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藝速成班(你求我)(1 / 2)

任務又失敗了 西西特 23841 字 8個月前

“放回去!”遲簾占理不饒人。

“好好好,我放。”陳子輕討好地捧著碗放回原來的地方——遲簾眼皮底下。

遲簾從沒被人這麼嫌棄過,他氣得眼尾都泛上了生理性的紅,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吃飯的時候不能生氣,對腸胃不好,你快吃吧,再不吃,麵就要坨了。”陳子輕說著就拿起自己碗上的筷子伸到碗裡,自顧自地吃起了剩下的麵條。

遲簾抱著胳膊坐回去,一聲不響地踹他椅子腿,在他被送到嘴邊的一口麵糊到下巴扭頭看過來時,吊著眼角冷笑:“顧知之,你是不是人格分裂?”

陳子輕茫然:“啊?”

遲簾見他這呆樣就來氣,一會犯花癡,一會賣力做綠茶,一會愛慘了老子,一會又嫌老子的口水,不是分裂症是什麼。

不對,也有可能是種手段。

遲簾恍然地眯起眼睛,顧知之在哪進修的釣魚技巧,為了釣到他這條金魚,不斷改進變幻莫測。

他年少輕狂,會在男人的尊嚴受到詆毀時本能的挑起情緒,顧知之借此成功吸引他的注意,不然他怎麼會被牽動思路在意對方把碗捧開這點小事,昏了頭了,他還在這家夥麵前自稱“哥哥”。

都是套路。

操。

遲簾上當了,中計了,一張臉青紅交加,現在拉椅子走人隻會讓他看起來更加滑稽搞笑,他咬牙咽下這口血,含恨吃麵條。

旁邊傳來陳子輕驚愕的聲音:“你左手也能吃飯?”

遲簾後知後覺自己用左手拿的筷子,他囂張不屑,口氣衝得要死:“怎麼,老子兩隻手都可以。”

陳子輕怔了怔,對他一笑:“好厲害啊。”

遲簾咬麵條的動作頓了頓,這土包子怎麼好像跟平時笑得不一樣,他的心底一閃而過古怪:“厲害個屁。”

“是真的厲害。”陳子輕不吃了,隻望著遲簾吃。

遲簾如鯁在喉難以下咽:“你他媽能不能收斂一點,你那眼神是不是要燙死老子?”

陳子輕滿臉抱歉:“對不起,我不看你了,你吃你的。”

話這麼說,視線卻沒挪開分毫。

遲簾吃不下去了,他側身麵向花癡病發作的黑蛋:“你到底想乾什麼?”

“沒想乾什麼啊。”陳子輕把筷子遞到他左手邊,“你還沒吃完。”

遲簾將筷子丟桌上:“沒想乾什麼?你的表情你的臉上都他媽寫著想讓我乾||你,你跟我說你沒想乾什麼?”

“哦,不止,還想摸我左手。”他把左手伸過去,在陳子輕麵前晃了一圈,“做夢。”

尾音在唇邊要掉不掉,左手就被抓住了。

遲簾一愣。

陳子輕也愣了下,他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嘴角輕抽,默默放開遲簾的左手。

氣氛他媽的尷尬得要命。

遲簾滿腦子都是,他的左手不乾淨了,臟了。

陳子輕呆呆坐著。

遲簾抽幾張濕紙巾擦左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他把擦過的濕紙巾全扔在陳子輕麵前的桌上。

陳子輕沒反應,遲簾不信他在難為情不好意思,肯定又是套路,老子不會再中招。

遲簾散發著酒精味的手拿起手機,解鎖上遊戲,又退出來:“顧知之,你抓我手了,我說你什麼了嗎,你就這死德性。”

陳子輕哭喪著臉:“我讓你更討厭我了。”

遲簾噎了一瞬,興味地戳他心窩:“這都是你應得的,你再往我身上用你學來的下三濫的招兒,我會看到你就反胃,在你被一中其他人欺負的時候帶頭拍手,讓你後悔遇見我。”

