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蔣付岩說(2 / 2)

讀心犯 周劫 8190 字 9個月前

思孑也站起來,他把一驚一乍的蔣伯按下來,他接著說著一路的艱辛,臉上卻一直掛著笑臉,他很感謝蔣伯對自己的關心,但是對於心岩與公曲,他都是非常信任的,非到必要之時,是萬萬不會主動使用讀心的。

“少爺還是太天真了,你還有許多事沒有經曆,這世上最可憎的,便是謊言,你的本事能幫你看穿謊言,但也會因為這本事,讓你蒙受更大的欺騙,今晚你留下來,你不願問,伯伯幫你問!”

“蔣伯!你怎麼就是不信思孑呢?蔣伯,我對他們都十分了解,當真不必擔心,您身體要緊,莫要瞎操心,壞了身子,那樣我就更過意不去了,我想我該換種說法來跟你說,這天底下哪有一見麵就完全信任的人呢?我也是半信半疑,並且在旅途中尋找破綻,隻是一路的經曆如此,都尚未找到罷了。”

“那便好,你這麼說,我便信你,這破綻是定會有的,隻要你仔細觀察,不可抱有僥幸!”

思孑點點頭,他四處看去又多了下去,他看著蔣伯,蔣伯臉上的皺紋已經十分明顯,都說人是一夜之間變老的,這話說的不錯,蔣伯的手背上也有幾處黑斑,皮膚撫摸起來,像是在翻動一本新書。

安靜的地室裡,能聽見蔣伯緩慢的心跳聲,蔣伯看著思孑,他摸了摸思孑長長的劉海,看著他深邃的雙眼,這眼睛發亮得讓人感到神奇,長長的睫毛像個女孩子。

“那個孩子長大了,真的長大,我想先生的決定是沒錯的。”

思孑抬起頭看著蔣伯,似乎聽見了他的心聲——暫時來看是成功的。

“為什麼是(暫時)……”

“我們走吧。”蔣付岩突然說,他站起來,示意讓思孑也走,思孑愣了一下,忘了自己要問什麼。

“你的朋友也久等了,這般瘦弱,如何保護得了你啊?老夫不明白,這腰板給我挺直了,走路縮頭縮腦的成何體統!”

蔣付岩拍了拍思孑的腰背,大笑幾聲,思孑則是嚇得趕緊立得筆直,他們走出地室,回到客廳時,心岩公曲還有餘師傅都不在,思孑大喊幾聲,才從旁邊的書房門口看見他們,他們拿著思孑的畫冊與日記本,一點一點地翻閱,這些都是心岩和公曲從地室出來之前拿到的,日記裡不乏許多孩童的想象與模仿,看得三人連連發笑。

思孑趕緊跑過去拿回日記,大聲說“你們這是要遭報應的!”

餘師傅看二人過來趕緊問好,隨後他帶著大家到了客廳,隻思孑一人坐了下來,大家都圍繞過去,他翻開手上的表格,裡麵具體寫滿了財產分配與開銷,讓人眼花繚亂,思孑努力的尋找著,終於在“主管辭去”中看見囚先生的名字,先生隻拿走了自己應得的四分之一薪資,另外四分之一則是購置了一份地產,但並未注明地址,但是這剩下的二分之一才是真正抓住了大家的眼球!

“剩下的半數薪資將作為花讚小姐在島國求學的學費等開銷?”公曲一字一頓地讀出來,思孑顯然慌了。

“花讚去了島國?!”

思孑的眼前頓時黑了一片,他陷入絕望的深淵,他明白知道自己死訊的人中,最傷心的必定是與自己一齊長大的花讚,如今二人隔海相望,自己又沒了先生,沒了田家的支持,想要過海去島國,實在是短時間內不可能完成的。

蔣付岩看思孑這個樣子,他補充道“據我所知,花讚小姐是半個月以前去的島國,她在那兒學習園林設計,想必會再回來。”

餘師傅也安慰道“蔣先生說的是,囚先生不是還在國內嗎?隻要找到先生,以後定有機會相見。”

“我聽聞愛情是折磨人的,不知道倒好,如今是明白彼此隔海相望,想必又是夜夜難眠,‘與最愛之人之分彆,定是傷透人心的’。”

心岩拿著思孑的日記本讀著,又看思孑沒了回應,她放下書,二話不說抱住思孑,思孑像是嚇到了趕緊往回縮,二人又開始了你進我退的問答環節。

“我聽聞女人的擁抱可以治愈一切,難道不是?”心岩歪著頭,她看著臉紅的思孑。

“那可太膚淺了,也不是所有的擁抱都是溫暖的,有些人的眼神都是冷的……”他說到這裡,又抬頭看了心岩,心想心岩確實變了許多,如今有說有笑的,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他們這一舉動自然是讓餘師傅和蔣老先生大開眼界,過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女子,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看他們二人爭吵倒讓人十分羨慕,餘師傅感歎青春,蔣伯掩麵歎氣。

……

“此行一彆,定要處處小心,伯伯跟你說的話,你可得記住!”

“蔣伯你也是,注意身體,等我找到了先生,定會回來看您,您可得繼續教我如何畫彩畫才行。”

“好!一言為定。”

“林家的人若是再來找您要囚先生的手稿,您把這個給他們便好,會有幫助的。”

“這是?”

蔣老先生看著思孑手裡的日記本,他撕掉了許多自己的筆記,剩下的都是先生的管理之道,言簡意賅,任誰看了都知道那是好東西。

“這從何而來?”

“先生來看我時,我常自己獨自回想,再把囚先生的話記下來,您再抄寫一遍,他們定不會難為您的。”

原來思孑在書房時就明白林大當家和大少爺二人來找蔣付岩的目的——那便是為了先生的手稿,隻是蔣付岩並不明白書稿的作用,一直以先生未允作為答複,現在思孑手裡拿的,確切的說也算是先生的作品,作為交差並無不適。

等他們離開了地室,蔣伯呆站了許久才咳嗽兩聲回了客廳,他低著頭,愈駝的背上寫滿了不舍,他回想昔日的時光,他與先生時常閒聊,離上次與這位聰明人洽談至今已有二十日,那些對話卻還在耳邊回想,他閉上眼,為思孑將來的旅途祈禱。

“先生事無巨細,從未疏漏,恐怕幾人此次離去,會有大事發生。”

他又坐在正廳的椅子上,倒一杯熱茶,白汽消散,濃愁漸來,茶幾上的斑斑血跡,被茶水覆蓋,茶水上反射的,是蔣付岩平淡的微笑。

活著!他心中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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