頭令人喘不上氣,碗裡的飯菜瞬間不香了。
“那真是可惜了。”
陸椴垂下了眼簾,遮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暗淡。
等夜晚徹底黑了下去,陸椴平躺在床上,耳邊是堂弟淺淡的酣睡聲。
不知道是因為白天睡多了的緣故,還是因為程老爺子的話,又或者是因為老宅準備被拆以及某隻貓不辭而彆的緣故。
反正他在黑暗中翻來覆去,睜眼睜了半個鐘,直到他氣急敗壞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望著眼前黑漆漆的房間愣神。
睡不著,怎麼都睡不著。
反正也睡不著,陸椴索性起了床,悄悄打開堂弟帶來的筆記本電腦,開始搜索有關龍脈的資料。
其實網絡上關於龍脈的說法,要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