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她知道侯爺都會在洗梧齋的。
不過等離著洗梧齋尚且還有一箭之地的時候,忽然就見有個侍衛從旁側的樹木叢後麵閃
出來擋在她麵前。
這個人出來的實在是太快,碧玉壓根就沒有聽到腳步響。所以忽然看到有個人出現在自己麵前,哪怕是大白天,碧玉都硬生生的嚇出了一身冷汗來。
而那侍衛已經在開口低聲的嗬斥她:“書房重地,若非侯爺召喚,任何人不得擅入。回去。”
碧玉抬手捂了捂自己被嚇的突突亂竄的心跳,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說道:“我,我是老太太身邊的丫,丫鬟。老,老太太剛剛知道皇後娘娘薨逝的事,暈,暈了過去。我過來,就是想,想請侯爺遣人叫個大夫來,來給老太太看,看的。”
外人入府是肯定要經過崔季陵同意的,若不然,門口的侍衛壓根就不會放行。
這侍衛聽了,看了她一眼,撂下一句在此等候,就轉身進了院子。
片刻之後他又回來了,叫碧玉:“你回老太太那裡。我現在去請大夫過來。”
碧玉應了一聲,對他屈膝行了個禮,轉過身往衍慶堂的方向走。
不過她走了幾步路之後,到底還是忍不住,悄悄的轉過頭往後望。
隻能看到洗梧齋的白牆黛瓦,還有院子裡的那株梧桐樹。枝葉葳蕤,亭亭如蓋。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但侯爺聽到老太太暈倒,竟沒有要過來望一眼的意思,隻叫侍衛出去請個大夫來。
對親生母親這般淡漠的人,她也算是頭一次見了。
心中到底還是懼怕崔季陵的,所以也不敢多看,轉過頭匆匆的就回去了。
那名侍衛自到外麵去請了個大夫入府,叫人領到了衍慶堂去。他則回洗梧齋告知崔季陵
此事。
崔季陵還在看手裡拿著的墨綠色繡青竹的香囊,鼻端仿似還能聞到幽幽桂花香。
侍衛進來單膝跪下,說了已經請了大夫進府來給老太太診治的事。崔季陵聽了,微微的點了點頭。
想了想,他仔細的將香囊放入懷中貼身收好,然後起身從椅中站起,抬腳往門外走。
侍衛要跟隨,被他抬手阻止了。
他一徑走到了衍慶堂,崔老太太已經醒了,大夫正坐在明間開方子。
看到崔季陵進來,大夫忙對他行禮。隨後彎著腰,恭敬的說道:“侯爺請安心,老太太不妨事。這是震驚傷心過度,氣血攻心才會暈倒。剛剛小人鬥膽給老太太紮了一針便醒了。現下小人再開服安神的藥喝了便會無事。”
崔季陵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大夫見狀,遲疑了一下,但到底還是說道:“老太太一向氣血不足,近來想必又憂思過度,鬱結於心,就越發的不好了。往後一定要好生調養,再勿憂思才是。”
崔季陵沒有答話,隻叫碧玉:“送大夫。”
碧玉應了一聲。大夫這時也寫好了方子,交由碧玉拿著,對崔季陵恭敬的行了一禮,這才拿了藥箱轉身出門。
崔季陵站在明間,沉默的看了一會兒門外院子裡栽的一株紫薇花樹,這才抬腳往西梢間走。
崔老太太還躺在床上,臉色很白,雙唇也一丁點兒血色都沒有。
聽到丫鬟叫侯爺的聲音,她眼珠子艱難的轉了轉,這才看到崔季陵慢慢的走到了她的床前來。
崔季陵沉默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崔老太太扯了扯唇角,蠕動著雙唇,乾澀啞聲的問出口:“蘭兒都已經死了這幾日了,為什麼你不讓人告訴我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