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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熱,羅袖與銀珠幾人將楹窗的雙層桐油紙撤下一層,改以綾絹糊裱,清薄通透的料子濾過日光,少了三分乾灼,多了幾絲朦朧柔和。
馮媽媽正在往井水裡鎮蜜瓜,剛將兜籃麻繩放下,長榮抱著草料經過,笑嘻嘻道:“今兒天真熱,晌午媽媽做碗冷淘犒勞我們吧。”
馮媽媽揩去熱汗,爽朗應聲:“你這嘴養的愈發刁鑽,待會兒自己去淩陰取冰,多取兩碗,我給姮姑娘做碗牛乳酥山。”
“得嘞。”
書房安靜,偶爾有書頁翻動的響聲。
邵明姮坐在外間吃酥山,她盛了一勺,入嘴冰涼細膩,連吃了幾口,不敢貪嘴,遂推到旁邊,將記錄顧雲庭喜好習慣的書本抽出,繼續添補。
“郎君意誌堅定,性冷如冰。”
顧雲慕傍晚時騎馬前來,邵明姮便離開書房,將門從外合上。
羅袖朝她招招手,兩人去到西院廂房。
“姮姑娘,你和郎君的事我都聽說了,”羅袖說話時,還特意觀察邵明姮表情,見她沒有過激反應後,複又繼續說道,“既木已成舟,往後姑娘便是郎君的人了,過兩日郎君便會停藥,姑娘也該從西院搬到主屋,近身侍奉。”
邵明姮揪帕子的手一頓,隨後點頭:“我知道的。”
等人走後,銀珠從門後探出頭來,小聲道:“我就說哪裡不對勁兒,打從翠華山回來,郎君和姮姑娘好像生疏許多,連長榮都說,姮姑娘進飯都不香了,每回去收拾碗碟,都會剩下大半飯菜。羅袖姐姐,這是怎麼回事?”
羅袖暗忖,道:“許是姮姑娘臉皮薄,第一次難免羞澀不安,時日久了便會好的。”
“那得多久?”雲輕也探出腦袋,疊在銀珠上頭。
羅袖愣住,她怎知道要多久,隻是郎君寡淡冷清,斷不會主動示好,如此一來,兩人彼此僵持,不定要熬多少日子。
三人一拍即合,當日便從西院幫邵明姮將被褥和衣裳等物搬到主屋,鎖了西院屋門。
書房內,顧雲慕倚靠在圈椅上,雙臂橫在胸口,聲音肅沉。
“那暗道我親自去了一趟,為防打草驚蛇,沒有深/入盤查,隻是暗道主路寬敞,板車亦能輕鬆通過,行至深處又有多條岔路,每條岔路同樣寬敞幽深,有車轍印,但是能看出是許久之前的痕跡。
這幾日從暗道出來的人都無足輕重,小魚餌,倒是一人值得深究。”
顧雲庭望去,顧雲慕叩著案麵,不疾不徐道:“縣尉底下的主簿,方平。”
“想必兄長已經著人跟蹤,可有進展。”
“方平進去後,便再未出來,我派去的人不好跟的太緊,也不知暗道口通去何方,隻能靜待方平從原路口返回。”
顧雲慕撐著額頭,頗為不悅。
顧雲庭反問:“他若是沒有原路返回,兄長這條線索便等於白費。”
跟不到,不能抓。
顧雲慕自然知道其中關係,他笑了笑,拄著手臂看向顧雲庭:“你比我聰慧,可有法子?”
“方平素日可有何喜好?”
“這個我替你查好了,方平愛去清月教坊聽琵琶,每月總會去七八趟,聽聞他府裡還收藏了幾把名貴琵琶,偶爾會請教坊的姑娘上門彈奏。”
又是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