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的時候,鬢邊簪的步搖珍珠流蘇就輕輕的左右晃動著,姿態溫婉恭順。
薛明誠看著她,有片刻的恍惚。
這是個很喜歡低頭的小姑娘。他心中默默的想著,不過她低頭的樣子,看起來竟然這樣的柔婉。而且,會讓人忍不住的就心生憐意。
薛太後叫了兩個內監過來,吩咐他們小心的將這盆剛修建好的羅漢鬆盆栽,搬到花房裡麵去。
內監忙應了一聲。兩個人過來抬著盆栽,小心的往花房走。
花房就設在慈寧宮後麵的一處配殿裡麵。薑清婉看著那兩個內監漸漸遠去的身影,忽然想到一個離開此地的好主意。
就笑著對薛太後說道:“前兒我過來的時候,看到那盆風蘭開了一朵花,其他的花骨朵也不知道有沒有開。現在想討太後的允許,過去看一看。不知道太後肯不肯呢?”
經過這些日子的接觸,薛太後知道她也是個愛花之人。這風蘭原就難得,更難養活,天下愛花之人提起無不熱愛激動,所以薛太後是理解她這個想法的。
就笑道:“若不是你,這風蘭早就已經枯了,還能開花?你要看隨時都可以去看。不過既然去了,還要你做些事。花房裡的那幾盆四季蘭有幾日沒澆水了,你莫忘了給它們澆些水。”
薑清婉恭聲的應了下來。然後又同薛明誠作辭,這才帶著綠羅和紅藥轉身往花房走。
她腰身纖秀,風中的一朵芍藥花般,姿態既美妙,又讓人覺得楚楚可憐。
“這是個聰明有眼色的孩子,懂得避嫌。”
薛太後讚賞的話傳來。又問道,“你上任兵部尚書以來,可聽說崔季陵有什麼異動?
薛明誠這才收回看著薑清婉背影的目光,回道:“並沒有聽說他有什麼異動。這段時間聽聞他很少出門,有時甚至連大都督府也不去。見過他的人都說他消瘦了很多,臉色看著也不好。懷疑是身染重疾。”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畢竟崔季陵前些年征戰沙場,身上很留了些老傷。還有那支毒箭,體內餘毒未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複發。
而且更叫他不解的是:“昨日暗衛來報,說崔季陵上午帶周輝等人出城,但隻是迎接一
位婦人。後來更是到城外亂葬崗待了一夜,黎明時分方才離開。”
說到這裡,他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這個崔季陵行事,實在是出人意料的很。
就好比原本你以為對方是一隻爪牙鋒利的老虎,正全神貫注,做好一切準備迎接對方的攻擊,但沒想到對方看都沒有看你一眼,轉過身徑直的往遠方走。
但即便如此,誰敢掉以輕心?誰知道這是不是他的一個策略?趁著你以為危險解除,鬆懈下來的時候,他忽然回身一個痛擊?
所以雖然薛太後不明白崔季陵為何這些日子對他們的動作全無反應,甚至昨夜還去亂葬崗待了一夜,但是......
“我們不能掉以輕心,還是要時刻戒備著。”
也許等到將統兵權和調兵權分離之後他們能稍微放鬆些,但是現在,軍中的人多是崔季陵的親信,甚至拱衛京師,守衛宮禁的京衛指揮使司也是,他們大意不得。
“再有,那位婦人的底細,你讓人好生的去查一查。”
能讓崔季陵親自出城去迎接的人肯定不一般。即便隻是個婦人,也不能掉以輕心。
薛明誠點了點頭。
提起小方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兩口。他放下茶杯,抬頭對薛太後笑道:“早就聽說姑母花房裡養了好些名貴蘭花。我書房裡正缺一盆盆栽,不知道姑母能不能賞賜一盆?”
薛明誠這個人,對著人的時候雖然麵上常帶著淺淡的笑意,但薛太後知道,這些也隻是表象罷了。
她的這個侄兒,對人到底還是涼的,帶著客套的疏離感。即便是對著她這個嫡親的姑母。
難得他現在問她討要蘭花的時候看著竟然真摯的很,所以如何會不給?
就笑道:“你想要什麼品種的蘭花?墨蘭?蕙蘭?建蘭?還是翡翠蘭?你說出來,我這叫人去花房裡麵拿。”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品種的蘭花,總要親眼見過,合了我的眼緣才知道。所以姑母也不用叫人去拿了,還是我自己去花房裡麵看一看,親自挑選的好。”
薛太後欣然同意。
原想要親自陪同他一塊兒過去的,但畢竟上了年紀的人,上午在院子裡已經修建了一會兒花木,後來又跟薑清婉和薛明誠說了這麼些時候的話,早就覺得有些乏了。就叫了個小
內監過來帶薛明誠去後麵的花房,自己則是扶著宮女的手回殿歇著去了。
臨走的時候還特意的交代薛明誠,待他挑好了蘭花,一定要拿過來給她瞧一瞧。她想看一看他挑選蘭花的眼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