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誤入賭坊中(2 / 2)

讀心犯 周劫 7860 字 9個月前

大河並沒有聽出思孑話裡的本意,正巧的是,今晚,大河與棉花二人即將出發去先華歌劇院調查,便心直口快地說道“在出酒館後門的街尾就是,若是沿著屋頂過去,輕功稍好一些,不到半刻鐘就能趕到劇院,賭坊就在其對麵的歌舞廳一樓。”

這時窗戶突然人影閃動,木門與窗戶被同時打開,原來是在門口的公曲聽到了窗外的動靜,知道勾月少主回來了,準備蒙麵與大河一同出發,從窗外進來的也確實是勾月,她一邊進入房間,一邊摘下口罩,大河帶著公曲也從窗戶探出身子,原本與勾月一起回來的二人與棉花交換工作,守在門口,勾月讓思孑背過身去,迅雷之勢脫下了夜行服,換上平時的衣物,她多次在心中囑咐思孑不可轉過頭來,思孑這才想起來曾經自己為了表示理解與同情,和勾月說過自己會讀心的事情,也正是因為知道彼此的秘密,二人才逐漸疏遠。

勾月換好衣服,就從行李中拿出熏香,點燃後放置櫃台上,取來熱水擦洗之後,便吩咐外麵的人去鄰房休息,自己來等大河和公曲回來,叮囑道明天還有最後一天的任務,要多加小心。

兩刻鐘後,大河與公曲回到酒館,他們二人要開窗進去之前便聞到了香薰的味道,這味道表示一切安全,二人便沒有進房詢問情況,而是直接到了鄰房休息,總共定製的兩個房間有四張床,思孑與勾月同房一人一床,而剩下四人便都擠在鄰房中的餘下兩床中。

“明天是我們行動的最後一天,為了讓你不拖累我們的計劃,我先告訴你,明日午時,我們會回來收拾行李,以便裝乘車到淮城車站再坐火車回華北,你到時候可以向公曲借兩件衣服,你這衣服太單薄了,而且若是被認出來,我們可不打算再冒險救你一次。”

“遵命。”思孑漫不經心地說,他仍然在思考自己在這裡停留的意義,還有是否該去尋找他的父親。

……

到了次日早晨,簡單吃些乾糧之後,大家就換上便裝,帶上帽子準備出發,勾月看看窗外的暖陽,希望今天是平安的一天。

“少爺,我們午時再見。”公曲回過頭看著思孑。

“再見!”思孑笑了笑,看著便裝的公曲甚至有些認不出來他沒有蒙住嘴巴的樣子,二人道彆,勾月在旁邊嗤之以鼻,馬上就要再見麵了,道彆做甚麼?

“少爺可要注意安全,我們實在是沒能留下來保護您,午時之前會有人陸陸續續回來,您儘量不要外出,這裡魚龍混雜,酒館雖然是有專人接應,但是還是有再次被抓捕的危險,請多加小心!”大河語重心長地說著,生怕思孑被彆人傷得一根毫毛。

“還是關心一下您自己吧,大河掌門,這種人早死早超生,俗話說得好,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若是這個劫數他過不去,死了倒也好,不要在這礙人耳目,令人擔心最好。”勾月確實說得有些重了,原本就心不在焉的思孑隻是點點頭,讓大家早去早回。

勾月顯然察覺到思孑有點不對勁,若是平時雖不至於直接反駁,但也不會這樣任她毒舌,勾月回頭瞥了兩眼思孑,又回過頭,告訴自己不要去管這種人,便帶著大家出發了。

等到大家都已然離去,思孑在房間裡呆坐,他拿著那封信,不斷地思考自己的過去,似乎是在跟這信件中的田穀生對話一樣,自言自語起來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活在您的影子裡,活在幽暗的地室,從未見過外麵美妙的一切,陽光,森林,高樓,河流,白雪,從未思考過活在影子裡的原因,從未懷疑過我身邊的人都在隱瞞我的身世,我隻是那樣活著,單純地接受我與他人不同的事實罷了……”

“可是,”他站起身,手裡緊緊攥著那封信,似要赴約一般,他心想“我不要什麼都不知道的人生!”

