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老太太也沒有想到來人竟然是孫映萱, 怔了一會兒之後才說道:“是你?”
孫映萱麵上倒是一點驚訝的樣子都沒有。目光掃過薑老太太, 然後看向坐在薑老太太身邊的薑清婉。
藕荷色領口繡荷花的褙子, 白紗長裙, 發髻上隻簪了一支很精巧的點翠小偏鳳步搖。粉色的水滴形墜珠垂在臉頰旁, 輕輕晃動間, 越發的映襯出她的麵如瑩玉來。
是十四歲姑娘特有的那種細膩白皙的肌膚, 遠非她現在抹粉調脂擦出來的臉色。
這個人也叫薑清婉,跟那個人一樣的姓名。崔季陵初次見她的時候就那樣的失態。
孫映萱暗中咬牙。
薑清婉看到是她走進來,就已知道死的那個鎮撫肯定就是孫興平了。心中難免就有幾分暢快。這會兒迎上孫映萱的目光, 竟然唇角微笑的對她點了點頭。
孫興平死了,孫映萱作為他的女兒,肯定要為父守製。
算一算她現在已經滿了二十七歲, 再守製三年, 可就三十歲了。隻怕這輩子也彆想再嫁給崔季陵。
雖然上輩子的事她知道自己無能為力,但心裡也不想看到崔季陵和孫映萱兩個人好過。
看到他們兩個人過的不好, 她心裡多少會覺得暢快點。
這個人也跟那個人一樣的討厭。真是見不得她過的好。
孫映萱心裡下了這個定論, 將目光從薑清婉身上離開, 看著薑老太太。
她今兒雖然是過來興師問罪, 借題發揮來的, 但還是對薑老太太屈膝行了個禮,說道:“小女見過老太太。”
禮數上肯定不能叫人挑出她的差錯來。然後才眼中含淚, 哭道:“昨兒晚上貴府有喜事,家父前來恭賀。可晚上家父在貴府喝了喜酒回到家,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腹瀉嘔吐不止, 過後竟然七竅流血而亡,拋下家母和我們姐弟三人。家母現在已經哭的暈厥了過去,家中下人也亂成一團,不知如何是好。小女思來想去的,覺得父親死的實在是太蹊蹺,就帶著弟妹二人前來貴府,想要貴府給我們孤兒寡母一個說法。”
說著,眼中的眼淚水就撲簌簌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了下來。
她的二妹現年才十三歲,猛然看到父親死了,嚇的整個人臉色都現在還是煞白的。聽到大姐哭了起來,也跟著傷心的哭了起來。至於孫映萱的三弟,仿似忽然被人給用力的掐了一下般,猛的就很尖銳的哭出了聲來。
跟來的那幾個孫家的丫鬟也都哭了起來,一時鬆鶴堂裡麵隻聽到各種各樣的哭聲。
薑天佑這時才急匆匆的趕了過來。進來一聽到滿屋的哭聲,額頭的青筋就止不住的暴跳。當下就高聲喝道:“好好的哭什麼哭?都閉嘴。”
孫映萱覺得最開始的禮數她都已經做全了,這會兒也該不畏強權了。就抬頭毫不畏懼的看著薑天佑:“伯爺好大的威風。家父從你家賀喜回到家之後就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身為她的女兒,如何就不能過來問一聲?伯爺莫不成是想用你的官威來逼迫我這個弱女子噤聲,就算有了天大的冤屈也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天底下可沒有這個道理。”
薑清婉輕嗤一聲。
以前怎麼從來不知道孫映萱的嘴皮子功夫竟然這樣的厲害?從來都是跟在她身邊,柔聲細語的叫她姐姐。沒想到也有這樣
咄咄逼人的時候。
薑天佑顯然嘴皮子沒有孫映萱厲害,被她這幾句咄咄逼人的質問給問的一雙眼睜著,半晌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屋裡長輩很多,自然也輪不到薑清婉來出頭。所以薑清婉沒有說話,隻靜觀其變。
薑老太太是個厲害的。當下就說道:“孫姑娘的父親不幸去世,老身聽了也很難過。但聽孫姑娘這話裡的意思,是說你父親的事與我伯府有關?我伯府與令父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要對他下這樣的毒手?孫姑娘說話最好還是要拿出證據來。這樣的信口雌黃,可是要負責任的。”
孫映萱麵上神情微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