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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昭昭急忙改口：“不用不用，有你就夠了。”
話說出口，沒法更改。
蕭星野的表情變化很微妙，他眉峰稍抬，眼眸略虛，唇邊洇著曖昧又勾人的笑。
她懊悔地咬咬唇，情急之下未加思索就脫口而出的話竟然這麼惹人遐想。
“那個……我、我的意思是，我本來就要請你，以為你會和平時一樣，跟朋友一起，就確認下……我沒想和彆人吃飯，隻、隻是……”
隻是想和你一起。
做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喜歡的人一起。
她一緊張，容易臉紅耳朵紅，加上時間緊迫，沒打腹稿，解釋得磕磕絆絆，垂著眸子不敢看蕭星野的眼睛。
蕭星野看她說得這麼艱難，眼神不自覺染上笑意，不是嘲笑，是一種他人難以覺察的，寵溺的笑：“你臉紅的樣子挺可愛。”
他那麼聰明，要猜出來江昭昭沒說完的內容是易如反掌的事。
少女的心思他不太懂，隻結合她害羞低頭和窘迫口吃的反應，能明白後麵的話是讓她很不好意思說出口的程度。
那就打斷話題，不讓她再說。
有些話不適合說得太明白，尤其是在他們這個年齡段，最要緊的，還是該以學習為重，其他的都可以先放一放。
他可以等。
在他意識到對江昭昭的特殊之後，就做好了漫長等待的準備。
平時不主動發消息聯係江昭昭，不是不想她，是他過於清醒，明白現在發再多的消息都是徒勞，說不定還會影響她的學習，擾亂她的心神。
更彆提她班裡抓早戀那麼嚴，不如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大大方方追她，在某一天，捧著花束問她“江昭昭，你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嗎”。
當然，如果在這其中，江昭昭的心意有變，他也會送上真摯的祝福。
江昭昭跟在蕭星野身旁，由他帶著方向往未知的目的地走去。
心跳聲很快，她亦步亦趨，眼前景象隨之後挪。
沒要多久，他們走進一條僻靜的小巷，抬頭是遮天蔽日的線纜，兩旁的小飯館生意平淡，小商店裡的老板躺在搖椅上昏昏欲睡。
蕭星野低頭給韓子楊發消息確認地方，他成功接收到信號，側頭往身旁的飯館看進去。
江昭昭不明所以，跟著他的視線一同穿躍玻璃門，看到幾張生麵孔，其中一個是四班班長，韓子楊朝蕭星野點了點頭。
她以為，那是他們朋友之間，打招呼的方式。
實際意義代表的是，他會幫蕭星野盯著老師，防止老師過來“棒打鴛鴦”。
“到了，”蕭星野停在隔壁店的門口，伸手替她推開玻璃門，“進來。”
“謝謝。”
江昭昭走進去，看清店內的裝潢彆具一格，整體走的中式複古風，燈光柔黃，一個個小隔間前還放著彆致的仿古屏風。
他們走進其中一間，服務員緊跟其後，遞來菜單。
確認完餐點，蕭星野低頭和韓子楊發消息，上方溫和柔軟的光線直落而下，傾灑他一身，邊緣處勾一圈模糊的金邊。
少年硬朗俊逸的五官被染得朦朧，像隔著一層神秘的薄紗，他抬眼看來的瞬間，光點在瞳中輕閃，亮得動人心魄。
這一幕，仿若舊電影裡慢放的經典鏡頭。
江昭昭甚至忘記挪開和他對視的眼睛，就這麼安靜地注視著他。
他真的，怎麼會這麼好看呢。
果然大家公認的一中校草，不是浪得虛名。
蕭星野很少見江昭昭如此直白不避諱的目光，反常的情況讓他主動問及：“有話和我說？”
江昭昭停止犯花癡，急忙想話題：“嗯，你暑假在圖書館看的那本書，我後來也去看了，挺有意思的，情節特彆精彩。”
他來了興致，深入話題：“是嗎，那你印象最深的一段話是什麼？”
她回憶書中原句，邊想邊說：“人的思緒與行為本來就是這樣，沒有道理可言。其實，人在想什麼，該做什麼，連當事人自己都搞不懂……”
再往後，她有點記不太清楚了。
蕭星野記得，他補充完整：“人類以為自己的行為是由自己掌控的，但其實都是無意中隨著環境產生的反應。”
對，就是這段話。
當時她深受感觸，被深深震撼了好久。
心中一直以來有些矛盾的，在邏輯上說不通的地方，這段話給了她所有解釋。
感情本就不是條理清晰的理性東西。
就比如，她想蕭星野，卻又有很多不敢做的事，以往畏怯的對視，剛才竟然一直盯著他看。
“我也很喜歡這段話。”蕭星野眼眸深處的軟光融化，變得柔情似水。
江昭昭抿唇輕笑，和暗戀的人看了同一本書，並且在那麼多文字裡，喜歡著共同一段話，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也算是合得來，她藏著笨拙的心思，字斟句酌：“好巧呀。”
“確實很巧。”
環境靜雅，旁邊隔間裡傳來低低說話的人聲。
江昭昭低頭吃飯，餘光還是控製不住走向，不知道偷看了蕭星野多少次，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
結賬時，江昭昭展示出付款碼，蕭星野伸出手機置於她之上，收銀員成功收款，她沒反應過來：“說好我請客的。”
“心意我領了。”蕭星野說得雲淡風輕，推開店門，讓江昭昭先走。
“可是——”江昭昭走出店裡，想要據理力爭。
蕭星野截斷她的話，語氣有點欠揍的痞壞：“錢太多，花不出去，正心煩呢，你替我分擔就是謝謝我了。”
“……”這理由，她真的無話可說，根本反駁不了。
蕭星野見她不出聲，知道這招奏效，繼續說：“再替我分擔杯奶茶？”
她硬著頭皮答應：“……行。”
校門口的奶茶店，生意火爆。
蕭星野點完單，拿著取餐碼排隊等待，他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有些女生看到他，會專門停在原地多看一會兒，還會和身邊朋友竊竊私語。
江昭昭站在店外，看到不少或明或暗打量蕭星野的女生。
他就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就能成為很多女生心裡的第一首選。
而她，就是其中最普通最不起眼的一個。
蕭星野無視那些目光，他提著兩杯奶茶朝江昭昭走過來，遞給她一杯：“天氣不熱了，喝常溫的吧。”
“謝謝。”她接過奶茶，身旁投落過來的視線越來越多，幾乎還能聽到有人猜測她和蕭星野之間的關係。
渾身不適。
以往還有其他朋友陪伴，這次就他們兩個單獨相處，連個救兵都找不到。
江昭昭咬咬唇，主動開口：“那個……我還有數學作業沒寫完，先回去了。”
她低著眼睛，視線落在蕭星野白淨的鞋尖上，聽見他喉腔中輕震的嗓音響起：“嗯，去吧。”
走出去幾步，她提著奶茶包裝袋的指節驀地收緊，沒忍住頓步回頭，尋找蕭星野的身影。
沒看見他。
要不是手中的奶茶有份量，她都要懷疑剛才共進午餐的時光是一段不真實的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