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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火了。”親愛的室友把手機懟到她麵前,一臉幸災樂禍。

她麵無表情咽下一口包子,一目十行。大概就是昨天她在拉帝奧的課上掉小珍珠的事整個學校都知道了,現在最新版本是“震驚,拉帝奧恐怖如斯,柔弱女大上完一節課後痛哭流涕至倒地不起。”,配圖:舍友把地上的那一灘她拽起來。

她開始啃第二個包子:“就這 ?”

“你沒感覺?”

“沒有在你麵前撒潑打滾嗷嗷大叫真是抱歉了。”

“切。”

好吧,她其實還是有點好奇,於是點開了論壇,看了兩眼,好懸沒給她噎住。

“置頂:拉帝奧教授開口,教學樓地基都要抖三抖,非博碩可沒有那般功力接住。隻見那可憐女同誌麵如金紙,顯然已被傷及根基,不消一會便掛上了debuff:黯然銷魂,隨即雙膝跪地,聲淚俱下:‘沒能讓您儘興真是抱歉!’

回複:再寫五毛錢的。

回複:隻要你也被拉帝奧教授罵哭,我們就是同誌了。

回複:拉帝奧教授把那學生打致跪地,是要強迫她回去重修啊,三回啊三回!

回複:樓上的,想象力那麼好作甚?”

沒眼看,當年羅浮編排雲上五曉都沒那麼離譜。她不該對新琥珀紀大學生抱有期待,於是掐掉手機,默默乾飯。

她親愛的舍友一邊興致勃勃的刷手機,一邊嘖嘖稱奇:“你要在你敬愛的拉帝奧教授的教學生涯上添上一筆了。”

“哦。”

或許是她反應過於平淡,舍友放下手機,細細端詳她的表情:“你不愛他了?”

“還行吧。”

“嗬,女人。”

按照她以往的經驗來看,她應該表現得上心一些,就像那個小迷妹安娜。可是她現在忙著喝豆漿,沒空,待會要上生理學,更加沒空。讚美與憧憬她上輩子已經聽到耳朵起繭了,這輩子她一點也不想在上麵花心思。

她注視豆漿上自己的倒影,仰頭一飲而儘。

畢竟她累了,需要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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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查了一個晚上的信息,最後決定作為“安娜”活著,隻不過是以自己的方式。按照她的經驗,消磨一天的清晨與消磨數百年的清晨並無區彆,更何況是以一個普通女大的身份。

於是她像之前一樣,安靜下來,聆聽內心。

接下來要做什麼?空靈的,沉悶的,遙遠的,迫近的聲音,她向自己發問。

去圖書館查資料,把那篇論文寫完。她對自己回答。

這篇論文很難搞,要求闡述自己對命途的理解,字數不限。“安娜”寫得很有野心,她認為命途即是人之精神的化身,命途賜予行者力量,行者亦能成就命途。接著是一長串引用和數據,不能說毫不相關,隻能說沾一點邊,突出一個量大管飽。

結尾已經寫好了,看得出來“安娜”對這句話非常滿意:命途行者隻能在命途之中泛起漣漪,可當數不儘的漣漪相互糾纏,牽連時,說不定會形成能吞噬巨浪的漩渦。

她粗略看了一遍便覺得頭疼,其中觀點她一個字也不敢苟同。大地的堅實給了人類妄想的資本,人類立於億萬歲月積累之上,便以為自己也能手握繁星。殊不知,站在虛數之頂回望,人類不過是海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點,隻是幸運的站在過去現在未來的交點,有餘力沾沾自喜。

不愧是出自從未離開過母星的小屁孩之手,這篇文章實在過於天真,天真到近乎可笑。

但是她笑不出來,因為她剛剛才被帝弓司命射爆。

這篇文章的每一個字都在對她的精神發起衝鋒,看了一會她便覺得太陽穴脹痛。該死,為什麼帝弓沒有直接帶走她,還讓她麵對如此惡毒的文章?

她捏著鼻子看了一個小時後敗下陣來,猛地蓋上電腦,慌不擇路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洗眼睛。什麼《走進真理醫生》?算了湊合著看吧。

可惡,區區論文,今天之內必解決掉。

加油,你能行。雀躍的,平靜的,鼓舞的,悲觀的聲音,她對自己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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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不行。深夜,她在圖書館門口的拉麵攤前苦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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