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穿好防彈衣,裝備整齊上了車。杜sir仍舊皺著眉一語不發。呂恒遞上一根煙,杜sir吸了一口,呂恒紮好安全帶,可並沒有發動引擎,而是透過後視鏡看著杜sir說:“要不要下車你自己決定,不要到了地方按不下扳機。”
這句話如同雪夜寒風般徹底把杜sir凍住,他錯愕的轉頭看著呂恒。
呂恒也迎著他的目光對視回去:“我不會給自己找理由說,反正我們不做他們也會死。我隻知道沒人想告訴你真相的時候,你就要自己去找真相。陳sir隻說要他們死,但是他可沒說不準審過了之後再叫他們死。”
紅血絲慢慢爬上杜sir的眼白,他敲打著檔把幾乎嘶吼著罵道“我們是要去殺人!我們是警察!你他媽癡線了?我…”
“你他媽清醒一點!脫了這身衣服拿下你得配槍,連街邊吸粉的道友都不會拽你!給你真相又能怎麼樣?你指望那些派你去殺人的人主持公道麼?我們連替人家殺人都還要夠資格!你隻會把你自己搞死掉!你還弄不清楚?你以為陳飛虎是怎麼做上警司的?靠他有正義感,能打,去臥底,還是收臟錢啊?”
這一席話讓杜sir瞬間冷靜了下來。
呂恒見他不再衝動,語氣也有所緩和:“你有機會做個好警察,就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吧,我一個人搞得定。”
說著呂恒伸手去開杜sir一邊的車門,可才到他身前,就被一把抓住。杜sir的眼中透露著警惕,直截了當的問:“你把我拉進來,又不想我參與,到底為什麼?”
“我當你是兄弟,不想騙你,我要你幫我兜底。”呂恒幾乎不假思索,堅定的回答他。
杜sir不解的皺起眉頭:“兜底?”
呂恒放下手,解釋道:“你知道這個世界最讓人絕望的是什麼麼?”說著吸了口煙:“是輪回,屠龍者終成惡龍。你看到的所有不公,所有混沌都是因為利益。你想改變想保護,就要有權利跟力量去推翻去抵抗。可當你擁有權利跟力量的時候,自己就已經變成利益裡的一環了。不抱著同歸於的心,你就是下一個惡龍。做英雄?需要代價的。你不比你的敵人凶狠,陰險,殘忍,是打不贏他的。”
這一字一句穿過杜sir的耳膜,讓他再次沉默。呂恒伸手去開車門,可卻又一次被他攔住。他看著呂恒,像是個失意的中年人尋求兄弟的一絲慰藉:“我們沒法既做個好人,又揭露真相是麼?”
這問題恰似一柄尖刀戳進呂恒心裡,他轉頭透過擋風玻璃望向遠處,淡然的說“我相信會有那麼一天,可惜你跟我大概都看不到那一天…”
無言良久,杜sir擰動發動機鑰匙:“好!了不起就是回到我當差的原點,去試試我以為的正義是什麼樣的。我陪你死一次!你他媽的既然把我拉進來了。就彆想自己獨占功勞了。”
呂恒詫異的看著他,一時不知所措。
此刻杜sir倒平靜的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看什麼啊你條嗨佬?走啦!先去炳叔那,然後去救人,等下那小喇叭掛了你跟我加起來都不夠背黑鍋的!”
呂恒無奈的笑笑,兩人驅車離開。
進了法醫辦公室,杜sir殷勤的掏出兩罐紅雙喜:“炳叔,知道你喜歡這一口,專程拿來孝敬你的。”
法醫炳叔推了推瓶底厚的眼鏡,放下手中的報告,審視著兩個人:“啊!你們兩個小滑頭啊!想乾嘛啊?你們老大說能拖多久就多久,免得外麵那群王八蛋搞事情。你們兩個偏偏急匆匆的找我要屍檢報告,還拿這麼好的煙給我,怎麼樣?搞什麼飛機啊?”
杜sir滿臉堆笑,裝著十分羞愧的小聲說:“額…嘿…炳叔啊,你老人家也知道。我們老大他呢,還有幾個月就…”
杜sir欲言又止,炳叔馬上會意的壞笑起來,指著兩個人數落道:“嗷!急著做出點成績升官發財是吧?哈,你們兩個壞小子,一抬屁股就知道你們放什麼屁了!屍檢呢,我的確是做完了,但是陳警司交代過了,報告我不能給你們。畢竟他還沒退休,出了事,我可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