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廢後(2 / 2)

羽落弦驚 蜜禾 4200 字 9個月前

廢後對皇帝龍輦的方向行禮,聲音寡淡地說。她麵容清瘦,隱隱可見幾近枯竭的蒼白之態,可仍然舉止沉穩,氣質高華,不驕不躁。她沒有看一眼她麵前受刑的魏弦京,而隻是冷淡地抬起一雙琥珀瞳,看向不遠處的皇帝。

隻這冷淡又不出奇的一眼,便將那高高在上的金龍扯入了泥淖。皇帝下轎走來,幾乎可以說是行跡狼狽地親自站在了廢後麵前,一張養尊處優的麵龐脹得紅紫難看,麵目猙獰,呼哧喘息,仿佛將皇家的氣度和品貌都拋諸腦後,仿佛下一瞬便要像無能無恥的閒漢一般,動手打罵妻子,恃強淩弱。

魏弦京剛被從刑凳上解下來,下半身無法挪動,劇痛讓他幾乎神智不清,可看到皇帝站在母親身前,他卻不顧滿身傷痕,向母親的方向爬去,強撐起身子作出保護的姿態,將母親護在身後。

廢後淡淡垂頭看了魏弦京一眼,便轉開了視線,任由侍衛將魏弦京拖去一旁。

“你還是為了他,才肯見朕,是不是?!你為了你這孽種,特特來搓磨朕,是不是?!”

廢後被皇上巨力攥住雙肩,輕輕蹙眉:

“我係何種人,一生沽名釣譽,魅惑人心,他死在彆處也就罷了,死在我門口兒,實在不堪。”

皇帝不僅沒有被這句話撫慰到,反而愈發焦躁,神態癲狂,仿佛就要被內裡灼燒著的怒火撕裂了,可下一瞬,他卻看到廢後垂下一雙冷淡的琥珀瞳,輕聲道:

“況且是我有罪,惹了征哥生氣,連累旁人,實在不妥。這般鬨劇究竟為何,征哥不知嗎?”

一瞬間,皇帝覺得有幾分恍惚,繼而是一陣難以抑製的狂喜。他知道廢後服軟了,時隔多年,她再次喚了這聲“征哥”,也將她和那無恥小兒董明辰的孩子說成是“旁人”。

其實皇帝心裡清楚,這不過是廢後為了保住魏弦京的命,擺布他的軟語罷了。可廢後終於放下她的尊嚴,肯與皇帝攀攏關係,甚至不惜言及舊情,彰顯二人的熟稔。這就足以讓皇帝心神震動了。自打她被那黃口小兒董明辰誆騙走,便再沒有過這樣的時刻了。

皇帝與廢後實為青梅竹馬,廢後姨母乃是先皇皇後,將她收養宮中,那時宮中養子也隻有皇帝與她年紀相仿,二人一同讀書習字,緣分早成,可後來時過境遷,董明辰對她癡纏不休,竟讓她移情彆處,皇帝念她多年,怎會對她久違的服軟無動於衷?一時胸中激蕩,就連麵上的猙獰之色都散了幾分。

“將魏弦京送回侯府。”

皇帝緊緊盯著廢後波瀾不驚的麵容,一字一頓道:

“魏弦京結黨營私,煽動百姓,罪不容誅。不日遣入淮南平叛,不見成效,不得歸京。”

“謝皇上寬宥。”

魏弦京一聲不吭地看著他的母親嘴唇輕啟,聲音淡淡,頃刻間給他定了一條坎坷的生路。他心臟隱痛,死死盯著母親熟悉的麵容,嘴唇翕張,卻最終一個字兒都沒有說出口。

他被侍衛架著拖走,拚命扭頭去看母親的容顏,卻什麼都沒有看清。

——

三更時分,鎮南侯府外卻腳步聲不絕,不多時,主院的燈火都被燃起,一時間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府醫大半夜被喊了起來,帶著學徒忙裡忙外地搗藥、煎藥。世子進了門兒便已經意識全無了,血還未止住,老侯爺急得衣服都未穿好,就在門口團團轉,二公子和三小姐圍在魏弦京的床邊兒,眼淚噗噗往下掉。

葉翎被安排在侯府一間不太引人注目的暗室之中。雖是暗室,但擺設華貴,本也是招待特殊訪客的。她得了魏侯爺允諾,說即刻送信兒給齊王和宮中晉王生母文妃,明日便可得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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