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老太太仔細的想了一想,覺得這件事暫且還是要觀望一陣子。先拖著何夫人,等薑清婉入了宮,到時再看她的造化如何。說不定就被太子或者二皇子給看中了呢?那到時何家的事肯定不用再提了。
目光看著薑清婉的手,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就問道:“你
早上帶過來的那把團扇呢?怎麼沒見你拿著?”
薑清婉這會兒心中是切切實實的一凜。
那把綾絹扇上也沾染了崔季陵吐出來的血,當時在廂房的時候她隻顧著叫綠羅和紅藥洗她穿的衣裙,就沒有顧得上那把綾絹扇。想必拉在那裡了。
那是一把產自蘇州的綾絹扇,是薑老太太特意叫人買來給伯府裡的姑娘的,就是為了帶她們出門的時候不會讓人覺得他們永昌伯府寒酸。每個人都隻有兩把,但是現在她竟然丟了一把......
麵上就做了愧疚的樣子出來,低頭呐呐的說道:“那把扇子,祖母,我,我仿似丟在靖寧侯府裡麵了。也不知道丟在哪裡。”
她心中知道,薑老太太也不會特意的為了一把扇子現在折返回靖寧侯府。若崔老太太問起,知道她是為一把扇子特意的跑回來,心中會怎麼想?不過該有的愧疚樣子還是要做一做的。隻怕還要挨兩句罵。
薑老太太確實有點生氣。
畢竟在鄉下待了很多年,為人比較節儉。而那把綾絹扇非普通的扇子,是緙絲的。統共就隻有這一把,竟然讓薑清婉給丟了。
就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她:“你怎麼這樣的不小心?難道你沒有聽說過這句話,一寸緙絲一寸金?這樣的東西,你就該看的很重,時時刻刻都小心才是,但你竟然......”
薑清婉依然低著頭,露出來的後麵一截脖頸白皙細膩如初雪。
她小聲的囁嚅著:“祖母,都是我的錯。那我們現在回靖寧侯府找一找?我想,隻要我們回去見了崔老太太,說一說這件事,讓她叫丫鬟去找,是肯定是找到的。”
“為了一把扇子現在返回去,還大張旗鼓的叫丫鬟去找,你不嫌丟人?”薑老太太氣的閉了閉眼。片刻之後才長歎一聲,“罷了。另外一把扇子你可要仔細,彆再丟了。若再丟了,可
就沒有這樣好的扇子給你用了。”
薑清婉忙恭順的應了聲是。又輕聲的問薑老太太渴不渴?從旁邊的小幾上倒了一杯涼茶遞過去。
薑老太太雖然心裡生她的氣,但看著她這樣孝順的樣子,什麼氣都會漸漸的消了。心裡還在想著,等回去了要叫人再去買一把上好的扇子給薑清婉。
*
薑清婉丟失的那把緙絲團扇現在正在崔季陵的手中。
烏木的扇柄,紅色的流蘇,上麵串了一粒紅珊瑚打磨成的圓珠子。扇麵上則是兩枝折紙海棠,一隻蝴蝶。
不過扇麵上空白的地方有幾滴很顯眼的血跡。
他知道這幾滴血跡是在水閣裡的時候沾染上的。非但這把綾絹扇,就是薑清婉的衣裙上也都沾染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兩指拈著扇柄,麵無表情的看了一會兒,他就將扇子淩空扔給了站在一旁的陳平,吩咐他:“叫個人將這扇麵上的血跡弄乾淨,然後送還給那位薑姑娘。”
陳平應了一聲是,拿著扇子轉身退了下去。
崔季陵這時看了一眼看跪在地上的那個侍衛,麵上神情淡漠:“繼續跟著她。若她有任何異常的地方,速來告知我。”
侍衛恭聲應是,起身退下。
屋中就隻剩了他一個人。他轉頭看著窗外的青竹發了會呆,然後起身走到書架旁,小心翼翼的將上麵放著的盒子拿了下來。
是一隻黑漆螺鈿的小盒子,盒麵上用螺鈿拚出來的圖案是那個人最喜歡的芍藥花。小心的打開盒子,裡麵放了一隻墨綠色的香囊,上麵鏽著幾竿青竹。
不過繡工很不好,這幾竿青竹繡的歪歪扭扭的。猛一看,倒要以為是長的高一點的青草。
不夠看得出來崔季陵還是很喜愛這隻香囊的。在他伸手輕撫著這上麵的幾竿青竹時,麵上的神情立刻就柔和了下來,眼中也帶著笑。哪裡還是平時在人前冷漠淩厲的大都督?
她是個不愛刺繡的人。就是這隻香囊,也是他在床笫間磨了她很長時間她才答應給他做了。做好了之後她自己很嫌棄,差些兒就剪碎了。還是他眼疾手快的搶了過來。
但還是被她勒令不許戴到外麵去,擔心其他人知道了會笑話她。
他隻得答應了。
現在輕撫著這幾竿青竹,仿似還能看到那個時候她懊惱的在他麵前說她怎麼繡了這麼個玩意兒出來的挫敗樣子。
眼中笑意忍不住的加深。
真的是很想,很想立刻就看到她。隻要她好好的,他寧願付出一切代價。
不過可惜他這個願望終究要落空。
又過了十來日,他前段時間遣出去尋找薑清婉的那一大批人裡麵終於有一個人回來了。而且不止是他自己回來,另外還帶了一個人回來。
說是以前寧王府裡的一個侍衛,曾經押送老寧王給以前那個皇帝的壽辰禮物上京。給他看了大都督親手畫的夫人畫像時,他說他見過這個人。所以就將他帶回來見過大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