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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椴是被一陣刺痛給剮蹭醒的,就好像是一層磨砂紙給狠狠地刷了臉,附帶著一種奇妙的溫熱濕漉感。
麵前的野獸看見陸椴睜眼了,哼哧出了一股熱氣,用與夢中相似的哄人語調說道:“醒醒,天亮了。”
陸椴眨了眨困乏的眼皮,與老黑那雙漂亮的異色獸瞳對上時,心臟突然重重地咯噔了幾下。
“老黑?”
他幾乎是本能地做了幾次深呼吸,才壓製住本能的恐懼以及胸腔裡溢出的震驚與興奮。
清晨的露水沾在對方皮毛上,襯得眼前這隻類似大老虎的野獸更加油光水亮,全身黑得不見一絲雜色。
虎頭虎腦的大貓前肢粗壯,能清晰地透過皮毛看見結實流暢的肌肉,四五米的身長比東北虎的體積還要大將近一倍,背部寬闊,一身的腱子肉,可謂是實打實的猛獸。
它側趴在一個相對平整的山頂坡上,困倦地張嘴打了個哈欠,露出的血盆大口以及那十幾厘米長的尖銳獠牙,仿佛能一口一個小朋友。
“真帥啊——”
這種又威猛,又可愛的大型貓科動物簡直完美地擊中了陸椴的性—癖。
他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盯著眼前的大貓貓雙眼放光,最後沒忍住,伸手開始蹂—捏起對方那張大臉盤子,時不時扒開它的嘴,近距離觀摩那泛著寒光的利齒。
如果對方張口,甚至能給他的腦袋來個一口悶。
陸椴興奮盯著它看:“你能來一聲虎嘯嗎?”
老黑無語道:“這個地區沒有老虎的野生分布,隨便叫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那真是太可惜了。”嘴上說著可惜的某人,實則更加用力地來回揉—捏那張討喜的大臉盤子。
直到大貓的整個腦袋都被陸椴抱在懷裡揉,老黑才哼哧了幾聲,皺著一張凶神惡煞的虎臉抗議道:“……喂喂喂,你夠了!”
它輕輕掙脫了陸椴的身體站了起來,野獸宛若小卡車般大小的軀體把陸椴這個成年男人襯托得十分嬌小,老黑抖了抖身上的毛,前肢往前拉伸,像是一隻剛起床的貓兒一般伸了個懶腰。
緊接著突然嘭得一聲,在陸椴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大猛獸又變回了小黑貓的模樣。
陸椴把黑貓抱了起來,一邊猛吸一邊抗議道:“你怎麼又變回去了!”
黑貓被吸成了飛機耳,甚至變了音:“唉唉彆吸了,太陽,太陽就要出來了——”
陸椴醒來的時候,天也才剛蒙蒙亮。
縹緲的雲層薄如細紗,蓋住了連綿起伏的山脈,一切的生命仿佛才剛被喚醒。
十幾分鐘後,太陽從東邊的山頭升起,清晨的第一縷燦金色的陽光劃破天際,照射在連綿的山脈與彎曲的河川上,透過細細的雲層形成了壯觀的丁達爾效應,驅散掉這片山河上最後的一抹夜色,大地瞬間煥發燦爛的光彩。
陽光撒在蜿蜒綿亙的山川上,撒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給這條沉睡的巨龍鍍上一層絢麗的鱗片,好似下一秒就能騰空而起,追逐著那輪明日在天際遨遊。
陸椴抱著老黑看著太陽徹底升起。
之後他吃著補充體能的食物,開始就之前的線索進行複盤。
“龍脈不隻是十萬大山一條,對方這麼費勁心思想驅趕你鳩占鵲巢,不隻是單純的破壞那麼簡單。”
“畢竟祂說過‘我與這塊土地無緣’。”
老黑甩了甩尾巴,沉思了一會才說:“龍脈並不是恒古不變的,是可以通過人為手段去改變和影響,山神隻是代表一方水土,如果龍脈是給大地輸送養分的血管,破壞龍脈就相當於切斷人體的主動脈,如果不及時止血,人也離死不遠了。”
“我能感覺到比起破壞,對方更像是在通過人類去人為改變龍脈的去向。”
聽老黑這麼一說,陸椴瞬間想起了村主任擺在桌麵上,特意讓他看見的那份違規開采的紅頭文件。
陸椴挑眉:“這種事情,人類這方……上麵不清楚嗎?”
