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逼王集中營 這怎麼不是幸福(1 / 2)

任務又失敗了 西西特 20757 字 8個月前

陳子輕聽到老者的話, 渾身的血液往頭頂上衝,血壓狂飆。

看來他因為家族遺傳病,導致沒幾年活頭了是真事, 不然柏為鶴也不會……

可是分他壽命一半有什麼用啊, 他的去留哪是這個世界的人事能決定的。

陳子輕呆呆地坐在床邊撫摸男朋友的眉眼輪廓, 沒注意到周秘書跟老者都出去了, 石室靜得像座墳。

“柏為鶴, 你看你查這個查那個,做這個做那個, 什麼都不告訴我。”

“你怎麼能瞞我瞞這麼狠。”

“昨晚我不敢睡, 來的路上我也沒睡一下,算算快一十個小時沒睡了, 我的眼睛很疼, 不知道是熬夜熬的,還是疾病發作的原因,估計兩樣都有,眼珠都要爆開了。”

“儀式失敗了, 你沒醒過來, 我有點慌。”

“柏為鶴, 我覺得我可能要走了。”

“應該是錯覺吧,我都還沒和你結婚。”

“我們肯定是要結婚的。”

陳子輕轉轉無名指上的戒指,他彎腰在柏為鶴的唇上親了一口, 起身瞟一眼同樣隻字不提隱瞞他的費萊爾, 憂心忡忡地蹙著眉心走出石室。

周秘書在屋外打電話,手往後伸,指了指桌上的礦泉水,讓他自己拿, 他打開瓶蓋喝了幾口水,艱澀地呼氣。

高高破破的木門檻裡外都是一片臟亂腳印。

陳子輕跨過門檻吹裹挾了土腥氣的風,耳邊是周秘書流利的外語,處理著工作上的事。

有個衾族小孩躲在屋角探頭探腦,光著腳踩在泥巴裡,抓著牆的手指甲裡沾著什麼果子的汁液,胸前掛著一條尖長齒鏈,黑黝黝的臉,懵懂童稚的眼神。

陳子輕摸上下衣服兜,隻摸到一部修補過的手機,沒小零食,他不好意思地對著小孩笑了笑。

哪知小孩啪唧啪唧踩著泥過來,送了他一把果子。

他對著手機照過,知道自己的眼白布滿血絲,眼瞳裡的金紅兩色占比有變化,活脫脫就是一個要變身的怪物,小孩竟然不怕他。

果子不怎麼甜,水多,陳子輕一口氣吃了兩個,他等周秘書打完電話,就把剩下的果子遞過去。

周秘書隻從他手上拿了一個果子:“我問過那老人家了,儀式沒有成功的先例。柏總選擇在啟動儀式的最佳時辰冒險一試。”

陳子輕的心緒就像雨鞋上的泥點子,亂七八糟:“可以想辦法送他們去醫院嗎?”

周秘書搖頭:“身體不能搬動。”

陳子輕閉上眼睛,慢慢轉動眼珠緩解疼痛:“那我留下來,你回去吧。”

“回什麼回。”周秘書歎氣,“老板不好起來,我一個秘書也管不了那一大攤子事。”

於是兩人留在了衾族。

這個居住地全是石頭搭砌的矮屋,門前一條彎彎扭扭的泥巴路,站在路邊往前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陳子輕吃晚飯的時候隨口問老者,住在這裡多不安全啊,下個雨路還那麼破都是泥巴,怎麼不搬到山下去。

老者說他們世代族人都在這裡,早就習慣了與世隔絕,清淨安逸。

陳子輕吃著碗裡的紅薯葉:“爺爺,我的男朋友還是沒醒。”

老者用筷子沾著毒蛇泡的酒灑在地上,灑在空中:“上天眷顧有心人。”

陳子輕撇嘴,世上的有心人多了去了,上天怎麼可能眷顧得過來,而且就算眷顧了你一次,也不會次次眷顧你,永遠眷顧你。

“陸係統,我的生命卡可以送人嗎?我想給我男朋友用。”

係統:“不可轉送。”

陳子輕扒拉一口沒什麼米香的飯疙瘩:“那我的積分能買哪些小道具?生命點健康值之類的有嗎?”

係統:“你的積分隻能買有時間限製的生命點健康值,並且同樣不能轉送。”

陳子輕:“……我想我的男朋友能夠快點脫離危險醒過來,你有推薦的小道具嗎?”

係統:“120區,人各有命。”

機械音比往常都要肅冷。

陳子輕下意識繃住呼吸,似懂非懂:“什麼意思?”

係統:“你改他人的命盤,他人該受的,就會應到你身上。”

陳子輕手裡的木筷子砸著碗口掉在了桌上:“我男朋友邁不過這個坎?”

係統:“我的意思是,他要在床上躺十天,那就十天。”

陳子輕受到驚嚇後的心情一時半會難以平複:“哥,這是你第一次跟我講這麼多話,我都有點不習慣。”

666不理他了。

陳子輕拿起筷子,接過周秘書遞的紙巾擦擦筷子頭,繼續吃飯,他想著等柏為鶴醒了,他們一起回譙城。

哪知道一通電話把他叫了回去。

柏為鶴的母親打的,他不能不當回事,不得不回。

.

