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時常打探梁珩消息,人人都說,當朝太子殿下,仁心仁德,文武雙全,體恤民情,是一個清風朗月般的人,他如果當皇帝,也許能一掃當今聖上冷酷殘忍的作風。
蕭寶姝在心中冷笑,仁心仁德?這四個字和梁珩有關係嗎?仁心仁德的人會親自誣陷朝中大臣嗎?仁心仁德的人會親手將自己妻子送上妓船嗎?看來這世道,果真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
唯一安慰的是,蕭寶姝也打探到,表哥陸從風在西州勢如破竹,打了勝仗,將北戎人趕走了,皇帝也兌現承諾,隻是流放了蕭氏族人,沒有殺他們,而陸從風也因為西州戰局未穩,一直駐守在西州。
蕭寶姝為陸從風鬆了口氣後,就開始著手籌劃為祖父報仇的事情,她在市集買了把匕首,平日沒事就打磨打磨,讓匕首更加鋒利,文娘子問她,她隻說用來防身,她前世本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族少女,看到血都會嚇得頭暈,但今生,她卻搶著做殺雞殺魚這種事,還會時常練習怎麼能讓匕首將人一擊斃命,一切轉變,隻是為了殺梁珩的時候不手軟而已。
春去秋來,轉眼五個年頭已經過去,雲七娘這具身體也長成了十五歲,許是因為她身體裡住著蕭寶姝的靈魂,雲七娘的眉眼,倒是長成了和前世的蕭寶姝有幾分相似,氣質也是如同蕭寶姝那樣清麗嬌柔,隻是再仔細一看,還是能明顯分辨出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隻是她的嗓子,還是不能說話,手指,也還是不能寫字,不能作畫,大概是前世的遭遇始終讓她噩夢連連,無法忘懷,才讓她的喉嚨和手指始終無法恢複到正常人的水平,但還好,她的舞藝已經讓文娘子連連稱讚,說是能出師的程度了,蕭寶姝覺得時機已經成熟,她開始準備前往京城,向梁珩複仇。
但若她殺了梁珩,隻怕雲家要被滿門抄斬,雲老爺那些人她自然是不在意,但是她卻不願連累葉氏、文娘子和秋月,她想著,古有聶政刺韓傀,如今,她若真能殺了梁珩,她就學聶政那樣,先毀了自己的臉,再自儘,這樣,也不會連累葉氏她們了。
此去京城,遙遙幾千裡,蕭寶姝和葉氏等人相處了五年,她知道自己此去是有去無回,不由也有些難過,於是親手為葉氏還有文娘子、秋月做了酥糖,秋月嘴饞,先吃了口:“好好吃啊。”
文娘子也咬了口:“唔,不錯。”
蕭寶姝打著手語:“這些酥糖如果保存得當,可以留到明年。”
文娘子道:“為何要留到明年?吃完後,七娘你再做不就行了。”
蕭寶姝心中黯然,她強顏歡笑:“不想做了。”
秋月道:“小姐,這麼好吃,為什麼不做啊?”
倒是葉氏瞧著蕭寶姝情緒有些不對,於是道:“做酥糖麻煩,做一次就行了,七娘,不想做就彆做了。”
蕭寶姝點頭,秋月和文娘子都沒看出她情緒異樣,於是吃了幾塊後,也就扯到其他話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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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蕭寶姝又拿出自己的匕首,在燭光下細細擦著,她看著泛著寒光的匕首,想著祖父在獄中含冤自儘,想著自己被斷指,被灌啞藥,這血海深仇,是到向梁珩討要的時候了。
屋外忽然響起敲門聲,蕭寶姝嚇一跳,慌忙將匕首藏到箱子裡,然後才慌慌張張跑去開門,原來是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