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醫生拍了拍嘉蘊的肩膀:“侄女啊,我覺得喻家這丫頭可能活不了太久,你跟她解除婚約,叔叔第一個讚成。”
嘉蘊還沒有說話,芒可就站起來頂嘴:“她很健康的,肯定會長命百歲!”
醫生看了這丫頭一眼,納悶道:“你是誰?”
芒可:“先不管我是誰,我隻是覺得一個醫生說這種話是不是太過分了點,她才剛出手術室。”
也許是因為芒可的態度太強硬,那醫生隻是沉默了半響,才開口道:“我是她的主治醫師,我自然是知道她的病情,喻莘平從小就有很嚴重的心臟病,能活到成年已經很出乎我們的意料。可是她近期的情況越來越糟糕,撐不住也是早晚的事情。”
芒可咬了咬嘴唇,她想跟著人說這個世界是假的,這些病自然也是假的。
可是嘉蘊卻看了她一眼,對芒可說:“好了,這件事情以後再提。”
看著醫生離開,芒可才對嘉蘊道歉:“對不起,剛剛跟你叔叔說了很過分的話……”
“沒有關係,他是見過世麵的人,對於這些小吵小鬨並不在意。”
嘉蘊回頭看著芒可輕笑道:“時間也不早了,你是打算回去繼續上班,還是翹班回家呢?今天翹班我也可以算你正常在職,不會扣工資。”
芒可搖了搖頭:“我想待在這裡。”
“她需要休息,而且今天肯定是會送進ICU的。”嘉蘊伸手揉了揉芒可的腦袋:“跟我回去吧,明天我們再來看她。”
芒可看向病房通道,無奈的點了點頭。
也許今天的確應該讓她休息一下,無論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身體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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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妨藴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這個夢裡,她是一個紮著馬尾的小女孩,年齡大概七八歲的模樣。
她一個人坐在沙灘邊的木質長椅上,看著湛藍的海岸線,在日光的照耀下變得透明。
荀妨藴記得那是自己最喜歡的一片海,喜歡到要求自己的母親把它買下來的地步,當時自己哭鬨了很久,等下一次去的時候管家告訴自己,那邊隻屬於自己了。
可是,安靜的海邊和美麗的海景隻有自己一個人看,即使再美麗的風景也會變得索然無味。
那個年紀的荀妨藴很快就看膩了風景,那片美麗的海灘自己隻去過兩三次,之後就再也沒有去過,也再也沒有去關心過。
荀妨藴還能記得溫暖的海水打在腳麵上的感覺,還能感受到細膩的白沙在腳趾縫間黏連的感覺。
可她卻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把它忘記。
把那麼美麗的一片海給忘掉。
睜開眼的時候,荀妨藴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以及正在吊著的藥瓶。
奶白色的陽光從窗戶折射進來,照耀了半個病房。
‘沙沙——沙沙——沙沙——’
荀妨藴聽到了一陣細微的聲音,斷斷續續卻非常有節奏,她轉過頭就看到一個身穿粉白色外套的女孩子坐在自己的床邊,此刻正低下頭用小刀削著蘋果。
那輕微卻有節奏的聲音就是削蘋果皮傳來的聲音。
安靜的病房裡隻剩下芒可削皮的聲音,紅色的果皮在銀白色的刀下變成了一條線,落了她膝蓋上的盤子裡,又變成了一個圓。
也許是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自己,芒可下意識的抬起了頭。
四目相對,芒可能感受到對方清明的目光。
“你醒了?”
芒可微微把身子往前傾,看著荀妨藴說:“你都昏迷了三天了,感覺怎麼樣?”
荀妨藴隻覺得這個場景似乎哪裡見過,卻又說不上來。
想說話,可是喉嚨腥甜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微微皺起了眉。
“不要勉強自己。”芒可把沒有削好的蘋果連盤子帶工具放在了一邊,起身按響了救護鈴,對荀妨藴說:“我叫醫生了,你再休息一下。”
荀妨藴輕輕點了點頭,又閉上了眼睛。
正當她閉上眼睛休息的時候,就聽到了房門再一次被打開的聲音。
“她醒了麼?”
“醒了。”
“你這幾天照顧她也辛苦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沒關係的,蕰蕰,我……”
荀妨藴‘噌’的一下睜開了眼睛,看到芒可和嘉蘊兩個人站在一起似乎聊著什麼,看到荀妨藴睜開了眼都有些好奇的看了過來。
“芒可……”
荀妨藴抓著病床邊,掙紮著用帶著腥甜的口吻說道:“她是我的,誰都彆想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