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姨娘很想不聽薑清婉的話繼續往外走, 但是紅藥那個丫鬟, 在伺候人上麵一般, 這個時候倒是動作利落的很, 立刻就竄過去擋住碧紗櫥的門口。雙手還伸開把攔著, 孟姨娘壓根就沒法過去。
隻得停下腳步, 轉過身來看著薑清婉, 很不高興的問道:“三姑娘,你有什麼事?”
“姨娘這一路緊趕過來,肯定是擔心祖母的病情。現在王禦醫還在給祖母診治, 姨娘又何必急著走?且坐下先等著罷。”
不待孟姨娘開口說話,薑清婉已經吩咐站在門口的紅藥:“紅藥,搬張繡墩來給姨奶奶坐。站在姨奶奶身邊好生的伺候著。”
明擺著就是不讓她走的意思。
孟姨娘麵色一沉。而紅藥已經清脆的應了一聲, 搬了一張繡墩過來, 然後虎視眈眈的看著她,大有她若現在敢走, 她立刻就會一拳頭砸過來的意思。
孟姨娘:......
隻得在繡墩上坐了下來。
不過眼見王禦醫一麵手按著薑老太太的脈息, 一麵眉頭蹙著, 她不由的就覺得百爪撓心起來。
想了想, 就轉頭吩咐站在她身邊伺候的惠香:“早起的時候寧哥兒有幾聲咳嗽, 我想著要叫廚房燉一盅川貝冰糖雪梨給他喝。方才出來的急,竟忘了。你現在親自去庫房走一趟, 找他們要些好川貝來。可要告訴他們,要頂好的鬆貝, 萬不能拿錯了。若不然, 知道是誰拿錯了,我可饒不了他。立刻就讓他給我離門離戶。”
一麵說,一麵還對惠香使眼色。
瑞香和惠香在她身邊伺候都很有幾年了。自從瑞香被孟姨娘指到薑清玉身邊去伺候後,就越發的重用起惠香來。她一應做過的事惠香都是知道的,也很能揣摩到她的心意。
這會兒聽了孟姨娘說的這番話,又看到她使的眼色,再結合剛剛孟姨娘聽到丫鬟來稟報說三姑娘回來了,還帶了個大夫來給老太太看病,孟姨娘立刻就火急火燎的趕過來了,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更何況當初調換杏仁的事,還是孟姨娘叫她去辦的。
心中一凜,忙應了聲是,轉過身往門外就走。
薑清婉在一旁冷眼看著她們主仆兩個人說話。
她知道惠香是孟姨娘身邊的大丫鬟,是她平日最倚重的人。隻是去庫房傳個話,拿個川
貝而已,不拘叫哪個小丫鬟走一趟就是了,何必要惠香親自前去?而且剛剛孟姨娘說的那番話......
總覺得有些怪。
就看了綠羅一眼。
綠羅會意,借口出去倒茶,出門悄悄的尾隨著惠香去了。
而這邊,王禦醫總算收回按在薑老太太脈息上的手,開始詢問薑老太太日常的飲食情況。
孟姨娘一顆心高高的提了起來,不過還是竭力的保持鎮定。
薑老太太的日常飲食,自然是她的貼身大丫鬟最清楚。當下桃葉就一麵想,一麵回答王禦醫的話。
又聽到王禦醫在問道:“老太太平日可有一直在服用的某樣東西?”
孟姨娘心中狠狠的一跳,麵色有些發白。
這件事很簡單,不難回答。姚氏在一旁開口說道:“老太太自前五六年起,日日早上起來都要喝一碗杏仁甜茶,這些年都沒有落下過一天。至於旁的,雖然有些愛吃的糕點,但也從沒有一直在吃的。”
桃葉也附和:“太太說的沒錯。老太太是最喜喝杏仁甜茶的,還說一天不喝就渾身難受。”
又小心翼翼的問道:“難道是這杏仁甜茶出了什麼問題?”
王禦醫伸手撚著頜下的胡須,點了點頭:“老太太的這病,跟痰症是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的。依老夫之見,想是中毒。而且定然是跟這杏仁甜茶有關係。”
“這怎麼可能?”旁人還沒有說話,孟姨娘已經先從繡墩上站起來說著,“老太太這杏仁甜茶已經喝了有五六年了,如何前些年都喝的好好兒的,現在竟然就中毒了?而且這杏仁甜茶原就是大補的東西,有多少人在喝?也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喝了杏仁甜茶中毒的。”
王禦醫抬眼看她,沒說話。不過目光中帶了不屑。
剛剛他耳聽到旁人說話,知道眼前的這個婦人隻是個妾室而已。而且竟然敢質疑他的醫術。
他可是堂堂的禦醫院醫正。
心中就有些著惱起來。一張臉沉了下來,語氣也有些嚴厲起來:“如老夫今日給老太太診斷錯了,也無顏麵再當這禦醫院的醫正之位了。回去之後就去太後娘娘麵前請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