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情急之下說:“真的,你不信可以檢查。”
“怎麼檢查?”
耳邊落下一聲,陳子輕沒反應過來,一隻手就伸到他T恤裡,並未肆無忌憚地遊走,隻是停在他腰窩處,伴隨頗為正經的話語,“不如你教我。”
陳子輕驟然清醒,沒喝酒怎麼就犯渾了,他正想裝傻忽悠過去,兜裡的手機就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
以陳子輕越發敏感的直覺,很容易猜到是誰打的。
察覺柏為鶴的視線,陳子輕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詐騙電話,想騙我的錢。”
毫不猶豫地掛斷了。
手機又響了,這回依舊是陌生號碼,數字不同,換了一組。
陳子輕再次掛掉,傅延生神經病啊,覺得他在跟柏為鶴上||床嗎?
真要是上了,電話能攔得住?
傅延生沒想用電話攔,可他除了這個,暫時沒有更好的辦法,他找不到他的前妻。
譙城不是垡城,儘管他帶了人來,仍然不能儘情發揮,處處受限,一個不注意就被人遮住視野被誤導。
傅延生把手機砸到了牆上,他在厲家四合院的客房裡,手上滴滴答答流著血。
厲家會客廳人仰馬翻,因為有他城某個家族的人評論前妻,他本就瀕臨爆發,當場就猶如火上澆油,一把抓住那人的腦袋按進菜盤裡。
事態在夏橋正加入進來後擴大了一倍。
這會兒夏橋正就在他旁邊,傷得比他重多了,一個綁匪發揮失常。
傅延生兩次被掛斷電話,夏橋正都看在眼裡,毫不意外。
客房氣流凝結成冰,鋒利又冰寒。微小少爺戰戰兢兢地給未婚夫包紮手上的傷口,他很懼怕微玉在世時的姘頭,白著臉打招呼:“夏,夏先生。”
這姘頭跟傅延生一樣,都把贗品當正品,神誌不清了。
微小少爺猝不及防被推開,他懵了幾秒,爬起來往外走,他又不是沒人喜歡!
要不是為了微家的複興大業,誰稀罕情史十天半月都講不完的臟瓜條!
繼承人做得憋屈,回去乾脆跟父親說不做了,婚約也取消,繼承人誰愛做誰做去,他不乾了。
房裡少了個人,兩位情敵首次對上視線,都挺可笑。
夏橋正坐在椅子上,一條手臂無力地垂著,他點了一支煙:“傅總,你猜他們在做什麼?”
傅延生也點了一支。
“你的心腹不為你辦事,為柏總創造機會。”夏橋正冷冷嘲諷了句,咳出鐵鏽味,“彆人約會該有的,微玉都會有,隻會多不會少,吃了飯,就該親熱上了,他害羞,碰一下就顫抖,但他不知道他那樣落在正常男人眼裡是欲拒還迎,是勾引,是含著騷味的……”
傅延生暴躁地打斷:“你他媽閉嘴。”
“你吻過他嗎,我沒有。”夏橋正後仰頭,麻木清冷的臉朝著天花板,他吞雲吐霧間說,“我隻咬過他的鎖骨跟耳朵,很嫩很軟,也很香。”
一股難言的感覺從傅延生的心臟衝出去,衝到他的頭頂,他一個前夫,也才咬過鎖骨,待遇都不如奸夫。
媽的。
當初就不該嫌是不是第一口,也不該不敢承認,不想麵對那種荒謬的欲望。
欲望便是欲望,哪有荒謬一說。
現在好了,煮熟的鴨子,飛到彆人碗裡了。
傅延生夾煙的手抖了起來,偏偏夏橋正還在這時紮他心口。
“他成了柏太太,你準備怎麼做?
怎麼做,柏為鶴怎麼對他的,他就怎麼對柏為鶴。
綠帽子原封不動地還回去。
“柏總的事業重心在國外,微玉會跟他走。”夏橋正攤開血淋淋的現實。
傅延生不認為這是個事:“你沒出過國?”
