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春江花月夜(2 / 2)

任務又失敗了 西西特 14927 字 10個月前

陳子輕不好意思地把腿緊緊夾在邢剪腰側,腳在他腹部勾繞住。

二人走到半路,魏之恕持傘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他快步迎上他們,道: "師傅,我正要去接你和小師弟。"

“回吧。”邢剪頷首。魏之恕落後半步,涼唇虛挨著師傅背著的小師弟:"你多大了,還讓師傅背你。"

陳子輕說: “是師傅要背的。”

魏之恕尚未言語,便聽見師傅來一句: "對,我要背的。"再瞥小師弟,他把腦袋躲進傘裡,什麼也看不見。

魏之恕漸漸走慢,收傘看前方的兩人,他們忽略他了,無視他了。"二師兄!"小師弟的喊聲傳來。

魏之恕重新撐傘抬腳,哼,算你有良心。

雨下了半天,義莊隻來了一個客人,給自己訂棺材的,談成後付了定金,管瓊送她下土坡,她是鄉裡蠻有名的媒婆,職業習慣讓她嘮嗑的話題都繞不開相關內容。

"管姑娘,你可想過為自己尋一門親事?"

管瓊不緊不慢道: "平常人家誰會讓子嗣娶一個義莊夥計。"媒婆拿著帕子擦白胖的臉跟脖頸: "話是那麼講沒錯。"

她從傘下打量這管姑娘,可惜了一副好相貌。

在義莊做事很晦氣,不止影響自身,也會影響身邊人,嫁娶都十分艱難,不過……

"你師傅常年在江上撈屍,大多時候分文不取,那是積大德,他長得又那麼端正,那麼高,那麼壯,一看就能扛家能上炕。”媒婆說到這,老不羞地用帕子掩嘴笑出了聲, "能讓人出了月子又懷上,一年到頭都在炕上。"

管瓊舉高傘,冷冷看她。

媒婆打了個抖,她暗自白眼,老娘要是年輕個十歲,必定想方設法拿下你師傅,做你師娘。心裡想得美,腳下一個踉蹌,哎喲著一屁股坐在泥水裡。管瓊慢悠悠地把她扶起來,在她氣急敗壞的抱怨中開口: "走路專心些,不要分神。"

“管姑娘說的是,我這老骨頭真吃不消。”媒婆不再浮想聯翩,她小心翼翼走到土坡下麵,心有餘悸地撫了撫心口。

馬車就在路邊,管瓊轉身要走,媒婆叫住她: “有好幾個寡婦向我打聽你師傅的事,托我來探他的口風,有那方麵意思。"

媒婆緊跟著就補充道: "姑娘也有。"

管瓊彈了彈斜飛到身前的雨滴,淡淡道:"這事你不必與我們做徒弟的說,隻要師傅滿意,我們便滿意。"

媒婆以為義莊唯一一個姑娘會在交友的環境限製下愛上自己的師傅,她這才試探一番。如今試探過了,發覺不是那回事,媒婆喜道: "那我可要緊著時間張羅張羅!"“慢走。”管瓊返回義莊,她上坡途中感應到什麼,抬頭見是黑狗,它在坡上淋雨。“阿旺,小師弟讓你來接我?”

黑狗衝她叫了幾聲。

管瓊提步上坡,將傘分它一半: "進來點。"黑狗抖了抖皮毛上的雨水才過去。

“阿旺,或許師傅的錢箱就要有女主人了。”管瓊難得揶揄。義莊裡的邢剪打了個噴嚏。

陳子輕下意識就把喝了一口的薑湯遞給邢剪,反應過來時想撤回去,碗口卻已經被他扣住,拽走,喝了個精光。

“師傅,你給我留點啊。”陳子輕急得站起來。邢剪把空碗放桌上: "鍋裡不是還有?"“我好不容易放涼的。”

邢剪沒見過比小

徒弟更會胡說八道的人,確切來說,是認真地胡說八道。聽的人不仔細點就會上

當。

這個天氣,一碗薑湯放一會就涼了,怎麼叫好不容易,他不懂。

小徒弟是如何說出口的,是不是把他這個師傅當傻子。

邢剪掃一眼對著嘴角耷拉的小徒弟,他任命地拿走空碗去夥房,背後是透滿關切的問聲: "師傅,你去哪?"

“不就是去給你盛薑湯,還能去哪?”邢剪的字裡行間飽含渾然不覺的寵溺。

陳子輕目送邢剪過門檻,他雙手托腮: "小半碗就好了。"尾音一落,魏之恕就進來了。

陳子輕等著他問“師傅早上怎麼會跟你一起從秀才家裡出來”,理由都想好了。哪知魏之恕沒問,他坐在邢剪坐過的位置,一言不發。陳子輕嗅出不對勁: “怎麼了?”魏之恕眯起眼睛看他良久: "暫時不想說。"

陳子輕: "……"

”我去秀才那邊,一會師傅過來,你幫我說一下。"他伸著懶腰起身,困死了,昨晚根本就沒睡好,也沒睡夠。

小師弟走後,魏之恕坐在椅子上沒動。直到師傅進屋,他才在轉瞬之間掩去神色。

"師傅,對於轉性後的小師弟,我個人蠻喜歡的,你呢?"

