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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柳雲珠來到京城後,這是第一次有人對她如此和煦,極少感受過旁人好意的她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柳雲珠對於自己的身世非常清楚,對於那個有如神明仙子般的姐姐,她心中有羨慕也有恨。
若是沒有十五年前發生的那件事,如今和柳雲若一樣的人,應該是她才對,就是因為她母親起了不該有的貪念,調換了她們的人生,她被安置到鄉下的莊子上過了整整十五年,那十五年她是一天好日子都沒有過過,每天就是乾活,還要被打被罵,就連字都不認識幾個。
對於柳雲若的生母,自己前十五年名義上的母親她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在被送到鄉下莊子上不久之後,她便死了,自己是被他那一個賭鬼弟弟養大的。
柳雲若生母那個賭鬼弟弟敗光了家產,甚至還想將她賣了去抵賭債。
若不是柳家及時發現了她和柳雲若之間的身份被調換了,前來尋她,說不定這個時候的她,已經被那個名義上的舅舅賣給彆人做小老婆了。
好不容易恢複了身份,她本以為會獲得和柳雲若一樣的待遇,但沒有想到她的存在就是給柳家蒙羞,她無論是容貌才情,都不能跟柳雲若相提並論,柳雲若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她的存在帶給了柳家無數的榮光,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子也對柳雲若青睞有加。
而她呢,隻不過是一個鄉下的野丫頭罷了,就算是被接回到了柳家,但是從小沒有受到好好的教養,她字也不認識幾個,就連基本的禮儀都不能夠讓人滿意,這樣的她又怎麼能夠拿的出手呢?就像是這一次承恩公府的賞梅宴,她母親本不願讓她赴宴,後來柳雲若借口生病不能出席,她又求了自己的母親許久,這才勉強被獲準外出。
可是赴宴是需要行頭的,她從來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場合,又怎麼知道該如何穿著打扮呢?她也知道出席這樣的場合,必須需要盛裝打扮,因此她還可特意讓母親給她的嬤嬤為她搭配了這一身,但是才進門,她便看到了在場那一些穿著得體的貴女們眼中的鄙夷。
哪怕她聽不到那一些竊竊私語,但是從那一些女子的神態中,她知道這些女子一定是在嘲笑她的這一身穿搭。
她並非沒有審美,在這一身衣服穿到身上的時候,她便覺得不妥,但是赴宴的時間已經快到了,她也沒有時間再去換一身裝扮便隻能硬著頭皮的來了。此時看到、聽到場內不加掩飾對她的鄙夷,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這個時候沈棠站了出來。
柳雲珠猶豫了片刻,便快步走到了沈棠身邊坐了下去,一坐下去,她就低下頭將整個人往後縮,似乎想讓自己的存在感,在這個這屋子裡降到最低。
“妹妹可是第一次出門赴宴?”沈棠慢條斯理的斟了一盞茶,將其遞給了身邊的柳雲珠。
接過茶柳雲珠便直接呷了一口,茶水的溫度剛剛好,溫熱的茶水拂過食道,配上沈棠可以放緩的輕柔聲音,一下便撫平了她的焦慮:“倒是讓姐姐笑話了,這確實是我第一次赴宴。”
“我身上的裝扮是不是極其不妥?”柳雲珠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了出來。
“不妥倒也不至於,隻不過這裝扮不太適合你。”沈棠本想要將話說的再委婉一些,但是看到柳雲珠有些躲閃的目光的時候,沈棠微微歎息還是將實情說了出來。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若是你信得過我下次需要赴宴的時候,可以和我交流一番,雖然我也不是什麼大家,但是也能夠給出一些建議。”
“那便多謝姐姐了,還不知道姐姐出身哪戶人家?”柳雲珠知道自己的身份,雖然家裡已經儘力在隱瞞了,但是這根本瞞不住,就說這京城吧,知道她家那點事的人家也是不少,而因為這次的事情,家裡的名聲差了許多。
自己的母親畢竟養育了柳雲若十五年,十五年的感情難以舍棄,而且柳雲若完完全全就是母親最希望有的女兒,她和自己一個不懂禮儀甚至連字都不認識幾個的鄉下野丫頭比就是天上的雲和地上的泥的差彆。
一個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女兒,一個是自己撫養了十五年的女兒,這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柳雲若是這手心中的肉,厚實、備受嗬護,而自己就是那手背上的肉,這肉薄不說還要麵對無數的風寒。
柳家對她和柳雲若的差彆對待也讓她冷了心,她自然知道自己的父母對她並非沒有感情,但是比起感情來,估計是愧疚更多。
自己的母親雖然也疼愛自己並一直在努力的培養自己,但自己失去了最佳的培養時間,就算再努力也收效甚微,每次在看到母親眼底的失望的時候,柳雲珠都非常難受,她也想成為讓母親自豪的女兒啊,想到這裡,柳雲珠便沒有拒絕沈棠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