厲正拙的那段錄像沒在譙城上流圈內部發酵,大小世家都默契地壓著,憋著,生怕因為看個熱鬨引火燒身。

柏厲兩家也沒有動靜,直到瀝青匆匆忙忙地帶著病體趕回國,兩撥人馬才因為她這個連接點召開家族會議。

主位是厲家老家主跟柏家中年家主,左右兩側從前往後分彆是兩大家族的主要人員。

厲清滿臉疲憊地坐在左側第一位,她出個差回來,兒子昏迷,一哥生死,容不得她整理個人情緒,有些事需要她來解決,必須是她。

助理在她的示意下將一摞資料挨個發了下去。

資料上的內容讓眾人表情各異。

柏家這邊都鬆了口氣,厲家則是心情複雜,厲清為了給兒子降低損失,將一哥不為人知的隱秘揭了出來。

資料上透露,厲一爺有個初戀,就是他外甥如今的心上人,他曾經那個準太太的母親,他把初戀的兒子偷偷養在國外借著照顧的名義管製多年,光是這個信息就已經給他打上了老不正經的標簽。

看著初戀的兒子時會想什麼,想他哪裡像他的母親。

會議室一眾裡麵,老夫少妻很常見,個彆有那麼點不為人道的特殊嗜好,但這麼荒唐的還真沒有。

資料後半段內容從荒唐換成變態。

厲一爺竟然打造了一副水晶棺私藏初戀的屍體,一藏就是半輩子,日夜為伴。

屍體前些天不知怎麼竟然完全腐爛了,他因此沒了活下去的念頭,還修改遺囑等他死後要和屍體合葬。

厲清發著高燒,嘴裡都是苦味:“我一哥有癔症。”

這話一出,柏家佩服她作為母親力挺兒子的果斷,均都寂靜無聲。

厲家這邊不乾了,老家主沒阻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隨他們發泄不滿,給他自己當嘴替。

“厲清,你一哥才剛死,你就又是揭他傷疤,又是給他灌上癔症的名頭,你彆忘了你不止是母親,你還是個妹妹!”

厲清麵對親人的當眾指控,她沒有激動到扯開灼痛的嗓子對質,音量甚至輕了下去,近似喃喃:“外甥怎會算計自己的舅舅。”

轉而拔高些,眼神淩銳擲地有聲:“一個在貨幣對衝狂潮中激情刺激成長起來的C.E主創始人,會為了不痛不癢的情愛迷失心智,借刀清理障礙動那麼大手筆?”

不可能。

要是會的話,坐不到那個高位。

厲清理了理疏於打理有點毛躁的卷發,她不動聲色地給了助理一個眼神,助理立即發下第一波資料。

這次是診治病例。

厲一爺竟然真的有癔症,厲家頓時一片嘩然,紛紛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什麼時候開始的?”

厲清短暫地分神,這些資料來得輕鬆,不費吹灰之力,她打開保溫盒喝了一大口溫水緩解喉嚨的不適,語氣沉重道:“我一哥的初戀嫁進微家的第一年。”

“……”

一爺還是個情種。

“想必各位到這裡也能推測出個七八分,我一哥錄的錄像以及錄像裡的指證,都是他的癔症在作祟,並非實情,也不是他有意為之。”厲清閉了下發紅的眼睛,“他近幾年一直在查找初戀的家族血脈挖掘初戀病逝的原因,事發當天得到進展去了南懷,傅總那頭則是為了前妻的眼疾前去搜查遺傳疾病真相,隻是他們兩方通過不同渠道收集的信息有誤,一人都撲了個空,他們在那裡起了某些爭執,他不幸喪命。”

她叫助理發下第三波資料,上麵是一哥生前調查的,關於那醫學世家血脈的情報。

一波接一波,縝密而沉著。

有厲家人問:“一爺跟傅總之間能起什麼爭執?”

厲清朝助理吩咐了一聲:“帶他進來。”

會議室門外很快就進來了一個男人,體態纖美,銀發,絕色容顏。

兩大家族不約而同地想,愚笨輕浮的狐狸精怪,厲一爺的形容多麼精確。

還有那雙妖冶的眼睛,是像極了某種遺傳病症。

前夫對他情根深種。

“微玉。”厲清首次用這個名字喊他。

“阿姨好,大家好。”陳子輕的頭發前不久才洗過,恢複成了原來的發色,他抿了抿嘴,說,“我是傅總的前妻。”

會議室並未引起多大的騷動。

初戀是微家舊主母,兒子是微家大少爺,垡城傅家的前主母,傅總打造一比一玉雕的前妻,一係列都能連貫地牽扯出來,隻是剛才他們被密集的信息砸了一頭,沒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麵,厲清直接叫人進來認證了。