也許是一時衝動,一邊想著,他一邊往外麵走去,走到房間門口時,又回想起來大家臨走時的叮囑,他倒吸一口氣,站在原地擦去還在眼眶裡轉動的淚珠,把已經褶皺不堪的信放入口袋,便毅然決然走出房間。

“在出酒館後門的街尾就是。”

大河的話回蕩在耳邊,思孑走向後門。門口的一位乞丐看見他,伸手向思孑乞討,思孑似是完全沒看見一般,他往外走,看著人群熙攘的遠方,答案就在前頭,心裡的聲音告訴他。

幾個洋人開著車從旁邊經過,路旁的白鴿飛躍起來,原本在喂養鴿子的老人站了起來,他回頭看了一眼思孑,血色的眼睛讓人害怕。

“小夥子,要不要買報紙啊?”報亭裡的大嬸遠遠就看見思孑,她大聲喊道,還以為又能騙一騙這種富人家的傻孩子。

街邊的流浪漢側臥在垃圾堆旁,他詭異地看著路上的行人,偶爾一個穿旗袍的女人路過都會被他嚇得加快腳步,他偶然望了一眼,正巧看見思孑衣袋上的絲巾,看上去十分高級,但是最近城裡實在是不讓人‘安分’,昨天剛被人教訓過,他心有餘悸,便拍拍身上的灰,揉揉頭發接著睡下。

終於路過雜亂的街區,思孑走到街尾,在繁華的歌劇院門前停了下來,他回過頭,想起信件中的“歌劇院對麵”,他想象著父親從賭坊門口經過的樣子,為自己連他的長相都沒見過而覺得可笑。

不知道是想過去看還是身體先動起來,思孑一步步走向賭坊,纖細的他從擁擠人群中鑽出,過了馬路,站在賭坊跟前,賭坊裡似乎有什麼大事發生,門口的守衛都在裡麵維持秩序,思孑提著一口氣,悄悄地走進去,賭坊大廳的關二爺紅的發燙,金黃色的入口傳來百號人的叫喊聲。

“要開盤了,有錢的趕緊來撿個漏咯哎!”各種各樣的聲音,心聲,邪念傳動過來,思孑有些不適,他轉過頭,門外有一群軍人走來過來,原本就有些分神的他看了許久,等那幾位大人走到入口時,他才想起來,那是從蘇大人口中看見過的陳課夫!

......

陳課夫留著乾練的絡腮胡,高挺的鼻子與骨感的臉頰威武極了,他一席黑色軍裝,是這賭場中最格格不入的人物,身後的幾個軍人似乎都是練家子,都十分高大,腰間係帶的槍讓場上的所有人都望而生畏,陳課夫繼續往裡走去,此時思孑已然躲到了人群的中去,暗中觀察著陳,陳似乎覺察到有人盯著他看,他停下來一回頭,但是並沒有看見人群中的那雙眼睛,

“陳秘書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裡邊請,裡邊請!”這賭坊的吳老板走了出來,見到陳後立馬出來迎接,說話時都彎著腰,不敢有任何不敬,一邊領著陳到會議室一邊吩咐幾個主管盯住外麵的動靜。

思孑藏匿在人群中,緊繃的神經久久無法放鬆,他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又四處望去,他聽見一個稍顯稚嫩的聲音,顯然那個叫喊的少年剛進入變聲期,讓人難受的音色在無數的老大爺們的叫喊聲中脫穎而出,思孑很快看見了他,不因為彆的,就因為這位少年就在思孑前方三四個身位,那位少年穿著普通的黑紫色的唐裝,那唐裝的紐扣基本上沒有一個好的,裡邊穿著的條紋毛衣領子並不整齊,多動的脖子摩擦著粗糙的衣領,弄得脖子上有著一圈一圈火紅的印子。

“趕緊啊!你不賭就趕緊滾,快開快開,爺等著贏錢呢!”少年大喊著,一邊舉著手把後邊要下注的人推開,一邊搓搓手求菩薩保佑。

“開!”拿莊家大喊一聲,還沒等大家看見,思孑就在後頭輕聲說了一句“裡麵怎麼樣都是四五六大。”

不料想靠近思孑的幾位大爺沒聽見,隻有這耳尖的少年聽見了,他轉過頭從人牆的縫隙中看見思孑,他又看看莊家的篩子,似乎是時間減慢了一般,那盅蓋慢慢地上升,底下的骰子從四到六,排列得整整齊齊,少年吃了一驚,他賠了籌碼,把剩餘的籌碼收進手上的錢袋兒裡,轉身大喊了一句“明天再來,今天太背了。”

“左邱!明天可要記得還錢啊!”莊家在那喊他,挑了挑眉。

“知道啦,就知道錢錢錢,當心掉錢眼裡。”左邱笑了笑,他從思孑身旁經過,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實際上故意從思孑的口袋裡的東西通通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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