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竟然稱呼大都督為世叔。他們兩個人是認識的?這樣大都督還會殺了這位姑娘滅口嗎?
卞玉成則是一頭霧水。
他帶著妻女好好兒的來參加喜宴,碰到了崔季陵就罷了。竟然要被他逼問婉婉在哪裡。現在又出現這一位姑娘。
不由的就看著薑清婉。
淺粉色的褙子,茶白色的長裙,看著很秀麗溫雅。
難得竟然一點都不懼怕崔季陵。剛剛他都不敢直麵看著崔季陵......
薑清婉正在抬眼看崔季陵。
她以前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崔季陵。他在她麵前一向都是溫存的。哪怕是她無理取鬨發脾氣的時候,他看著她的目光也帶
著笑意。
從來沒有這樣冷冰冰的看她的時候。
但明明是同一張臉......
薑清婉就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既熟悉又陌生。
不過想想也是,哪怕是枕邊人,他在你麵前展現的是這樣的一麵,誰知道背地裡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就連自己,有時候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心中酸澀。薑清婉就垂下眼,說話的語氣聽起來依然不徐不疾,很平和:“剛剛侄女跟何夫人,趙夫人一起出來見過世叔,原是想要立刻就回去的,但忽然腹內疼痛,就叫丫鬟領著我去淨房。哪曉得從淨房出來,丫鬟卻不見了。我想要回內院去,但不認得路。就走到了路。忽然就被這個人,”
目光看向陳平。然後又繼續說道:“好好兒的給抓進了院子裡來。世叔又來問我躲在外麵做什麼。其實我哪裡有躲?隻是恰巧路過而已。這可真是誤會了。”
就算是為自己辯白一番。
崔季陵不說話,目光看著她。
剛剛薑清婉在說話的時候,右手的食指一直在繞著左手的食指。
那個人也有這樣的一個小動作。每當她緊張的時候,就會不自覺的做出這個小動作來。而眼前的這位小姑娘,竟然跟她有一樣的小動作。
可見她麵上雖然看著很平靜,但內心其實還是很緊張的。
心中不由的就柔軟起來。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看到那個人在他麵前做出這樣的一個小動作來了。
眼眶發酸。他彆過頭去,不再看薑清婉,而是說道:“既然迷路了,我現在讓人送你回去。”
語氣雖然還是冷硬的,但也不想去深究她到底是真的恰巧路過這裡,還是刻意的躲在院牆外麵偷聽。一個閨閣中的小姑娘而已,看著也是個聰明的,諒她也不敢將今夜的事說出去。
若說出去了,到時再滅口也不遲。
薑清婉微怔。她沒想到崔季陵竟然這樣容易的就放過她。原本以為還要再費一番唇舌的。
就聽崔季陵叫了個侍衛進來,吩咐他送她回內院。侍衛應了一聲是,走過來請薑清婉出去。
薑清婉不想走。
她還是擔心崔季陵會對卞玉成不利。而且剛剛她還看到地上有一灘血。
難道崔季陵已經出手對付卞玉成了?不過看卞玉成站在那裡好好的樣子。倒是崔季陵的唇角有一絲血跡......
薑清婉並不知道崔季陵當年中過一支毒箭,體內尚有餘毒,情緒大起大伏之時就很容易嘔血的事,所以壓根就沒有往那方麵去想。
於是還是一直擔心。
想了想,就對卞玉成屈膝行禮,麵上帶著笑意:“這位就是趙侍郎吧?剛剛我同令夫人,還有令嬡一起出來的時候,聽到令嬡一直在說想要見您,跟您回家。您若是現在無事,不妨就去接您的夫人和令嬡一起回去。”
想要卞玉成同她一直離開這裡。隻有這樣,她才會覺得安心一點。
不過卞玉成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說話,就先聽到崔季陵涼薄的聲音:“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你倒還有閒心來關懷他人?”
喝命侍衛立刻送她離開:“若再遲疑,小心我改了主意。”
語氣複又冷厲起來。
侍衛不敢違逆,忙走上來很強硬的叫薑清婉離開。
幾乎是用刀在後麵逼著她往前走。
薑清婉回過頭來看卞玉成。
他仍然站在那盆文竹盆栽的前麵。燭火淡淡中,俊秀容顏一如往昔。
卞玉成知道薑清婉的好心。雖然不知道這位素昧平生的姑娘為何會這樣的關懷他,但還是對她點頭微笑,溫聲的說道:“姑娘放心。我和大都督原是故人,隻是在此敘舊而已。還請姑娘回去告訴我夫人和小女一聲,我稍後便來接她們回去。”
他總是這樣的體貼人。
薑清婉眼眶一熱。怕被人看到,忙低了頭,輕聲的說道:“好。我一定將話帶到。”
這才轉過身往外走。
崔季陵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她對卞玉成的這個樣子,總覺得心裡很不舒服。
就好像很多年前,卞玉成指責他的那樣:“若沒有你,婉婉就會嫁我。她也不用過這樣清苦的生活。你身為一個男人,到底能給她什麼?你什麼都給不了她。她是腦子昏了,才會嫁給你。不過我相信,她總是會離開你的。烏鴉怎能配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