厲清隻是把陳子輕叫來露了個麵,剩下的部分她沒直接挑明,恰當留白了,在座的各位能填補空缺,用他們各自的眼界認知去填補。

可以是厲一爺在癔症發作的情況下,講了什麼跟傅總前妻有關的事,踩到他的某個禁|區刺激到了他,從而下了死手。

也可以是傅總很介意前妻跟厲一爺的那些年,他去南懷白跑一趟顆粒無收心情惡劣,失手殺人。

畢竟他鋒芒太盛,行事暴戾,年輕人一路平順,有個小土坡就難以接受。

隨便他們怎麼想,反正兩個當事人都不在了,死無對證。

舅舅死的時候,外甥在南懷的一個少數名族族長家裡,是昏迷狀態,他怎麼能給傅總設局。

雖然到他那個身份,大多事都不需要他親曆親為。

但是沒有證據,動機也不成立。傅總不算他的情敵,頂多就是他心上人的前夫。

錄像一事,隻能是厲一爺的癔症。

家庭會議結束後,柏家有人收到了來自垡城的匿名信件,裡麵提到了前傅太太的名聲,經曆,傳聞,那是個懂得利用美貌的禍害,會被動主動的惹是生非。

不能留。

放在七少爺身邊就是個不定時|炸||彈,不如趁七少爺昏迷,把他結果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然而派出去的人手還沒采取措施,參與的幾方就突然迅速變賣家產離開了譙城,逃難一般,都沒來得及與家族其他人打聲招呼。

.

陳子輕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溜了一趟,柏為鶴的母親隻在會議室叫過他一次,之後就沒再和他講過話,他沒有厚著臉皮跟去彆墅,灰溜溜地返程回衾族。

半路上,陳子輕接到了費萊爾的電話。

守式人先醒了。

費萊爾已經離開了衾族,他要去垡城參加葬禮,問陳子輕去不去,要是去,就選個地方會合。

陳子輕坐在車裡看路途風景,好看的不好看的都從他眼裡一晃而過。

“我不去了。”他說。

費萊爾輕輕一笑:“不去也好,你的傅家前主母身份已經不是秘密,你出現在垡城,傅家人會撕了你,再把碎爛的你分給惦記你的那些公子哥。”

陳子輕說:“你去了,他們也會撕了你吧。”

費萊爾毫不在意:“我隻是個背叛過主子的下屬,待遇比你好多了。”

陳子輕:“……”

“微玉,關於厲正拙的死,是他挑釁傅哥,傅哥才會對他動手。”費萊爾自顧自道,“傅哥的逆鱗是你,厲正拙隻要拿出你跟了他的十幾年做文章,傅哥必然失去理智。”

陳子輕幽幽地說:“他不是一直認為我被老靠山搞||爛了嗎。”

費萊爾哂笑:“親耳聽見是另一回事。”

陳子輕讓司機把擋板升起來,他調整座椅躺平:“厲正拙為什麼要傅延生對自己動手?”

費萊爾聳肩:“瘋子的思維,誰知道。”

過了幾秒,他一笑:“藝術品的最後一筆吧。”

“柏總知道厲正拙會那麼走,厲正拙知道柏總知道他會那麼走,他也那麼走了。”

陳子輕說:“你在繞口令呢。”

“多思考一下就會懂。”費萊爾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局中局,既是布局人,也是棋子,不在乎身份的轉變,隻要棋局最終朝著自己樂意的方向落幕。”

這是費萊爾在電話裡說的最後一句話。

之後幾天費萊爾都不曾跟陳子輕聯係,陳子輕專心在衾族等柏為鶴蘇醒。

早晚都涼的天氣,陳子輕在燈下給柏為鶴擦身子,他仔仔細細地擦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我的眼睛不疼了。”

“外麵的泥巴都乾了,衾族的小孩們喜歡我,他們說我是天上的神仙,哈哈。”

……

“柏為鶴,你再不醒,你的公司就要涼啦。”

“那你怎麼養我啊,我不是好布料做的衣服都穿不了,會癢會不舒服,我這身皮你知道的,你最清楚了。”

……

“你媽媽沒有來看過你,她可能是太忙了,你得早點去找她,她愛你,所以她沒有為難我,我都明白。”

“你的舅舅不在了,你媽媽很傷心,等你醒了,我們去祭拜他吧。”

……

這晚陳子輕又夢到柏為鶴醒了,他悵然若失地睜開眼睛,同時把手往旁邊摸,沒摸到溫熱的身體。

陳子輕心跳驟停,接著瘋狂跳動起來。

“柏為鶴?”他急匆匆地下了床往外跑,“柏為鶴!柏——”

天色灰中泛白,柏為鶴揮手讓提著一捆柴的周秘書離開,徑自轉身走向跑出來的愛人。

陳子輕直愣愣的:“你,你,”

淩|亂的睡衣被一雙大手攏住,他抖了下,一把抱住眼前人,緊緊地抱著:“你總算是醒了!”

柏為鶴撫|摸他顫動的背脊,半揶揄地啞聲開口:“我要養你,不醒不行。”

陳子輕吸氣:“你能聽見我的聲音啊。”

“嗯。”柏為鶴把他抱起來,一路抱進屋坐在床邊,單手握住他的腳,掌心摸掉他腳心的灰塵,“你總在我右耳邊說,我怎會聽不見。”

陳子輕腳癢,他在柏為鶴的掌中蹬了蹬,反被箍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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