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脖子怎麼回事?通紅一片,都泛青了,疼不疼?”他立馬上前,擔憂地問道。
聞言顧今唯才反應過來脖子上傳來的細微鈍痛,微微皺了皺眉,隻道:“彆管我,先去看看繁庭。”
梁戰頓時也皺起了眉,直言道:“你是不是跟繁庭鬨起來了?”說著便去推臥室的門。
顧今唯沒有說話,隻是跟著梁戰走進去。
然而邁出兩步他便停住了步子,聲音低沉道:“繁庭現在不想看見我,我就不去刺激他了,你幫我好好看看他的病,我去讓杜管家先熬上一鍋雞湯給他備著。”
這話聽得梁戰又是一陣頭皮發緊,繁庭對顧今唯的態度已經這樣了嗎?然而顧今唯又死攥著不撒手。
“你們真是……”梁戰一時間無話可說了。
歎息一口氣,他便繼續往裡麵走去,關上了臥室的門。
顧今唯攥了攥掌心,深深地看了一眼臥室門,便轉身去了樓下。
繁庭聽到了顧今唯和梁戰在門口的談話,緊閉的眼睛緩緩睜開,看向了腳步聲走來的方向。
“繁庭,我是梁戰。”梁戰見他睜開眼,趕緊快走了兩步來到床邊,在床頭櫃上放下醫藥箱。
繁庭皺了皺眉,才開口:“梁先生。”
梁戰歎了口氣,嗯了一聲,又道:“現在感覺怎麼樣?”
繁庭微微呼吸一口氣,平緩了一下疼痛,才道:“胃部疼,肌肉疼痛,乏力,還有點兒惡心。”
梁戰點了點頭表示了解,又觀察起繁庭的外在症狀來。
過了一會兒,他便有了結果。
“是急性胃炎,症狀應該還算輕微,隻是你平時有胃痛的情況,發作可能厲害些,你這應該是屬於精神心理因素引發的病症,我先給你配一副藥吃下去,過一會兒再看一下情況。”
繁庭嗯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麼。
梁戰擔憂地看了他一眼,手上利落地配起了藥。
藥配齊,他又趕緊去接了一杯溫水來。
“這些都吃了,你應該都沒有過敏藥吧?”
繁庭搖了搖頭。
梁戰把藥和水都給繁庭遞了過去。
繁庭喝水潤了潤口,直接一把吞下,有些藥的苦澀味立馬在嘴裡散開,他不由微微皺了皺眉。
見藥吃下去,梁戰懸著的心也瞬間落下去大半顆。
繁庭喝完水,梁戰趕緊去接過水杯,放在床頭櫃上。
“梁先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顧今唯盯上了我?”繁庭緊盯著梁戰,目光黑沉沉地突然問道。
聞言梁戰整個人突然炸毛起來,渾身汗毛直立,心瞬間嘩啦啦涼了。
他有些緊張地看向繁庭,手無錯地來回摩挲著,幾秒後才嗯了一聲。
見他回答,繁庭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眼中神情越發冷冽。
梁戰見他這樣,一顆心更是浮浮沉沉。
他趕緊道:“對不起,我沒勸住今唯,讓他做出這種事來。”
繁庭收斂了笑,隻是道:“道歉又有什麼用,你也幫不了我什麼。”
梁戰瞬間卡殼了,人更是焦急起來。
默了默,他才沉重道:“不瞞你說,也不是辯解,今唯他其實是有病才會這麼偏執,我已經在努力去給他治療,也會勸他收手,從今唯家庭醫生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我的想法都有些卑劣,我甚至希望你能幫忙配合一下,順從今唯的任何決定。”
說完他都苦笑了起來,“但這對你實在是太不公平,我會儘快想辦法解除你的困境,我也不想讓今唯後悔。”
聽到這一番話,繁庭卻是深深沉默了起來。
片刻後,他才道:“原來顧今唯跟我說他有病,倒是沒有騙我。”
這話頓時讓梁戰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因為顧今唯從接近繁庭開始,就將一切都建立在謊言之上。
他頓時沉默著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時繁庭又道:“我以前其實很羨慕你,能做顧今唯最好的朋友,然而事實卻給了我最沉重的一擊,而我羨慕過的人,也成了幫凶。”
這話叫梁戰內心瞬間苦澀起來。
“對不起……”他隻能無力地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繁庭卻是不再說話,神情悲哀自嘲。
梁戰看得更加心頭緊繃。
他能明顯感受到,繁庭對顧今唯已經很失望很失望了。
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有走上正軌的可能嗎?