邢剪的麵部肌肉怪異地抽了一下。

"從前的他好,如今的他也好。"魏之恕支著頭,懶洋洋道, "像兩個人。"

邢剪將小半碗薑湯往桌麵一按:"這有什麼好稀奇的,人總會在經曆一些事後,發生改變。"

魏之恕一笑: “天翻地覆的改變?”

邢剪調整左手假肢,擲地有聲: “天翻地覆的改變。”

“師傅年長許多,我信。”魏之恕看了眼碗裡的薑湯,這是他被管瓊叫起來,摸黑煮的,一大鍋。

"小師弟又去找秀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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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剪瞪眼,我就能看的住?

“那小妾過三日就出殯了,到時忙完了,帶他去縣裡逛逛。”

然而意外的是,小妾沒有出殯,張家甚至都沒來抬走付過銀子的棺材,她的屍體不知埋哪了。

老百姓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一個地位卑賤的小妾死後設立靈堂已經少有,還想風光大葬嗎?娘家不來人接走,那就席子一裹,隨便找個地兒埋了就不錯了。

這始料未及的情況打亂了陳子輕的計劃,他去張家正門口,自稱是孫班主的朋友,讓護衛幫忙通報。

護衛不肯。

陳子輕給他銅板,他依舊不理會,顯然是看不上幾個銅板。

"趕緊走!"護衛轟著,作勢要打人。

陳子輕把銅板揣進袖子裡: "行行行,我走。"

本想趁著彩雲出殯看她小臂確認一下自己的猜測,現在看不成了,怎麼辦……雖然猜的答案八九不離十,但到底還是和證實隔了一層薄膜。

陳子輕心煩意亂地走到街上,一輛馬車朝他奔來,停在他麵前,車上的邢剪撐著腿部,俯視他沮喪的小臉: "真不去縣裡玩?"

“不去了。”陳子輕哪裡有心情遊山玩水。

下一刻,他的內心生出幾分遲疑,小助手讓他在這個世界換種活法,旅行交朋友融入生活,他一進來就決定好了要試試,所以,要不他還是去吧。

他離開鄉裡一兩日,說不定回來的時候有意外之喜。而且縣裡沒準有收獲呢。

陳子輕走近些,抓住邢剪的手臂:“師傅,我去縣裡。”

“那還不上車?”邢剪雇的馬車,沒車夫,他自己趕車, "你大師姐跟二師兄在驛站等我們,快點。"

陳子輕爬到車上: "不行啊師傅,快不了,我們得先回義莊,我去接秀才,我還要跟阿旺打個招呼,讓它看家機靈些。"

邢剪那麵色當即就難看起來: "我們師徒四個遊玩,你帶秀才?"

陳子輕雙手合十,對著他拜了拜: “師傅你行行好。”

邢剪:

馬車到底還是趕回了義莊。

在陳子輕苦口婆心的勸說下,曹秀才終於願意加入這趟短暫的遊玩行程。曹秀才想去拜訪彩雲的爹娘,他記得她說二老在縣裡生活。

陳子輕拉著秀才走到門口,忽地聽他道: "崔兄,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換身衣衫。"這個階段的秀才還在意穿著啊?陳子輕難以置信,他怎麼有種秀才回光返照的錯覺。不多時,曹秀才穿著陳子輕沒見過的藍色長衫出來。

陳子輕感歎,果然人靠衣裝,哪怕秀才憔悴瘦弱,依舊被襯出了幾分氣色。

"秀才,你什麼時候去綢緞莊購置的新衣裳?"

曹秀才輕輕地撫摸衣袖,眼前是彩雲一針一線縫製的畫麵,他溫柔道:"這是彩娘為我做的。"

陳子輕一怔,怪不得秀才臨行要換上這件長衫,原來是睹物思人,他誇道: “很適合你。”

曹秀才眼角發紅: "是啊。"

陳子輕想到了個事,秀才還不知道彩雲沒出殯,待會兒抄小路走吧,不過大街了。

邢剪一聽小徒弟的要求,就很煩。

“師傅,秀才多可憐啊。”陳子輕把車簾子拉好,很小聲地說了秀才病怏怏的原因,兩三句話概括的,沒細說。

邢剪一截一截收著馬鞭: "師傅要趕馬車,不可憐?"

“那我趕吧。"陳子輕自告奮勇, "你坐到後麵去,我來趕車。”"前麵就這麼點地兒,你那屁股能坐得下?"

陳子輕:?

這算不算人身攻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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