陳子輕無力反駁,他用手捂住臉抵著桌沿。

遲簾在口袋裡摸出那根棒棒糖吃上,坐長途火車回來沒怎麼歇還要被顧知之刺激,心臟受不了,今晚是沒法玩通宵了,一會狐朋狗友們來了就跟他們說聲,讓他們零點前撤。

“我不想哥哥討厭我,可我好像總是……我太笨了……”

陳子輕悶悶地說著,遲簾讓他坐起來,伸著胳膊給他看自己的雞皮疙瘩。

“你天生這麼白嗎?”陳子輕裝作看不見他的雞皮疙瘩,好奇他的膚色,“死了一天的屍體都沒你白。”

遲簾:“……”

他嘎嘣咬碎棒棒糖,抽出小棍扔在碗裡:“你能不能彆張口就放屁,你見過死了一天的屍體嗎你就這麼說。”

陳子輕說:“見過啊。”

遲簾猛地把胳膊撤回去:“顧知之!”

“不是要嚇你的,你彆怕,死人一點也不恐怖,就是一具屍體而已。”陳子輕哄著。

效果適得其反,遲簾渾身發毛,他覺得自己很無助,他媽的,明天就讓傭人留宿彆走了,這個家隻有他跟瞎幾把亂扯的顧知之會要他命。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遲簾桌底下的腳踢他:“去開門。”

“你去吧,我把碗筷收去廚房洗了。”陳子輕不等遲簾阻止就把兩人的碗筷一收,端去廚房拉上了玻璃門。

遲簾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朋友非富即貴,他和他們見了麵聊不到一塊兒去,想想就很尬。陳子輕在水池邊放水。

不見又不行。

況且見了,說明遲簾要讓朋友們知道他這號人,讓他進自己的圈子,不管是不是形勢所迫。

現在他就祈禱,遲簾的朋友裡沒人熟悉那兩位風雲人物,三人最好各有各的圈子,千萬彆扯到一塊兒去。

因為他要花光心思追到遲簾,談一段戀愛,想甜就得投入進去,秀恩愛是免不了的。

遲簾年紀小不複雜,不像嘴上說的那麼討厭他,接下來他們會繼續朝夕相處,他要每天做總結,隨機應變。

陳子輕谘詢了賬戶積分,幾百能做什麼,買藥給遲簾吃,生米煮成熟飯?會遭天譴使不得,他快速刷碗,尋思儘快讓遲簾帶他去見家長——奶奶。

玻璃門嘩啦被拉開,陳子輕條件反射地回頭。

幾個少年湊在門口往裡探頭,新奇的目光向他投來,他們竊竊私語幾句就回到客廳。

“簾哥,他都不和我們打招呼,看到也像沒看到一樣,排場挺大。”

遲簾本不想管理會,但他想嘲笑顧知之在廚房當醜媳婦,他把手中的小拉環一丟,扣著一罐飲料站起來,一副要去乾架的架勢。

“算了算,簾哥,我們沒生氣,就是隨便說說。”

“犯不著為那麼個人動肝火,咱開遊戲吧,開開開,現在就開!”

“簾哥,你下手沒輕沒重的,要把人打進醫院了,你奶奶那頭可咋辦……簾哥——”

“天啦,我不敢看了,我還是個小孩,我好怕。”

“堃哥,你快勸勸簾哥,堃哥,彆管你的小仙女了,先管管你發小啊!”

“鬼叫個什麼玩意兒,一個個的都是戲精,擱這兒演上了。”孟一堃給了叫得最歡的幾位一人一腳,他大步追上遲簾,手臂搭上去攬著,“做做樣子?”

“做個屁樣子。”遲簾喝口飲料,哢嚓捏扁,“不給我兄弟們麵子,就是看不起我。”

孟一堃說:“那我給醫院打個電話,讓他們在那候著。”

“不用。”遲簾腳步不停。

“都不給人送醫?”孟一堃拍他肩膀,“那你這有些狠了,對著個茶基佬,何必這麼大火氣。”

遲簾一言不發地打開廚房門進去,把孟一堃攔在外麵。

陳子輕擦著台子上的水看遲簾:“你怎麼……我做錯什麼事讓哥哥不高興了?”

