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告訴崔季陵的那些話都是孫映萱教她的,時隔九年,哪裡能完全的記得清?但在崔季陵逼迫的目光中,隻能儘量的回憶。
“當,當年,我看到大嫂的屋門一直關著,就想進去叫她起來。推門進去,屋裡沒有人,就到處找。沒有找到。我原本以為大嫂有事外出了,也沒有多想。可是後來,後來伺候大嫂的丫鬟綴兒慌慌張張的拿了兩封書信過來給我和母親。我和母親看過,才知道大嫂已經走了。到她屋裡查看了一番,就看到她平常穿的好幾件衣裙不見了。還有你給她買的那些金銀首飾。那五百兩銀票也一直沒有找到。母親說,說肯定也是她帶走了。”
實則那兩封書信是孫映萱交給她的。叫她早早兒的推門進去,將那兩封書信放在桌上顯眼的地方。好叫綴兒發現,交給崔老太太。至於那些衣裳,金銀首飾,還有五百兩銀票,也是孫映萱叫崔華蘭悄悄的拿了。
衣裳和金銀首飾都是孫映萱拿走了。那五百兩銀票,孫映萱拿了三百兩給孫興平,好封他的嘴。剩下的兩百兩都是崔華蘭收著。後來給自己置辦了好些衣裳首飾。
崔季陵沒有說話。
其實當年他就盤問了崔華蘭和崔老太太很多次。無奈自己當時不在甘州,回來也是半個多月之後的事,當時的事情也隻能憑著崔老太太和崔華蘭,以及綴兒的口述。
無論如何逼問,三個人都說不知道當夜薑清婉到底是什麼時候走的,也不知道當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次早起來的時候看到那兩封信,屋子裡的金銀細軟和銀票都不見了。
再叫了綴兒過去逼問。但家中就這一個丫鬟,也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緊盯著薑清婉。問起來也是一問三不知。
不過倒是教他逼問出他不在家的時候,崔老太太和崔華蘭是如何對待薑清婉的那些事來。
當即又驚又怒又自責。
他每天都要去王府應卯當值,夜晚才回,自然不知道白天發生的事。反倒每當他在家的時候,看母親和妹妹對薑清婉還是很客氣的。
可原來她們背對他的時候竟然是這樣的對待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而薑清婉甚至從來沒有在他麵前提起過這些事,他也竟然一直沒有發覺她每天過的竟然是這樣的日子。
想到當時綴兒說的那些話,崔季陵的一雙手就攥的緊緊的,
看著崔華蘭的目光也冷如冰霜。
他確實以為薑清婉是自己走了的。
三年姑婆冷嘲熱諷的清苦日子,被母親當麵提起要他納孫映萱為妾的事,他覺得薑清婉賭氣離開家也是很正常的事。
而且那兩封信,確實是薑清婉的筆跡沒有錯。甚至信上的措辭都是她平常跟他說話的口吻,休夫書上的話也是以前她玩笑時跟他說過的話。
就是不知道,當年薑清婉離開的前幾天,同孫映萱離開的那天孫映萱跟她說了什麼話,她回來的時候竟然哭過。
想必是提起了要他納孫映萱為妾的事。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他們兩個人會說些什麼話。
他原本對孫映萱這個人就沒有什麼好感,不過是看在她是薑清婉手帕交的份上,而薑清婉也在他麵前說情,他才替她的父
親在寧王麵前美言了幾句。即便平常孫映萱經常到他們家來跟薑清婉說話,他也很少同她說話。
在他眼裡,這隻是個無足輕重的外人而已。他甚至都很少正眼看她。
而且當年,若沒有母親提起的要他納孫映萱為妾的話,他的婉婉也許壓根就不會走。
孫映萱對他的心意他當年還不知道,不過現在已儘知。不想再見這個人。想到這個人的時候就會覺得心裡惡心。
而且,讓他納孫映萱為妾這樣的話,他不想再從任何人的口中聽到一次。
不過他覺得最主要的罪責還是在他身上。當年他還是不夠關心她,忽視她。應該好好的哄著她,多陪陪她的。
若是現在能將薑清婉找回來,他肯定不會如那時,為了生計
奔波忽視了她。他會讓她時刻待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
隻求她現在還好好的活著。
崔季陵眼眶發熱。不再看崔華蘭,轉過身往殿外就走。
待他走遠,崔華蘭就癱在了椅中。這才驚覺全身已經給汗給濕透了。
旁邊的心腹宮女走上前,擔心的問她:“娘娘,您有沒有事?”
崔華蘭怔怔的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猛的抬頭看著那宮女:“你快去遣個人叫孫映萱進宮來。要快。”
宮女被她催促著一路小跑著往殿外走,叫了個內監,說了她的吩咐。內監答應了一聲,轉過身急急忙忙的往外跑。
崔華蘭看著他消失在宮門處的背影,心裡依然突突的亂跳。
要完蛋了。她心裡忐忑不安的想著,大哥忽然問起九年前的那件事來,肯定是他發現了什麼。他現在肯定會叫人查當年的事的,若叫他查出了真相,哪怕她是他的親妹妹,隻怕也肯定脫不了一個死。
不行,當年的主謀可是孫映萱。無論如何,一定要叫她過來商議這件事。最好將那件事的所有罪責都推到她的身上去。
今時不同往日。她現在好歹也是個皇後,手中也是有點權勢的。就不信對付不了一個區區從五品官員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