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那次宮裡宴會後顧蓮生滿身的痕跡和消失的守宮砂,方才他在門外站了許久看到的略顯不適的姿態。
一切和顧如聯係起來,什麼都能說通了。
“你之前三緘其口、處處掩藏的人居然,居然是……”理通了脈絡,顧九氣得不輕,胸前起伏著。
所以根本可以什麼侍衛和顧十二相好,也不是什麼宴會和人私會,而這個人就是府裡的王爺。
顧蓮生才不敢說,隻敢遮掩,半句都不肯透露給他。
他在怕什麼?
這個角落貼著牆麵,有樹遮蔽,幾乎是這一處的死角,哪怕有人過往也不會注意到說話的兩人。可顧蓮生還是怕,他眼神不斷變化著,時刻注意著皺紋,生怕有人聽見。
“為什麼?是不是王爺中的毒?”他腦子猛地靈光一閃,看著神情慌張的顧蓮生,幾乎要逼得他即刻回答。
迫於壓力,他閉上眼眸,點了頭,肯定了他的猜測。淚花從眼角滑過,被人當眾揭開的難堪和不知道如何處理的困擾幾乎壓垮了他,忍不住露出了脆弱。
他猛地睜眼,帶著祈求。
他說:“求你,彆問了,什麼都不要問。”
“求你彆問了。”
“顧九。”他拉了顧九的胳膊,指節上一道紅痕,從食指到手背,被門環留下的傷,刮得幾乎要見血,“……不要告訴彆人,替我瞞一瞞。”
“好不好?”
他確實有些強人所難,若是王爺察覺問起,他替他隱瞞遭受的怕不輕。可若真讓王爺知道了,說不準會怎麼處置顧蓮生。
顧蓮生知道自己在為難他,卻也下意識覺得顧九會答應他的。
“為什麼不說,昨夜是王爺主動來找到你的?”
“王爺醉酒。”顧蓮生道,眼裡透著疲憊,手垂在衣袍兩側,連著衣裳都在發皺。
意料之中的答案,顧九複雜地望著他:“你打算隱瞞多久,哪怕王爺不記得。在王府裡,總會露出馬腳,你能瞞多久?”
聽著顧九答應,他驟然放鬆了一點,卻也迷茫著。他說:“我不知道。”
“瞞久一點,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要是能滿一輩子,就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吧。”
他是真的這麼想。
“……好。”顧九尊重他的決定,又看了他一身發皺的衣服,“你先去拾掇一下自己,免得被人看出來。”
“王爺那邊我先應付著。”
“謝謝你,顧九。”他感激地看著顧九,垂著頭發現自己衣冠不整,還有身上的痛感。
他是需要洗乾淨的,很臟,也不得體。他邁著腿離開了。
顧九沒有立即離開,直到顧十二的背影消失在他視線裡。他手捏成拳又鬆開,站了一會兒方才趕了回去。
他覺得,自己是該加緊遠離這裡了,連他效忠的主子,也讓他失去了繼續追隨的想法,況且他本身就不是自願的。
他盯著躺在床上的人,此時全然沒有防備,沒有平日許多侍衛圍著保護,他或許能一舉得手。
但他也深知,隻有一次機會,他賭不起。顧九握在腰間的手又放鬆下來,移開了目光。
沒過多久顧如就醒了,眨著眼分辨了半天才發現不在自己的寢殿。掀開身上的被子,支著坐了起來,發現了站在一旁的顧九。
眼睛放在他身上定著,咂嘴指使他:“倒茶。”
這屋裡雖然添上了些華而不實的東西,但總體來說也還是破舊的,牆角的漆褪了色,屋裡也沒放什麼東西,兩個大箱子和一個桌子。
隻有離著床榻遠的地方擺著一個水壺,那裡放著幾個杯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