夏橋正說:“柏總會把他藏起來。”
傅延生心道,不會。
如果藏了,那跟他有什麼區彆。
微玉看重的,不就是柏為鶴裝出來的,上流社會的一股清泉。
柏為鶴怎麼可能撕下偽裝。
就算撕,也隻是在床上,下了床就是個看淡欲望的君子。
傅延生的眼前浮現出他們交疊的畫麵,同床共枕的一幕,眼睛都紅了。
不行,柏為鶴今晚彆想稱心如意。
傅延生叫手下分彆去縉陽跟夏家村帶人,微玉雖然心狠,卻也有軟的地方,如果他接觸過的那兩位有事,他不會見死不救。
誰知道夏開勝和守村的村民都不在家。
那麼巧。
傅延生冷笑,柏為鶴想得還真他媽周全,拿基金股票上的頭腦來對付情敵,嗬。
這個時候,周秘書在陪夏大爺和村民打小牌,他臉上貼滿了白條,輸得很慘,這把感覺要贏。
夏大爺打出了一對老K:“都要不起吧。”
他就要把一個小3拍桌上,周秘書瀟灑地拋出兩張牌:“一對二。”
“我算的明明是你倆一人一張,怎麼兩個二都在你家。”大爺哼道,“以你有點好牌就飄的性子,哪可能藏這麼久,是不是你們趁我老花眼,偷摸換了牌?”
周秘書吃了口大爺買的大饅頭:“我反正沒那技術。”
村民跟他:“我也沒有。”
大爺老大不情願地把小3往桌上那些牌裡一塞,先給自己添了個紙條。
周秘書斯斯文文地給大爺把紙條按緊,他欲要把手裡剩下的兩手順子一把甩,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是同事跟他彙報情況,他應了聲:“哦?沒事,不用管。”
手機一甩就彈彈紙牌:“該我裝逼了。”
老板有先見之明,讓他提前把微玉的兩個熟人接到賓館了。
微玉沒有朋友,親人放棄了他,他也放棄了親人,一旦他沒有所圖了,他就是自由的。
沒什麼能拿出來禁錮他,要挾他就範。
而他已經不圖什麼了。
這點連周秘書一個局外看客都清楚,更何況是局內自以為操控全局,實際隻是一枚棋子的傅延生。
去年微玉好奇的黑帽子,夏家村,厲鬼殺人,南亞邪術,屍油……全都不在乎了。
那奇醜無比的木雕還在彆墅裡放著,微玉問都不問一句。
說明柏為鶴已經作為新的有價值的人,為他提供資源,滿足了他的所有需求,他不再關注那些靈異事件。
傅延生想到了微家舊主母的遺物,他馬上叫垡城的勢力去找,不惜一切代價。
結果被告知丟失了。
有人捷足先登,還能是誰,柏為鶴。
但凡是他想到的,對方都想到了,更是快他一步。
傅延生接連受挫,他連手上的傷都不在意,滿譙城地開著車找前妻。
.
夏橋正這邊被厲正拙叫去談話。
“義父,你找我?”夏橋正咬著第二支煙,聲音模糊,氣色很差。
厲正拙讓家庭醫生給他把傷處理了,他全程無所謂。
家庭醫生走後,厲正拙開始教導提拔上來的小輩,這才到哪就衝動失控,沒出息。
傅氏的家主也是如此,商業上的運籌帷幄絲毫用不出來。
外甥沒有對手。
厲正拙有些失望:“小正,你在會客廳打人發泄,是因為Fairy沒選你?”
