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玨把自己隨身的玉佩拿出來給她。
那是一枚質地細潤的方形白玉,光潔無瑕,上麵以精巧技法鏤雕出兩個字來。
薑涵露輕聲讀出來:“潤山。”
“在。”欒玨應了一聲,“這是我的字。”
兩玉相合為玨。《荀子·勸學》雲:“玉在山而草木潤,淵生珠而崖不枯。”當年霍太傅為帝師,為還是少年的欒玨擇定了這個字,乃是規勸寄寓他,君養萬民,要如玉潤山之草木,時刻以百姓為念。
涵露雙手捧住這枚玉佩,珍而重之。
欒玨問:“你要給我什麼?”
“我給你?”薑涵露沒有想過。她向欒玨要一個憑證,證實他的存在和心意。可欒玨不需要,他想要便要,想丟便丟,他的身份,不需要她給出什麼證明。
可就是這樣身份的一個人,笑吟吟地看著她說:“我以名贈卿,如何不投桃報李?”
欒玨說:“我向你要兩個字。”
他隔著窗,示意她取來紙筆。
涵露研開墨汁,聽他說:“我要你寫‘露卿’。”
她捏住筆杆,久久不下筆。羞澀攥住她的手。墨汁滴下去,在紙麵上洇開。
“為何不寫?”
“這太狎昵。”
“王安豐的夫人曾說,‘親卿愛卿,是以……’①”欒玨忍不住逗她。
“好了,”薑涵露打斷他要出口的羞人的情話,“不要說了,我寫與你就是了。”
她重新提筆掭墨,一筆一劃在紙上寫下“露卿”兩個字,丟進欒玨懷中。
欒玨將紙折好放入袖中:“現在可覺得是真的了?”
薑涵露還沒答,隻聽一聲脆響,原來是支著窗戶的細木棍年久脆裂,忽然斷開,那扇窗失去支撐,猛然閉合,就要咬住涵露搭在窗台上的手指——
未及欒玨動作,隻見隔空飛來一粒石子,硬生生卡住窗戶與窗欞之間的縫隙,欒玨順勢將窗戶抬起。
薑涵露收回手,驚魂未定:“是誰?!”
欒玨將窗戶重新支好,輕描淡寫道:“是侍衛。”
“侍衛……”薑涵露這才反應過來。欒玨不是什麼富家公子,他是一國之君、九五之尊,他深夜出行,怎麼會獨身一人?
“那這麼多天,我們……都有侍衛在嗎?”薑涵露又窘又羞。
欒玨如何猜不中她的心思:“你放心,我不吩咐,他們不會近前——沒人敢聽我們說話。”
薑涵露還是覺得彆扭不已。她同欒玨情意綿綿地說了這麼一大會兒話,原以為是月下花前的風雅情致,誰知就在周遭暗夜裡,有不知多少個侍衛在緊張地注意著每一絲聲響、每一個異動,滿懷警惕。
欒玨看出她的不適,也不多勸,隻是說:“露卿,你要慢慢適應。”
他往身後望了一眼,回頭對涵露說:“去睡吧,我在京城等你。”他耐心地等她重新關緊窗戶,看到燈燭已熄,才同身邊的暗衛們一同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