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上。”
蕭星野的聲量勉強夠江昭昭聽個大概，“我沒力氣了，早點結束，我想回家。”
她滿臉驚愕，以為自己幻聽，不可思議地站直了查看情況。
黃毛被蕭星野裝出來的假象順利蒙騙過去，沒多想，信以為真。
加上被蕭星野的挑釁衝昏頭腦，他恨不得痛痛快快揍蕭星野一頓，奈何被踩過的手疼得厲害，動作受限。
他往後退一步，讓開地方，命令其他人：“給我打！出了事我扛著。”
這話一出。
一個男生湊上去，衝著蕭星野的臉，給出結實的一拳。
蕭星野悶哼一聲，皺著眉，側過頭在陰影處，吐出嘴裡的血沫子。
他不做反抗，完全任人宰割的模樣。
江昭昭要衝過去拉開那些人，不讓他們繼續傷害蕭星野，左腳踏出半步，被何恒擋住去路：“你彆給他添亂。”
她顧不得那麼多，聽著巴掌抽在蕭星野臉上的聲響，眼淚掉出來：“那要我眼睜睜看著他挨打嗎！”
何恒默不作聲，回頭看見蕭星野抱頭蹲下，被那些人施以拳打腳踢。
他們隻圖一時之快，想把剛才挨打的仇報了。
至於其他的，在大腦過度興奮的情況下，根本考慮不到。
蕭熾野這三個字已經鎮不住場了，畢竟本人不在跟前，威懾力有限。
校長和教導主任帶著保安跑過來，江昭昭還嫌不夠快，淚眼模糊大聲求助：“快點！蕭星野撐不住了！”
教導主任和校長聽見這話，大吃一驚，預感情況不妙，帶著保安往巷內走，厲聲嗬斥：“你們幾個停手！”
陳子誠從口袋摸出紙巾遞給江昭昭：“沒事了，交給大人們去處理吧。”
江昭昭擦掉眼淚，哽咽著吸吸鼻子，難過得無以複加。
隔著段距離，看見蕭星野身上的傷，她心臟都縮緊成了一團，絞著作痛。
蕭星野的眼睛在他們拳腳相加的時候，進了灰塵，這時眼眶發紅，眼尾鼻梁和唇角遍布傷口。
他往常白皙的左臉，這時印著一個足夠所有人看清的巴掌印，臉頰腫脹泛紅，嘴角還有血往出滲。
胳膊和衣服上，留有職高學生給他的淤青和腳印。
頭頂光線昏黃，擁抱著傷痕累累的蕭星野。
在這一刻，毫無保留傾向他的暗亮，像極了舞台上主角的專屬追光燈。
他看向這邊，淩亂的發絲和衣衫給他增添了破碎感，喉結恰時滾動，似乎吞下了所有疼痛和悲苦。
任誰看了，都會先入為主，論斷這是好學生被圍毆了。
校長嚇得臉都青了，上前關心蕭星野：“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你再回家，都有哪疼？我先看看嚴不嚴重。”
那些職高學生要開溜，教導主任一聲暴喝：“誰敢跑？犯了事還想跑？我這就報警！”
蕭星野攔住教導主任，說話聲有氣無力：“主任，明天再說可以嗎，我好累，想回家，還有作業沒寫完。”
教導主任好言相勸：“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寫作業，聽話，在你身上的傷好以前，都不用寫作業了，我給你們老師打聲招呼，身體第一。”
校長一一問詢那些職高學生的班級和姓名，聲色俱厲：“誰敢留假信息，我去你們學校教室一間一間找，明天跟你們一個個算賬。”
這時候，他們終於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
蕭星野滿臉寫著不舒服，提書包的動作看起來十分費力。
校長和教導主任簡單問過江昭昭和何恒關於事情的起因，粗略弄懂眼前狀況是怎麼回事。
教導主任實在不放心蕭星野，要送他去醫院檢查，蕭星野再三推阻，說想和朋友們一起回家。
大人們拗不過，隻能同意，讓他們幾個回家之後，都要報聲平安。
幾個孩子轉過身。
江昭昭的眼淚徹底失控，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形象，抽噎著和蕭星野說話：“我不信你真沒力氣了，為什麼不還手？就任由他們打你？受這麼多傷，肯定特彆疼……你……你……”
你知不知道，我都快嚇懵了。
心急如焚眼看你挨揍，我卻幫不上忙。
我好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彆哭。”
蕭星野接過陳子誠遞來的濕巾，擦拭著身上的灰塵和臟鞋印，“我故意的，等下給你解釋。”
他的聲音恢複往常，尾音沾點疲憊的柔軟，更像為了安撫她，刻意放輕調子。
江昭昭點頭，眼淚還是在掉。
遲到的司機停好車，看見蕭星野臉上的傷，嚇得趕忙下車連連鞠躬致歉：“二少爺，對不起，路上遇到點突發狀況，延誤了時間，你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我們去醫院吧？”
蕭星野擺擺手：“小事，先送我幾個同學回家，不用去醫院，傷得不重。”
蕭星野上車以後第一件事，伸手從已經被灰塵玷汙的書包上解開江昭昭送他的平安符，捧在手心仔細檢查著。
確認平安符沒被弄臟，他呼一口氣：“還好，平安符沒事。”
他一個有重度潔癖的主，剛才聽見那些侮辱江昭昭的話，怒火瞬間燒斷習性，扔掉書包就動手。
完事後，他滿臉掛彩，不僅不在乎，反而重點全在她送的東西上。
好像這枚平安符，比他本身還重要。
江昭昭看著他的動作，後知後覺想起來，應女士給她在書包旁邊的側袋常備著創可貼和簡易碘伏棉棒。
以防止她平時在學校磕碰了，沒辦法處理。
她翻找出工具，拿出一根碘伏棉棒，掰斷棉棒前端，碘伏順著細管流到另一端的棉頭上。
“你彆動，”她往蕭星野身邊靠近，眼淚暫時為視野讓步，“我給你處理下傷口。”
“嗯。”此刻的蕭星野過分乖順，和在巷內暴揍同齡人的那個少年，仿佛不是一個人。
江昭昭怕弄疼他，動作放得輕柔。
連帶呼吸一起變得輕慢，似乎輕柔的呼吸也會弄疼他的傷口。
小心翼翼地用碘伏棉簽為他鼻梁和唇角的傷痕消毒，細膩的皮膚肌理呈現於眼前，緊張的情緒充斥在她每一個微表情和舉動中。
消毒之後，她拆開一個粉色的創可貼，貼在蕭星野還在滲血的顴骨皮膚上。
“很疼是不是？”她的聲音發顫。
蕭星野輕輕搖頭，見她睫毛上還掛著淚珠，語帶憐惜：“不哭了好不好？我這模樣嚇到你了？”
嚇到是真的，不過她是被那些人嚇到。
況且蕭星野當時被圍毆，她擔心到現在還沒緩過來。
任誰目睹喜歡的人被暴行摧殘，心裡都不會好受。
可他竟然以為，是他帶傷的狀態讓她受驚了，體貼溫柔得不像話。
“哪有，你又不是怪獸，怎麼會嚇到我。”江昭昭收起工具，拿張紙巾，壓乾眼角的淚花。
蕭星野淡笑一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