夏橋正承認:“是。”
何止是沒選,從他進祠堂開始到他敬酒,一眼都沒看他,當他是個空氣。
用保鏢的位置換了義子的位置,這步棋沒走對。
現在連狗都做不成了。
厲正拙不滿他的消極狀態:“Fairy的婚姻沒有定下來前,人人都有機會,人人都可以是他先生。”
夏橋正自嘲:“他隻對柏總不同。”
厲正拙循循善誘:“那就弄清楚,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弄清楚了,才能想出對策。”他一笑,“照葫蘆畫瓢,或者清除,取而代之。”
夏橋正吸煙的動作一頓,眯眼試探:“柏總可是你親外甥。”
“婚姻和愛情不都各憑本事,況且我更想Fairy能找到最適合他的伴侶,美滿幸福。”厲正拙滿麵嚴肅之色,“嫁錯人輕則傷心,重則丟命,這可不是鬨著玩的。”
夏橋正心裡明白,厲正拙是在挑撥他們廝殺。
除去稍微年長幾歲的柏為鶴,他跟傅延生都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血氣凶猛的時候,經不起挫折帶來的打擊,不服輸,不認結果。
尤其是傅延生,生來富貴,一路平順,周圍全是吹捧與巴結的聲音,哪可能接受唯一的失敗。
夏橋正一條胳膊掛在身前,垂眼彈掉煙灰,厲正拙沒有健康的體魄,生活不如意,活下去的奔頭八成也沒了,索性看年輕人玩。
也許是追憶往事,自己當年不敢做的事,希望年輕人能做出來。
畢竟初戀嫁入微家的那些年,他始終都被厲家的擔子壓著做縮頭烏龜,後來初戀死了,他才性情大變。
說到底,厲正拙就是個瘋子,太不穩定,不能留。
不過,外甥都不急,他一個義子急什麼。
“小正,受傷的賓客都在醫院,你跟我去一趟,挨個道歉。”
背後傳來叫聲,夏橋正心不在焉地應答:“知道了。”
他站在門口看滿天繁星,都這會了,那個沒心的老男人吃蛋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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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半了,陳子輕早就吃過了蛋糕,嘴裡還有殘留的奶油裹著芋泥味,當時柏為鶴讓他許願,他想著自己要願望也沒什麼用,就送給柏為鶴了。
希望柏為鶴能夠健健康康。
後來又一想,柏為鶴左耳聽不見,已經不算健康了,那就下輩子吧。
所以他許的願望是,希望柏為鶴下輩子健健康康。
他不知道明年柏為鶴還能不能陪他過生日,就把今年的第一個當最後一個過。
海風卷著腥|鹹吹亂他的頭發和衣褲,他對著大海發呆。
柏為鶴打完電話過來,陪他站了片刻,問他:“回公寓?”
陳子輕隻想了幾秒,柏為鶴便道:“不想回公寓,那就跟我回家。”
於是柏為鶴帶陳子輕回了家。
厲清推掉飯局在家休息,她聽見門口的響動就關掉電視,起身過去:“阿鶴,你舅舅提前跟我打了招呼,說Fairy要來家裡做客,我已經準備好了洗漱用品,拖鞋也有買。”
陳子輕很無語,厲正拙竟然連這都料到了,他偷瞄柏為鶴的側臉,隻覺得睫毛很長鼻梁很高,從眉骨到鼻尖再到下顎的線條很深邃很迷人,其他看不出來。
“穿上。”柏為鶴將拖鞋放到他麵前,“我母親喜靜,傭人不留宿,現在家裡隻有我們三人,客房在一樓,你有事給我打電話發信息,我下樓找你。”
陳子輕“噢”了聲,他快速換好鞋,頂著柏為鶴母親的視線輕聲說:“柏先生,你彆跟你母親說我們的關係。”
柏為鶴摘著腕表低頭看他:“我們什麼關係?”
