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陳平曾經對他提起過,孫姑姑當年倉促逃出宮,回到家鄉之後,生活窘迫。膝下又無一兒半女,甚是孤苦潦倒。
孫姑姑聽見這些話一愣。待要說什麼,就見崔季陵已經轉身離開。
崔季陵去見孫映萱。
當夜將孫家姐弟擄掠回來,便關押在靖寧侯府處一間偏僻的屋內。
之所以還留著孫家姐弟的性命,當時也是想要孫映萱說出她知道當年的實情來,好讓他尋到一絲線索找到婉婉。
那個時候他心中還存了一絲僥幸,想著能找到婉婉,期盼有和她再重逢的一日。但是現在他的這個期盼終究還是落空了。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還在那裡。
真是千刀萬剮都難以消他心頭之恨。
屋外有侍衛在看守。看到崔季陵過來,立刻恭敬的對他行禮。
陳平叫他們開門,自己率先走進去,然後才請崔季陵進屋。
狹窄逼仄的一間屋子,裡麵什麼家具都沒有。光線也很不好。縱然還是半下午,外麵日光正盛,但裡麵還是很陰暗。
孫家三姐弟現在都坐在地上。看到崔季陵走進來,年紀小的妹妹和弟弟抱在一起瑟瑟發抖,不敢看他。而孫映萱單獨坐在牆角,卻雙眼直勾勾的望著他。
崔季陵揮手叫來兩個侍衛,吩咐他們將孫家年幼的姐弟兩個人帶出去。然後在陳平搬過來的椅中坐下,目光看著孫映萱。
如颶風巨浪過去,海麵重新恢複平靜一般,這些日子崔季陵經受了那麼多的打擊和痛苦,現在整個人麵上看起來也是平靜的。
不過是一種枯竭,哀莫大於心死的平靜。而且他心裡的那些傷口和痛苦,終這一生都不會有半點消散。
他目光直視孫映萱,說出來的話平靜如波:“當年的事,我都知道了。”
孫映萱還不知道孫姑姑的事。其實非但孫姑姑,她也不知道李燕如。她一直以為當年的事現在隻有她和崔華蘭兩個人知道,隻要她們兩個人不說,崔季陵就絕對不會知道。
而隻要他不知道當年的那些事,崔季陵就算會一輩子關押著她,但至少她不會死。
有的人就是這樣,明明壞事做儘,對他人的性命可以隨意踐踏,但對自己的性命卻是極為的愛惜。覺得好死也不如賴活著。
而這個時候,對於自己性命的重視已經高過於一切。哪怕是想要跟崔季陵在一起的心思。
所以孫映萱就雙目含淚,做了柔弱委屈的樣子出來說道:“我不明白侯爺說的話。什麼當年的事您都知道了?您都知道了什麼事?有關我父親的?那您應該知道,我父親做的事都與我無關。您為什麼還要私自將我關押在這裡?”
說到這裡,甚至撲過來想要抱住崔季陵的雙腿。但被崔季陵嫌棄的一腳踹開。
這一腳正踹在孫映萱的胸口上。所用的力氣也很大,連站在崔季陵身後的周輝和陳平都能清晰的聽到一聲很清脆的哢嚓聲。
想必是踹斷了幾根肋骨。
隨後又看到孫映萱背靠在牆上,抬手撫胸,哇的一聲,麵色蒼白的吐出一口鮮血來。
看來這一腳讓她的肝臟所受的傷害也不輕。
不過兩個人都無動於衷,崔季陵更是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孫映萱抬頭看他。
這個男人,相貌雋雅,雖然出身貧寒,但早年身上就有一股清傲的氣質,骨子裡也有一股子狠勁。而現在,他身居高位多年,雋雅的相貌平添了歲月帶來的幾絲沉穩,眉眼間卻越發的犀利深沉了。
不論是當年,還是現在,這都是極為出色的一個男人。她用儘一切心機,就是想要待在這個男人身邊。但是很可惜,他眼
中心中從來就隻有薑清婉一個人,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屑於施舍給她。
而現在,他竟然這般狠心的待她。
心中滿腔怨恨,麵上看著卻越發的柔弱無依起來。眼淚水也如滾珠似的沿著臉頰落了下來,更是哀哀的哭道:“侯爺,即便我父親做了再多的錯事,但古語說,罪不及子女,您何必將他的事遷怒到我的身上來?而且,你我畢竟相識多年。當年姐姐對我也是極好的,若她知道你現在這般狠心對我,她肯定會很難過。”
聽她提起薑清婉,崔季陵氣極反笑。
“你還有臉提她?”
他起身從椅中站起來,一步步的朝孫映萱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