“清楚,但他們更多是以人類的利益為主,側重點不一樣。”
頓了頓,老黑咬牙道:“祂想成為山神,不過是因為擁有靈智的山神更具有操控、改變土地的能力,我生出靈智不過千年,根基不穩,相比其他已經成熟了近萬年的山神,這家夥專挑軟柿子捏罷了。”
陸椴聞言,吐槽道:“難道祂想利用龍脈的靈力稱霸世界不成。”
老黑:“啊,這……”
陸椴接著問:“那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我的神格和神力被對方掠奪了將近一半,隻能一邊穩住山脈,一邊慢慢恢複了,除非……”
陸椴:“除非什麼?”
黑貓緩緩歎氣:“除非我還能有機會搶回來,這是最快的解決方法,祂能吞噬我,反之我也能吞噬祂,可惜祂已經從我們設下的結界裡逃跑了,我的本體也無法離開這片土地去追捕。”
“那真是可惜了。”陸椴不知道怎麼安慰懷中的神明,隻能給它順毛擼,擼到黑貓忍不住開始呼嚕出聲。
準備下山打道回府時,一人一貓就如何下山起了爭執,麵對陡峭濕滑的下坡路,陸椴漸漸揚起一抹和善的微笑,額頭青筋微微暴起。
“你真不打算變回原身送我一程嗎?”
黑貓抖了抖耳朵,理直氣壯地婉拒道:“現在是白天了,你想我們上當地的頭條新聞嗎?就當是晨練吧,小崽子。”
陸椴:……操。
協商不成,陸椴隻能再次罵罵咧咧地帶著黑貓一路連滾帶爬地滾下了山,並且路程比從陸家祠堂下來的還要遠。
本來老黑以黑貓的姿態是能輕鬆下山的,但是陸椴像是報複似的硬是抱著它,等他們終於回到陸家彆墅時,一人一貓已經渾身泥濘。
他們剛好趕上了陸家人聚在一起吃早餐。
堂弟陸麒正叼著一根油條大快朵頤,轉頭就看見陸椴拎著黑貓的後脖頸,一人一貓滿身狼狽地走了進來。
他沒忍住哈哈大笑,吐槽道:“哥,你和貓貓是去挖野菜了嗎?怎麼搞得這麼臟。”
陸椴:“……”
老黑:“……”
有一句臟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陸家人見他安然無恙地回來,都紛紛鬆了一口氣,也知無法過問他今晚的經曆,在吃過早餐後便催促他去洗洗澡休息休息。
陸椴與陸父陸母聊了幾句,聞言便帶著老黑上樓洗澡去了,等他給它吹乾毛發後,黑貓抖了抖蓬鬆發亮的毛,跳上了窗台準備離開。
陸椴打著赤膊,拿著毛巾擦拭滴水的頭發,水滴順著鎖骨滾落至起伏的胸肌,一路滑過塊狀分明的腹肌,最後順著清晰的人魚線沒入圍起來的浴巾裡。
俊美的青年一身矯健有力的肌肉,精壯卻不突兀,完美的脂肪比例是他常年訓練得到的成果。
見對方要走,陸椴心裡隱隱有些不高興,他啞聲道:“你是要離開了嗎?”
肥碩胖乎的黑貓回頭,圓潤的異色貓眼眨了眨,它站在窗台邊衝著陸椴喵了一聲,隨即便轉頭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