這時繁庭出聲說他要休息,梁戰知道對方這是在委婉地說讓他離開。
他心頭再次沉了沉,應了,又道:“我去看看今唯脖子上的淤青,他這樣子,明天怎麼上班。”
說著他歎了口氣,深深地看了繁庭一眼。
果然繁庭神情頓時一滯,臉色又沉重了幾分,垂下了眼眸。
梁戰就知道顧今唯的淤青還有繁庭的胃病這兩者脫離不開關係。
心裡長長歎了一口氣,他才收拾著藥箱往外麵走去。
門口傳來關門的聲音,繁庭才抬起眼來,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門口。
顧今唯真的有病嗎?
可他又是那麼地清醒冷靜,理智冷酷,從不手軟地朝他心口插下一刀又一刀。
也許這就是顧今唯想要的所謂的摧毀吧。
讓一個人剛剛觸手可及的美夢突然破碎,比從不曾得到過更加殘酷。
顧今唯對他的好,就像明月上的朱砂,更像一個裝飾華麗的靶,靶的背後,是他甘願向顧今唯一點點袒露的心臟。
此刻已是鮮血淋漓。
在他掐住顧今唯脖子對方絲毫不反抗後,更是血流不止。
顧今唯真的要把他逼瘋了。
對方像個瘋子,他也快了。
梁戰離開臥室後,急急去找顧今唯。
顧今唯此刻正在廚房,沉默地盯著杜管家處理雞肉,不遠處的餐廳還擺放著幾道沒有動過的飯菜。
“今唯,你過來,我給你看看脖子上的淤青。”梁戰朝著他趕緊喊道,走到客廳沙發那裡,在茶幾上放下了醫藥箱。
聞言顧今唯才從出神的狀態中回過神來,轉身往客廳那裡看去,邁步走了過去。
“繁庭怎麼樣了?”他先問道。
梁戰歎了口氣,說道:“吃了藥應該會好些吧,他也不讓我守著。”
顧今唯默了默,才嗯了一聲。
他走到沙發那裡坐下,隻道:“脖子的淤青很嚴重嗎?”
梁戰頓時訝異,又歎道:“不是吧,你下樓這麼長時間都不去照照鏡子?”
顧今唯沉默著沒說話,垂著眼,神情深幽。
梁戰看他這樣,又是一陣心驚。
默了默,他才道:“我也不問你怎麼弄的,就說你答應過我不傷害繁庭,怎麼直接跟他起衝突了?”
聞言顧今唯不由無奈地勾起了嘴角,自嘲道:“在繁庭那裡用光了信任,他不再相信我對他好。”
這話叫梁戰立馬沉默起來。
幾秒後他才道:“換做是我,我想捅你刀子的心都有了,人不怕什麼都沒有,就怕有了再失去,更怕以為擁有卻其實從未擁有。”
顧今唯神情漸漸沉下去,攥緊了指尖。
緩緩閉了閉眼睛,他才開口:“可我就算死,我也沒法放開他。”
梁戰默了默,嚴肅地盯著顧今唯,直言道:“你治病吧,不單單吃基礎藥,萬一哪一天繁庭出個意外,你直接跟著殉情,這樣我絲毫都不感到意外。”
顧今唯沉默起來,過了片刻,才道:“你等我再緩緩吧,不過你可以準備著,我知道我在傷害著繁庭,我竭力收住,但那些前科的後遺症就像氣球破掉的細孔,吹再多氣進去,也還是會一點點憋下去,彌補不了了。”
這番話聽得梁戰心口一陣抽痛。
他不怕顧今唯突然失去理智,需要人為暴力地去控製,就怕他現在這個模樣。
他冷靜地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他會理智地分析各種行為的後果,然而他卻無法完全控製住自身。
這樣的病患,更為可怕,更為棘手。
這種偏執,簡直是顧今唯命裡的劫。
他生來就是天之驕子,智商情商都在常人之上,可就是有一個又一個磨難,磋磨著他鋒銳的棱角。
哪怕他能自己給自己罩上一層保護殼,也漸漸在各種打擊下變得岌岌可危。
默了默,他才又開口:“接下來你對繁庭打算怎麼辦?”
顧今唯沉默起來,片刻後才道:“還沒想好,我怕一放他出去,他就跑了,他恨我,很恨我。”
聞言梁戰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隻能再強調道:“絕對絕對不要傷害繁庭,你把他看得比什麼都重,那就必須好好待他,也是善待你自己。”
顧今唯又再次沉默,片刻後才嗯了一聲。
梁戰見他神情頹唐憔悴起來,趕緊轉移了話題。
“我看看你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