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火......命途?”
身體的實感忽然回來了。
黑泥流淌的惡心黏稠聲退去了,目睹那顆頭顱後周圍變得非常安靜,睜眼後,漢尼拔看到了自己的雙手。
不僅是雙手,地麵上刻印的銘文與陣法竟然亮起了淡淡的熒光。
他抬起頭,塔尖吊著的巨大肉塊消失了。
一個胭脂色光暈構成的人影映入站在他的身前,朦朧、模糊、沒有實感。
“你jb誰?”漢尼拔愕然四望,黑泥消失了,露出了塔頂四周鑲嵌的彩窗,窗戶外卻不是灰霧彌漫的宏偉都市,而是一片無垠的黑暗。
黑暗混沌至極,如同梵高繪製的《星空》被褪去了色彩,到處充斥著難以言喻的扭曲。在黑暗中,點綴著一扇扇奇異的“光門”,漢尼拔將目光投過去時,“門”後麵便也有目光向他投來——
漢尼拔突然陷入了癡妄,情不自禁邁開腳步,眼神直勾勾的凝視著黑暗中的“漫天繁星”,嘴巴囔囔的重複起怪異的低語,試圖伸出手去觸摸,觸摸那在他看來越來越近的一顆“光門”。
他看到了“光門”背後,有一顆大如恒星的眼——
旋即,“哢嚓”一聲,四麵牆上的玻璃炸裂成漫天碎屑,玻璃渣劃過了他的臉頰,飆出長長一條血線。
漢尼拔一個踉蹌,眼神恢複了清明,茫然的看著眼前一片胭脂色的光牆。
“不要去看那東西。你一個傳火者,若是淪落到被深淵汙染,那可就滑稽了。”
是剛剛在心底響起的聲音,卻有了實感。漢尼拔猛然回頭,發現正是那團“光”在說話!
“你是....歡愉女神?”
漢尼拔強壓著驚駭,試探的問。
是的,那詭異的城市,死去的歡愉教徒,高塔上被束縛的肉塊,與那畫像上一模一樣的黑紗.....儘管這個猜測很離譜,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或許被歡愉教徒們信奉為神的家夥就在存在於這裡,而且還遇到麻煩了。
“男女隻是人類的性彆。”
那光暈構成的“人”淡然的說:“但我的羔羊們的確這麼稱呼我。你可以直接叫我歡愉,或者......色欲。”
漢尼拔眼中的驚駭再也壓製不住,蹭蹭蹭的後退幾步,“神”這種東西竟然真的存在?!
“你....你你....我草,原來開銀趴真能上天堂....”
“?”
歡愉明顯愣了一下,隨後輕笑一聲。
“如果是你的話,我倒可以允許你進入這柏雷塔尼亞.....不死人,要對我獻上忠誠嗎?”
“.....你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漢尼拔臉色一變,露出難蚌但不失禮貌的笑容,伸出一隻手擋在胸前——
“那可挺令人惡心的。”
他已經下定決心,這輩子再也不碰不該碰的女人了,過往的傷痕曆曆在目,從此將恪守男德,踐行純愛!
歡愉聽他這麼說,倒也不惱。
“我先前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你說救你出去?.....你先告訴我,我現在到底在哪?”
“我從未見過你這麼弱的傳火者,靈識狀態下連深淵的最淺層汙染都扛不住,隻好將你拉進我的神識裡了。當然,你的肉體正在睡覺,我的羔羊們會將你的身體守護好。”
“傳火者?深淵?”
漢尼拔一臉問號,這都是嘛跟嘛?搞什麼謎語?
於是,歡愉伸出手指,對著他輕輕的點了一下——
龐雜的知識如同一顆隕石,徒然撞進了漢尼拔漢尼拔的腦海,如同水紋般在他的記憶中擴散開來。
於是,漢尼拔覺得腦袋發空,精神渙散。
他的記憶中忽然出現了一顆遮天蔽日的黃金樹。
同樣是灰霧彌漫的世界,但並不顯得破敗。
這棵樹比最高的山峰還高,比最大的城市還粗,古老的根須在大地上蔓延了不知幾萬裡,參天的樹冠上,盤繞著三圈相交在一起的金色光環。
光環如同恒星的星環般浩大恢弘,璀璨的光帶奔流不息,勾勒出一個類三角形的巨型天體,將天際的雲彩染得如火燒一般絢爛金黃。
不知為何,漢尼拔看到這顆黃金樹與上麵的圓環,腦海中竟然浮現了一個名字——
【黃金律法】
這是歡愉塞給他的知識。
依靠漢尼拔在伐魔戰爭中學到的神秘學常識,他清楚“超凡命途”指的是記錄在黃金律法上的序列,總共118種,每種都有9個序列,對應了不同的名稱。
但他沒想到,所謂的“黃金律法”,竟然是一棵樹上由三個光環組成的奇怪天體!
他的耳旁,響起了歡愉淡然的介紹聲:
“所謂超凡命途,不過是人類參考律法觀測製成的溯源長階,妄想一階一階往上,借此登神.....嗬。所有的超凡路徑,不過是複刻一遍古人曾走過的死路罷了,你要問我【傳火】是什麼——”
下一瞬,漢尼拔直接來到了那顆大樹的樹冠之上,
在黃金律法交織的光芒裡,他看到了一個巨大墓碑。
墓碑前插著一把劍,一堆無火的灰燼,以及一把古舊的小提琴。
而在墓碑之上,刻著一張巨大的怪異圖騰,密密麻麻的線條仿佛樹的根須一般,大體可以分九份,如同張開的天使九翼般被一個圓環相連在一起。每條線上都由內到外銘刻了九個節點,腦海中的知識在告訴他,這些密密麻麻的線,就是所謂的超凡命途!
這整塊圖騰仿佛燒儘的柴薪,焦黑無比,上麵還殘存著點點餘燼在燃燒著。
“看到了麼,這一整塊....”
不知為何,與這黃金書越是靠近,歡愉的聲音就愈發平淡,最後變得像那種沒有感情的電子音一般:
“這就是【傳火】命途。”
話音一落,黃金樹與黃金律法便消失了,漢尼拔重新回到了高塔之上,與歡愉的光影相對而站。
“剛剛那是?....”
“這是我的記憶。”
歡愉的聲音又恢複成了那男女不明,卻極為誘人、極為愉悅的狀態:
“不是我的記憶也不恰當,畢竟我從未親眼見過那棵古樹,哪怕是對我而言,那棵樹的存在都有些太過古老了。”
“那你怎麼會知道那是黃金律法?”
歡愉給了個理所當然的回答:
“嗬,因為我是神。”
“......彳亍。”
“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疑惑,例如你為什麼會是【傳火】途徑,還例如.....死神。”
漢尼拔心神猛地一震。
對他而言,被死神奪取死亡的事已經過去太久了,久到連他自己都快不記得是為何變成不死人的了——
“你知道那個奪走我死亡的死神是誰?!”
“不知道。”
歡愉接下來的話,如一道晴天霹靂般打在漢尼拔心中——
“但那應該不是什麼死神。你難道沒意識到,他長著一張和你一樣的臉,是一件很奇怪的事麼?”
漢尼拔驚駭的反問道:“你怎麼知道他長什麼樣?”
“我看到的。你的精神在我手上,你腦海中泛起的一切念頭,我都能看到。”
歡愉理所當然的說。
“你的記憶和認知都被篡改了啊,可憐的小不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