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隔窗看到薑清婉和一個頭發胡子都斑白的老頭子一起進院,便猜想那位老頭子肯定就是王禦醫,連忙迎了出來。
母女數月未見,見麵之後姚氏就緊緊的拉住了薑清婉的手。
心裡有很多彆後的話要說,但現在老太太的病要緊,便隻握了握薑清婉的手便放開,然後對王禦醫屈膝行禮。
“這位便是王禦醫罷?我們老太太的病,還請您一定要用心的看一看。”
慌的王禦醫連忙回禮:“夫人客氣了。請您頭前帶路。”
一路進了鬆鶴堂的上房,姚氏領著王禦醫往西梢間裡麵走。那裡正是薑老太太平日歇臥的地方。
薑清婉也跟了進去。然後一眼就看到薑老太太躺在床上,麵如金紙,人事不省。
姚氏正在跟王禦醫說話:“......我們老太太的身子以前一向是很好的,近些日子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經常說頭暈眼花,渾身乏力。今兒早上早膳也沒有用多少,正要站起來,忽然就雙眼一翻,往前就摔了下去。丫鬟都沒有來得及扶住,額頭上都蹭破了一塊油皮。”
薑清婉仔細看薑老太太的額頭,果然見額角那裡蹭破了一塊油皮。
姚氏還在輕聲細語的跟王禦醫描述薑老太太病發之後的事:
“......先前府裡也請了一位大夫過來看過,隻說老太太上了年紀的人,是痰症。開了四君子湯。小廝方才抓藥回來,正在煎藥,尚且還沒有喝。”
看得出來姚氏是真心擔心薑老太太的,這會兒麵上滿是擔憂之色,手裡的錦帕也緊緊的攥著。
薑清婉在旁邊看了,心裡隻感歎她的善良。
論起來這些年薑老太太對姚氏也不算多好,唯獨保全了姚氏一個正室太太的位子。但現在她暈倒了,姚氏卻是不計前嫌,忙前忙後。平日八麵玲瓏的孟姨娘,這會兒卻不見了人影。
王禦醫聽完姚氏說的話,已經拿了小迎枕出來讓人墊在薑老太太的手腕下,然後坐在繡墩上開始凝神切脈了。屋裡的人不敢打擾他,都屏聲靜息的,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但忽然就聽到窗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薑清婉眉頭微皺,轉頭從推開的槅扇窗往外望,就見孟姨娘正急匆匆的過來。
這會兒她倒是知道來了。
且孟姨娘一進屋,也沒有對姚氏行禮,反倒興師問罪一般,開口就質問道:“剛剛不是才請了位大夫來給老太太看過,如何現在還要再請個人過來看?老太太身子不好的人,如何經得起這般折騰?”
薑清婉抬眼看她。
分明是秋日,但她卻一額頭汗。想必是剛剛得知了消息,一路飛奔過來的。
姚氏聞言,心中就有些不悅。但她是個性子軟,又不會說話的人,便隻看了孟姨娘一眼,沒有說話。
薑清婉卻有些忍不住了。
孟姨娘再如何都隻是一個妾室而已,對著主母竟然敢這樣說話。也就是姚氏性子好,若換了其他的主母,早就讓丫鬟上前掌嘴了。
便冷聲的說道:“孟姨娘慎言。這位是宮裡禦醫院的醫正,是太後娘娘親自發話,請他過來給祖母看視的。豈非一般大夫所能比?”
孟姨娘嚇了一大跳,目光看著王禦醫。
剛剛她心中著急,一路趕來,都沒有細看。這會兒一看,見這位坐在窗前繡墩上的老頭子身上果然穿著官服。
氣焰當時就消下去不少,心中也開始緊張起來。
宮裡的太後竟然會叫禦醫來給老太太看病。而聽說宮裡的禦醫都是醫術很高明的,若是待會兒被這位禦醫真的瞧出什麼來,那她可真的就......
竭力的定了定心神,就斂起自己剛剛的急躁,柔聲細語的說道:“妾身不是那個意思。妾身是想著,老太太忽然暈倒,原就需要靜養。而且方才妾身請過來的那位大夫也是京城最好的大夫。他既說老太太是痰症,那便肯定是痰症了。隻需將他開的藥給老太太喝兩副下去,老太太的病肯定就好了。實在無須
勞煩這位禦醫。還驚動了太後娘娘。”
說到後來,聲音忍不住的就有些發顫。
那可是太後娘娘啊。她遣過來的禦醫,肯定說什麼就是什麼,旁人哪敢說個不字?而且眼前的這位還是禦醫院的醫正,醫術肯定是非同一般的好......
不行,為以防萬一,還是要趁早做準備才是。
於是孟姨娘就又說道:“是妾身唐突了。既是太後娘娘遣來的禦醫,那醫術肯定非同一般。妾身就不打擾這位禦醫給老太太診治了。”
說著,就要帶著惠香轉身出屋。
薑清婉卻注意到孟姨娘神色間有慌張。而且她剛剛進來明明是要阻止王禦醫給老太太看病的,連禮儀都顧不上,如何這會兒卻急著要走?
便開口阻止:“孟姨娘,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