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等她到了水閣, 就發現已經人去樓空, 崔季陵已經不在裡麵了。
薑清婉的腳步停了下來。
人都是這樣, 往往一鼓作氣, 再而衰, 三而竭。明明剛剛滿心衝動的跑過來要親自問一問崔季陵當年的事。若這會兒崔季陵還在水閣裡麵, 薑清婉也就真的問了, 但是現在他已經離開了......
薑清婉站在水閣前,看著裡麵空空無一人的屋子,隻覺剛剛滿心的衝動忽然間就煙消雲散, 一點兒都不剩了。
何景明和綠羅、紅藥他們追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薑清婉正站在太陽下,整個人如同呆了一樣。
綠羅忙從紅藥的手裡接過青綢油傘, 兩步走過去罩在薑清婉的頭頂, 說道:“姑娘,您怎麼了?”
薑清婉慢慢的回過神來, 伸手握住了腰間係著的玉墜。用了點力扯下來, 握在手中。
然後她一轉身, 就對上何景明關切的目光。
她麵上帶了淺淡的微笑, 對何景明點了點頭:“我沒有事。就是剛剛發現我的玉墜不見了, 以為掉在水閣裡麵,就趕著回來拿。等走到近前, 就發現玉墜掉了在水閣門口。”
何景明目光望過去,就見她素白的手中確實握著一根淡藍色的絲絛, 上麵係著一隻碧玉墜。
看得出來這碧玉墜很貴重, 一汪綠水般,難怪薑清婉剛剛看著會那樣的著急。
便沒有疑心。
薑清婉現在無心跟他說話,稍微寒暄了兩句,就同他作辭,跟著崔府的丫鬟下去淨麵換衣裙。
靖寧侯府裡的女眷就隻有薑老太太,可能還有未穿過的新衣
,其他都是丫鬟仆婦,哪裡來的新衣?但一來這件事薑清婉不想讓薑老太太她們知道,二來她也不喜歡穿彆人穿過的衣裳,所以就找了個幽靜的廂房,將外麵的衣裙都脫下來,叫綠羅和紅藥洗了。
好在是夏日,太陽很大,一會兒工夫就都乾了。薑清婉穿了衣裙,帶著綠羅和紅藥往衍慶堂走。
等走到衍慶堂院門外,遠遠的就看到何景明正等在一棵樹下。看到她過來,就對她點了點頭。
薑清婉明白他的意思。
兩個人原本就是一塊兒出來的,若何景明先回去,她沒有回去,旁人免不得的就要詢問。到時若知道了水閣裡麵發生的事就不好了。所以何景明這是特意的站在這裡等她,好兩個人一起回去。
是個做事很細心的人。
薑清婉就對他點頭微笑,頰邊梨渦隱現,隻看的何景明心中
一緊。
不敢再看她,目光轉過去看旁側的柳樹。不過胸腔裡的一顆心還是在突突的亂跳著。
等兩個人回到衍慶堂,崔老太太和何夫人笑著問他們荷花好不好看,外麵熱不熱之類的話,好在何景明牢記崔季陵說過的話,水閣裡的那件事一個字都沒有透露,隻回答說外麵不是很熱,荷花全都開了,很好看之類的話。仿似他和薑清婉剛剛確實一直在水閣裡麵賞荷一樣。
崔老太太和何夫人彼此對望一眼,都點頭微笑。
很顯然,她們兩個人是看好這兩個年輕人的。
薑老太太臉上雖然也有笑容,但隻是淡淡的微笑。看不出來她對這件事到底是矜持,還是旁的什麼意思。
不過等到兩個人回去的時候,薑老太太忽然開口問薑清婉:“你對何公子有什麼看法?”
薑清婉心中微驚,不過麵上看起來還是如常的。
“何公子一表人才,年少有為,隻是性子溫柔靦腆,往後仕途上隻怕也有限。”
她知道薑老太太肯定也動了想要撮合她和何景明的心思。
她也知道她這輩子是肯定要嫁人的。一輩子待在永昌伯府,或是出家為尼這些都是不切實際的事。不說薑老太太,就是薑天佑和姚氏,也絕對不會容忍這樣的事發現。那她就有必要在一定的範圍內給自己挑選一門合適的親事。
其實說起來何景明各方麵的條件都很不錯。才學是有的,相貌生的俊秀,更重要的是他性子溫柔。家裡就隻有一個母親。而且何太太看起來也很喜歡她的樣子,嫁給他肯定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但是這孩子小時候她是見過的,還稱呼她為叔母......
薑清婉過不了自己心裡的這一關。
她知道她是永昌伯府唯一的嫡女,薑老太太肯定想她嫁一個有權勢的人,這樣就能給永昌伯府帶來助力,所以才用這樣的一句話回答薑老太太的提問。
薑老太太聽了,麵上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她果然心裡也沒有定下來這件事。畢竟何景明的條件比較複雜。
他雖然是今科狀元,在翰林院裡麵當差,但家世很不好,誰知道他要在翰林院裡麵熬多長時間的資曆?但另外一方麵,他又是崔季陵的義子。而現在崔季陵膝下並無一兒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