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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柳續嘶著牙歪了歪頭,在喉嚨裡輕哼了一聲,搖搖擺擺地翹了二郎腿,一臉不屑。
謝靈犀伏在柳續懷裡,緊緊捏了采薇帕子,故作嬌弱狀,一邊輕蹙了眉頭,微微遮著眼皮,似是不忍探看之意。
眾人目光聚焦到桌上莊家手裡的骰子上,果不其然,一開又是一個小數。
一片嘩然時,旁邊隻顧著看熱鬨的街痞無賴也明白了其中道理,人人翻了自己爛衣裳裡的幾個銅板,決定賭上一局。
卻見這財主哭喪著臉,裹著身上僅剩的一方衣袍,攬著自家娘子走了出去。
“唉!”
眾人一歎,灰溜溜收了籌碼,尋旁的獵寵去了。
而這一邊,那位參賭的藍衣郎君斂了眉目,抓著褪至一旁的外袍,朝身後賭桌上正躺著耍賴皮的漢子使了個眼色,便疾步追了出去。
……
近些日子接連大雨,街上行人麵容懨懨,雖挎著上有幾根菜葉的籮筐,背卻如泰山壓頂,脊背彎地麵朝了黃土地。
除卻酒樓裡的醉生夢死,地下賭坊裡無賴放縱高歌,金銀似天邊流水,最終進了高閣之人的錦兜裡。
謝靈犀忍了一路,終於離了烏煙瘴氣的賭坊,便將一直掩著口鼻的帕子拿下,扶著腰狂咳起來,柳續在一旁幫她拍背,油紙傘傾至一旁,任由兩人淋了滿頭雨。
此時已離了賭坊有兩條街,身後尾隨的小廝均被甩開,卻有一藍衣郎君追上來,背負著劍,冷冽地瞧著他們。
柳續脫了金光閃閃的外裳,虛掩在謝靈犀的頭上,見那人走近,挺直了腰:“閣下何人?”
藍衣冷肅著臉,與賭坊中嬉皮笑臉的模樣截然不同,“我名譚昀,是荊州刺史的兒子。”
誰人不知刺史家的小郎君是個十餘歲的傻子,他今歲上京趕考時,那稚子尚且心智不全,仍嘔啞說不出話來,怎會是麵前著健碩郎君?
柳續也窺得幾分不同,抬手道:“譚郎君,借一步說話。”
三人行往謝柳兩人歇腳的旅店,一路默緘,謝靈犀突然冷不丁道:“郎君愛香?”
譚昀一愣,下意識聞了聞自己的衣袖,果然有一股幽香隱隱傳出,混雜著雨水的泥土味。
可真是怪事,他譚昀鮮少熏香染衣,近來雖出沒一些聲色歌台,但本質性潔,身上怎會長留一股能招惹蜂蝶的異香?
謝靈犀自遇襲以來,常拜訪老郎中學習醫道藥理,嗅覺自然更靈敏些,她皺眉分辨:“這是近來長安香坊裡最受喜愛的百目香。”
“百目香?”
“嗯,”謝靈犀解釋道,“這名字直觀得很,意為塗抹此香,便能吸引街上百人回眸相看。”
她看向譚昀,“郎君今日可曾與誰接觸過?”
接觸?
經謝靈犀一提醒,他身上香味甚濃,而帶有此香的,便隻能是與他相處親密之人,亦或者同居已久,不自覺地沾染了一分味道。
譚昀抱著劍回想,突然腦海中閃過一人,那娘子巧笑嫣然,門前相遇時,一見他便會微紅了臉,露出白皙的耳頸。
“阿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