遲簾手中加力,飲料蹦濺出來,他抬著張冷掉渣的帥臉:“我幾個兄弟來看你,你什麼態度?不會叫人嗎?”

陳子輕眨眼。

遲簾掃了掃廚房,賢惠的醜媳婦拿著布,不知所措地望著他,挺像那麼回事。

“顧知之,你要是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位置,我就好好給你上一課。”

“我認得清。”陳子輕小聲解釋,“我聽你的話啊,我想對你的朋友問好,可是你沒讓我說,我就不說,我也想揮手,你沒讓我做事,我就不做,我都聽你的了。”

遲簾的心跳漏了半拍。

顧知之表現出來的樣子像家裡小寵物認生,隻聽主人的話。

遲簾的內心深處不自覺地抵觸這種想法,他怕是心律不齊,今晚睡前就做個心電圖。

“出來。”遲簾道。

陳子輕把布搓搓洗洗,擰乾鋪在台子上,垂頭走到他身邊:“遲簾。”

遲簾下意識:“嗯。”

“第二次了,以後彆讓我聽到你叫我名字。”他的臉很臭,“不然我聽一次,揍你一次。”

陳子輕剛要說“對不起”,遲簾就打斷了:“你的對不起和你的哥哥一樣讓我倒胃口,有什麼話直接說,浪費我時間。”

“好吧,我不說了。”

遲簾伸舌掠掉唇上碳酸飲料的味道:“不再用惡心巴拉的話茶我了?”

陳子輕用“你在說什麼”的眼神瞅他:“我指的是不和你道歉。”

遲簾要背過氣去。

陳子輕牽著橘色T恤下擺,腿並著,兩隻腳的腳尖朝向他,站姿乖順又聽話:“我穿的是你姑姑買的衣服褲子,腳上是你家的拖鞋,我這樣,是不是不會給你丟人了啊。”

遲簾後背似被蛇爬過:“顧知之,你能不能彆給老子裝可憐!”

陳子輕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我是真可憐,我為了追你,腦細胞都要死光了。

“你那是什麼眼神,再那麼看我,我把你眼珠扣了。”遲簾惡狠狠的,凶死了,他拽住陳子輕,把人拖出廚房就鬆手,“自己走。”

陳子輕跟他去客廳,鬨哄哄的聲音漸漸停止。

遲簾倚著沙發:“介紹一下自己。”

陳子輕老老實實樣地一五一十道:“我姓顧,顧知之,十九歲,下半年去一中讀高三,來自桐市。”

遲簾抬下巴:“說一下自己剛才在廚房為什麼不理人。”

陳子輕說了。

少年們麵麵相覷,原來是誤會一場。有人憋不住地打趣:“話都不讓說啊,簾哥,管這麼嚴。”

“管你媽。”遲簾笑罵,熟悉他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心裡很爽。

孟一堃摸著鼻子瞥發小,管一個鄉巴佬能有個雞毛成就感,阿簾搞什麼,進廚房也沒揍人,他還以為真要見血。

“喂。”孟一堃朝發小帶回來的人喊,“桐市是什麼地方?”

陳子輕望了望長了張軍人臉的男生:“小地方。”

大家明目張膽地評估他的全身上下,他出現在京市遲家的緣由,他們都了解了。

他們想著,山溝溝裡長大的老鼠沾了遲家的光,去一中肯定會借著簾哥的名頭做作|賣||弄。

雖然他們要考慮到簾哥奶奶那一輩的瓜葛不能讓老人家難做,但鄉巴佬非要出洋相,他們不看白不看。

這會兒真見到人了,發現他跟他們想象的不太一樣。

黑是真的,土也是真的,五官沒有硬傷卻很土氣,就是那種從骨子裡滲出來的土感。

不過,整個人十分自洽,並不局促難堪。

這基佬,茶嗎?他們沒聞到一丁點茶味,以他們鑒茶品茶的經驗,還真是看不出來他是個茶哥。

但簾哥沒理由騙他們。

所以這是一口他們都鑒不出來的資深老茶,他們防不甚防,隻能等他主動露出茶氣再做打算。

“顧知之是吧,玩遊戲嗎?”有少年舉起手機。

玩把遊戲就能暴露出一個人的很多裝備,像性情,智商,情商,應變能力,抗壓能力,心態,大腦小腦發育程度等等。

陳子輕看向遲簾。

“看什麼,不知道自己是個菜逼?”遲簾往沙發裡一坐,頷首道,“去桌上把我的手機拿過來,坐我邊上看我玩。”

陳子輕用眼神說:你讓我,看你玩?

