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謝靈犀垂著目,“我實在不想與你爭辯。”
勞累一天,她著實有些困倦,見柳續還拉著她的手,心道你愛拉便讓你拉個夠吧。
她微微抬眼,因睜大而鼓圓的鳳眼瞪著他:“好話歹話都被你說遍了,不覺得這樣太過分了些麼?”
“縱使我後來回了家,那你這守著燈籠在後門苦等的人,也不見得就有多光彩。大家都無甚臉麵,誰也彆說誰好罷。”
她確實可以帶唐則雪去旁的去處,但不知不覺中走到家門口,心裡倒湧起了一股勁:這又何嘗不是她的棲身之所,隻準柳續放火,不許她謝靈犀點燈是麼?
想罷,倦極了,眼眶也紅了一片,謝靈犀強撐著精神,催促道:“快回家罷,我困死了。”
……
兩人今夜糾紛就止於此,複見了唐則雪,又柔了身段,在他麵前裝腔作勢起來。
唐則雪還未眠,見兩人回來忙問:“莫大人如何?”
謝靈犀懨懨:“他好得很。”
“三更了,還不睡,常常這般,必然耗損了身子,明日該請個郎中來瞧瞧。”
柳續還牽著謝靈犀的手,聞言想起當初那位為謝靈犀醫傷的老郎中,立馬會意。
“明日我讓柳枝去回春堂。”
……
翌日。
天暖氣清。
柳續早早便去翰林院了,留了謝靈犀在家與唐則雪叨叨絮絮。
唐則雪除去一身不安後,竟也是一個相貌英俊的郎君。
他看看無所事事的謝靈犀,又思及晨間因出門倉促還踉蹌摔了一跤的柳續,好奇問道:“謝娘子與承之,是如何認識的?”
謝靈犀慢慢思索:“曲江設宴,曲水流觴,他裝病,我離席,路過他家巷子時被砸了個正著。”
唐則雪:“……”
“憑空拋物?”
謝靈犀搖頭:“不。”
“天上掉下個狀元郎。”
唐則雪:“……好一段孽緣。”
“所幸你們相識早,我聽聞前幾任狀元,便是尚了公主的。”
謝靈犀思忖一番,便隻能想到糾纏柳續的隻有許久未謀麵的燕稷一人,她歪頭:“公主?”
“燕盈?”
宮中伴讀的日子簡直難以適從,刁蠻公主脾性又大,便是自小嬌寵到大,視人命為草芥的。
因被人揪著她那樁婚事,不得已天天在皇宮裡裝孫子,能躲便躲,唯恐被人注意到。
如此看來——
“那他可真是運氣好,得了我這麼一個美嬌娘。”
話音剛落,柳枝領著一個舉止畏畏縮縮、髭須花白的郎中進來,旁邊還伴了位年輕郎君,與這老郎中一樣,麵露愁容。
待經過屏風,見著了謝靈犀,老郎中猛地一拍胸膛,長呼一口氣:“哎呀!”
“娘子你還活著呀!”
謝靈犀:“?”
她從未被人當麵詰問過這般語句,聽罷,立即反應過來,看向柳枝,“你如何請的郎中?怎麼我在你口裡便是已經死了呢?”
柳枝自從知道謝靈犀是當家娘子,心裡還有一絲竊喜,如他所言,謝娘子實在貌美,倒是自家郎君撿了個大便宜。
因而也不懼怕她,見娘子與他講話,咧開嘴應道:“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