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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從日暮到夜深,天色沉沉的暗了下來,隻餘皎白的弦月與幾顆細碎星子點綴其中。
宋家非常順應自然的融進黑夜……
畢竟燈油也蠻貴的,近乎和燒錢沒什麼兩樣,以宋家的條件能省則省,非必要情況不會將院內燃得燈火通明。
宋辭躺在炕上,聽見身旁的小妹宋錦已經進入了甜美的夢鄉,呼吸均勻而綿長,自己卻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曾經在現代時的生活習慣早已深入骨髓,如今冷不防換到陌生的環境,麵對看似熟悉實則陌生的家人,說實話心底多少還是會有點不適應。
通過搜尋原主的記憶,外加這具軀體的本能,她知道,這位“宋辭姑娘”,與她這個宋辭是截然相反的兩類人。
原主身為長女,在這個沒有沒有寬裕到能請丫鬟的家中,需要付出的精力與勞力都十分巨大。
家中大小雜活全都落在她的身上,不單大哥小弟隨意使喚她,就連下麵幾個妹妹也是她幫忙帶大的。
往好聽一點說叫任勞任怨。難聽一點,便是逆來順受。
而她則完全不同。
她是家裡的獨女,自小便被溫馨的氛圍,與父母的寵愛所滋養。
無論做什麼都能得到最大程度的支持,所以性子開朗豁達,自立自信,愛憎分明,好與壞都拎得很清,拿得起放得下。
雖然偶爾也有點小任性,小脾氣,但不出大格,倒也顯得可愛。
在宋辭看來,原主的性子不可謂不好。畢竟原主沒有見識過現代的自主平等,以她古人的思維,女子從父從夫,賢惠勤勞,這都是值得褒獎的美德。
她是個好女兒,好姐姐,以後嫁對了人也一定會是個好妻子。
隻是這些人對原主的付出非但不感激,還當做理所應當,甚至嫌棄不夠,步步緊逼的繼續壓榨……天底下可沒有這樣的道理。
過去原主是怎樣對待他們的,懷揣著怎樣的感情,宋辭不管,也不想強迫自己去延續。
現在她接手了這具身軀,在不主動傷天害理的情況下,她絕不會再一昧的遷就彆人,委屈自己。
人總是自私的,她想為了自己而活,這並沒有錯。
暗中思忖之際,門外忽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
她警惕地坐起身,見微弱的昏黃光暈由遠至近靠攏……原來是沈之宜掌著蠟燭走了進來。
“阿辭,怎麼還不睡?”
宋辭放鬆下心弦,神色和緩了幾分:“娘不是也還沒睡。”
沈之宜笑笑,將燭台擺在炕沿邊,母女二人圍著那搖曳的火光說話,場麵儘顯溫馨和睦。
“我不放心你,過來看看。”母親的目光慈愛中透著幾分憔悴,一寸寸從上至下將她細細打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她搖搖頭。
沈之宜手掌撫上她的臉頰及鬢發,痛心疾首歎道:“阿辭,你怎麼這麼傻!有話咱們可以好好商量,為何非要服毒呢?”
“得虧是沒有什麼大礙,否則……你讓娘以後怎麼活啊!”
宋辭被這股溫情所熏染,鼻腔酸澀,喉嚨發緊,忽然很想哭。
當母親的或許還不知道,自己的女兒,那位“宋辭”姑娘,早已經在劇毒發作中消殞。如今這副軀體的鮮活,無非是一場奇妙的陰差陽錯。
她幾欲開口,卻不知說些什麼,最終隻好全部攬下來,回答的含糊且真誠:“娘,你放心,我以後一定好好的,絕不會再那麼傻的尋死覓活了。”
沈之宜泛著淚,連連點頭:“好,好!這才是娘的好阿辭。”
母女相擁之際,熟睡的宋錦突然翻了個身,囈語一句:“唔……彆搶。”
小丫頭抱著被子,緊閉雙眼,吧唧著嘴:“我的肉肉,紅燒蹄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