陳子輕:“……”
柏總今天第三次要名分,事不過三。
陳子輕跟他四目相視。
不遠處的厲清看到這幅景象,莫名有種怪異的感覺,她出聲打破了微妙的氣氛:“Fairy,阿姨帶你去客房。”
“好的!”陳子輕匆匆跟了上去,“麻煩阿姨了。”
“這有什麼麻煩的。”厲清走在前麵,休閒的裙裝襯得她氣質很好,“阿鶴第一次帶人回來……咳,嗓子有點不舒服。”
剛才說得什麼話,又不是準兒媳。
厲清跳過這個話題,問後麵的晚輩從哪過來的,吃沒吃晚飯。
陳子輕一一回答。
“今天是你生日啊,那你吃長壽麵了嗎?”厲清問道。
陳子輕說:“意麵算的話。”
“意麵哪裡算。”厲清笑容親和,“你去洗澡,阿姨給你煮長壽麵。”
陳子輕受寵若驚:“不用了,阿姨,您彆忙活了,我可以不……”
“一會兒就好。”厲清轉身就走,“客房在第二間,你自己進去,缺什麼告訴阿鶴。”
陳子輕對走近的柏為鶴說:“你母親給我煮長壽麵去了。”
“她想煮就讓她煮。”柏為鶴帶他去客房,推門環顧四周,“浴室可以泡浴,沒人用過,要去看看?”
陳子輕沒做這個任務前都是淋浴,他也喜歡淋浴,為了標注日常才開始泡浴,天天泡下來就習慣了,任務失敗了依然泡浴。
柏為鶴好像知道他喜歡泡浴?
陳子輕拋開胡思亂想穿過乾淨整潔的客房去浴室,浴缸是方的,兩個人並排沒問題。
柏為鶴立在浴室門口,暖色的燈光打在他眉眼上麵,顯出幾分少有的柔和:“輕輕,你今天過的是三十三歲生日,我即將三十,我們都不年輕,進度條可以適當提一提。”
陳子輕戒備地瞥他一眼,你這說的,今晚就要睡我一樣。
“進度條今晚就不提了吧。”陳子輕弱弱地表態,“你看呢。”
“我尊重你的意見。”柏為鶴道。
陳子輕放鬆下來:“我想看你肩上的槍傷。”
柏為鶴讓他看了。
其實就是繃帶,彆得也瞧不出來,陳子輕離得近,能聞到柏為鶴身上的味道,很澎湃的荷爾蒙氣息,跟他衣著整齊時給人的禁|欲感完全不同。
陳子輕不知怎麼就在心裡找監護係統打聽:“陸係統,那個菊|花|靈的比賽還能報名嗎?”
係統:“已結束。”
陳子輕失望地說:“啊,不能報名了啊。”
他下一刻就打起精神:“那下回再有活動,你一定要通知我,我現在有隊友了,可以參加了!”
係統:“好。”
陳子輕跟監護係統交流這事,柏為鶴不清楚,隻知道他趴在自己敞開的領口一動不動,眉心一會蹙起,一會展開,生動而鮮活地期盼渴求著某樣東西。
“你想要什麼?”柏為鶴理了理襯衣,將扣子一顆顆地扣回去,“說出來,我滿足你。”
陳子輕第一反應是:“我想讀書。”
柏為鶴:“……”
這是陳子輕劇情線走完後日思夜想的事情,一個沒留神就從心裡蹦出來了,他咬咬嘴唇:“也不是要回大學,就找老師教我。”
陳子輕抓了抓後腦勺的頭發,不好意思地支吾著補充:“最好是從,從小學四年級開始教起。”
柏為鶴不多問:“好。”
陳子輕高興得胸脯加快起伏,眼尾那抹顏色都濃了些,他得多學些文化知識。不管是回到現實世界,還是去後麵的任務世界,對他都是底氣跟靠山。
“柏為鶴,謝謝你。”陳子輕改了稱呼,叫他名字了,“明天就開始上課嗎,我在哪上啊。”
“你可以下班後來我家上。”柏為鶴將鬆解的領帶收回去,微彎腰看他,“也可以直接住在這裡,隻要你想,其他都不用管。”
陳子輕那公寓下個月的房租還沒著落,有個免費的地方當然好了,他想了想會被柏為鶴吃掉的可能:“方便嗎?”
“方便。”柏為鶴俯視他唇上的瑩瑩水光,驀然開口,“要不要和我接吻?”
陳子輕一愣,脫口而出:“吃舌頭的那種吻啊?”
柏為鶴抬手勾起他的下巴,用一個不會疼到他,又能阻止他躲開的力度禁錮著,拇指的指腹劃過他的臉頰。
“可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