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臨行(1 / 2)

我為下弦月 魚孟 4458 字 9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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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馬氏與涵露說了半夜的話,兩個一起落了一會兒淚,才互相勸慰住了,各自去睡下。

薑涵露回到自己的閨房,悶呆呆坐著,想一會兒娘,又想一會兒欒玨,心潮如浪,一個個白浪花撲過來,前赴後繼,無窮無儘,思緒萬千。

方才兩人都流淚。可流的是不一樣的淚。馬氏的淚裡溶化萬千愁緒、慈母悲哀,重得一滴能將人砸一個窟窿;而涵露的淚太輕盈,裝的是臨彆的不舍、戀母的愛嬌和對即將麵對的嶄新生涯的無措,滑落臉龐便蒸發,像清晨的露珠落在菜葉上,骨碌碌滾下去,不會在她年輕的心上留下滄桑痕跡。

已是鼓打三更了。

涵露鬆開頭發,正要更衣吹燈,忽聞窗外似有聲響。她循聲走去,果然是對著後街的那麵窗,有人輕叩,篤篤作響。

她想到了是誰,忙將頭發又綁起,支上窗子。屋裡燭光,屋外月光,一同照出欒玨的身形麵容來。

“公……陛下?”涵露隔一扇空窗,看見欒玨的臉,“你怎麼在這兒?”

“我頭一遭做這月下敲窗的狂生行徑,叫你笑話了。”欒玨含笑看著她。

“你……”涵露不知說些什麼,看看外麵幽藍的天,“你冷不冷?”剛進了二月,更深露重時,寒氣仍逼人。

“不冷。”欒玨將她搭在窗台上的手一抓,“你看。”他很快鬆開。

他的手很熱,不冷。涵露也跟著一起從手指尖到臉上都熱起來。

“長姐說你今夜回了家,我就到這裡來找你。”欒玨說,“你同令堂商議好了嗎?你同我走嗎?”

他忽然想到什麼,低低笑起來:“我這個時辰跑到女兒家窗外,說這些話,有司官員知道了,說不得治一個誘拐良家婦女的罪名,拉出去鞭笞二十杖。”

涵露聽他這樣自嘲,便也忍不住接道:“那你也不冤呢。”欒玨對她表明身份後,言談舉止仍舊同以前一樣,不以帝王自矜。故涵露在他麵前,也忍不住露出幾分女兒家對著心上人的嬌矜活潑來。

“你同意了?”

“嗯……你是來問我這些的?”

“我明日要回京去了,來看看你。你先回長姐府上,過幾天與她一起回去,路上慢一些。”欒玨叮囑她。他這次是微服出巡,若將薑涵露就此一同帶回宮中,無媒無聘,形如淫奔,不成體統。欒玨要她經文安長公主的手舉薦入宮,名正言順地給足她體麵。

是而兩人已經議定終身大事,方才還是第一次牽住手。

“你明日就走?”涵露覺得突然。

“舍不得?”

涵露低下頭,輕聲道:“我還是覺得這不像真的。像是我明日醒了,就什麼都沒了。”

“我是真的,都是真的。”欒玨為她孩子氣的話失笑。

“古時相如同文君相合,曾賦《詠箸》詩一首……”涵露的臉又紅起來,她的話說得很大膽——她問他要憑證。

“‘少時青青老來黃,每結同心配成雙。莫道此中滋味好,甘苦來時要共嘗。’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定情之物是一雙筷子。你也想要嗎?”欒玨笑了。

涵露期待地看著他,點點頭。

欒玨低頭沉吟。送小姑娘一件什麼東西好呢?

定情信物……這對他來說也是新鮮的體驗。他是同當地官長和身邊暗衛議過事後匆匆而來,身上並沒有什麼能討女孩兒歡心的東西。

隻有一件。欒玨摸了摸自己腰間的玉佩,有些猶豫。

但薑涵露一雙圓而亮的黑眼睛望住他,閃啊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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