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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拉帝奧攤牌後的生活與以往並無不同。
應該說是所有普通女大的生活都是單調平靜的。吃飯,上課,睡覺,一天的五分之四被這老三樣瓜分,餘下的留給屬於這個年紀的青春活力肆意揮霍。但是她早已過了能嗨到琥珀時三點的年齡,於是她把那些時間用來看書,曬太陽和打盹。
同為普通女大的舍友克萊爾表示平靜不了一點:“完了,拉帝奧教授肯定不會讓我的論文過了。”
她喝了一口熱枸杞茶,擺出老一輩的淡定與從容:“拉帝奧教授沒那麼小心眼。”
這段時間她看明白了,拉帝奧人如其名,同真理一般直率,也如真理一般板正。她大大方方的在他的藥理課上看課外書,的在他的命途哲學課上睡大覺,拉帝奧也大大方方的丟粉筆,請她到辦公室喝茶。他把她當普通學生對待,這樣很好。
克萊爾嘴角抽搐:“節節課被叫去喝茶的人還好意思這麼說?”
她又喝一口茶:“你把教授妖魔化了,他沒和我說什麼。”
很遺憾,拉帝奧作為享譽寰宇的醫生,醫不了她這個頑疾。與聰明人迂回很累,所以她慷慨的給了拉帝奧觀察她的機會,把所有能坦白的部分暴露給他,但拉帝奧仍不依不饒。用循循善誘的提問掩蓋的試探也好,先於猜測的假設和求證也好,最後她都會笑著回答他:“教授,我是安娜。”
拉帝奧隻能咬緊後槽牙,把呼之欲出的答案咽下去。不用想,那肯定是錯的。
是的,拉帝奧就算用眼神把她燒穿也說不了什麼。在她拋棄安娜這個身份之前,誰也抓不到她的影子,博識尊來了也得認。
猜身份的小遊戲沒持續一周就結束了,她單方麵認為拉帝奧繳械投降,作為安娜的生活開始如履帶般穩穩向前。
雖然之前也一直在前進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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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帝奧作為學者中的翹楚,自然有著不一般的韌性,什麼,咬定青山不放鬆,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之類。這類美好品質有不同的稱謂,麵對難題時叫堅韌,麵對問題學生時叫魔鬼。
她早該明白自己平靜的校園生活繞不開這尊大佛。
辦公室裡,拉帝奧把答題卡和論文擺到她麵前,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扣著紙張,如同撥動死線計時:“你這次的測試隻有60分,論文和之前給我看過的一字不差。”
她額角滑下一滴冷汗:“抱歉,是我學藝不精。”
常言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當拉帝奧直起身子,用和做研究時等量的一絲不苟對她的學業提問時,她總能感受到翻倍的壓迫感。她明明沒有父親,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既視感。難道是因為對方坐的是人體工學椅,而自己坐的是咯屁股的木椅?
拉帝奧沒有接話,這是一陣短暫的沉默,醞釀著不知名的風暴。
拉帝奧翻動紙張,紙頁摩擦聲一點點拉緊她的神經:“填空和問答題都隻做了一半,全對,剩下全空,剛好過平均線。真是……”
拉帝奧丟下那堆紙,擲地有聲:“愚不可及。”
她臉上的微笑紋絲不動,呼吸卻悄悄放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