遲簾尚未反應過來,兄弟們就齊刷刷地把視線集中到他臉上,不是吧,那不是可愛的妹妹才能坐的位置嗎?

過來的少年裡有兩個女孩,她們把手擋在嘴邊嘰裡咕嚕,曖昧地瞟他跟顧知之。

遲簾悚然,又他媽是腐女?這世界還讓不讓他們直男活了!他耳朵尖發紅:“顧知之,你滾到房裡去,彆出來了。”

陳子輕對戲謔看他的少年們笑了下,轉身朝他的房間方向走。

客廳再次哄鬨起來,其中夾雜了聲,“浮哥跟燃哥都在國外度假,一個要過幾天回來,一個要到一個禮拜以後”。

陳子輕的腳步放慢了點,遲簾還有發小沒來啊。

背後傳來遲簾吃了炸||藥的聲音:“你磨蹭什麼,還不快走!”

陳子輕加快腳步消失在走廊拐角。

進了房間,他就開始做筆記,以他的認真程度,彆說一個遲簾,就是高考狀元……那都通通沒戲。

記好今天的心得體會,陳子輕把自己摔進床上,維持悶死的姿勢。

不多時,外麵有人敲門,叫他去客廳表演才藝,他不想去,就說:“我睡了。“

“是簾哥的意思。”

陳子輕躺著不動,他困了想睡覺了,過了會又有人來,不是遲簾,是那個孟一堃。

“不想吃苦頭就順著阿簾。”

孟一堃剛說完,房門就從裡麵打開了點,一隻又圓又黑的狗狗眼露出來。

“我怎麼會不順著我的簾哥哥呢,他讓我往東,我絕不敢往西,我什麼都聽他的。”

孟一堃麵部一抽,傳說中的茶藝?就這?哪裡出問題了,是他的耳朵,還是阿簾的腦子?

“你讓開點。”陳子輕看他跟個門神似的擋路。

孟一堃後撤,陳子輕走出來帶上門,徑自前去客廳表演才藝。

麵對一陣看笑話的起哄,陳子輕偷瞥不救他的遲簾,眼珠轉了轉:“我給你們疊個元寶吧。”

“…………”

陳子輕回房取來幾張紙,手拿其中一張,漫不經心地對齊邊角折疊。

大家目睹那張紙在他黝黑的指間變化出三角形,船形,一眨眼的功夫,就見他對著船底吹口氣,

扁船變成了一個富貴精致的元寶。

“這個才藝可以嗎?能讓我過關了嗎?”陳子輕把元寶放到茶幾邊上,“不可以的話,我再畫個符?”

這群富二代親眼見證了一張符的誕生。

遲簾拿著符看,這他媽都能以假亂真了,顧知之竟然還會這唬人的手藝。

“我在網上學的。”陳子輕解釋。

遲簾把符一丟,就說隻能唬一唬傻子。

有的少年很喜歡靈異一類:“那你還會畫彆的符嗎?”

陳子輕把筆放進口袋,從果盤裡抓了把滾圓的葡萄吃,這會他把聽遲簾指揮拋在了腦後。遲簾礙於有其他人在場不好發作,後槽牙都咬上了,這家夥哄他跟哄孫子一樣,全是放屁!

“一般就是驅鬼,鎮邪。”陳子輕嘴裡塞著葡萄,口齒不清地說。

有人提議請筆仙,遲簾手指一抖,哪個不長心的,是不是要看他嚇尿。

那有著養成係明星相貌的少年越說越起勁,嚷嚷著請出來就問未來,姻緣,成績,家裡的事業……什麼都能問,什麼都很準,非常神奇。他似乎很有經驗的樣子,激動得兩眼發光,迫不及待地想要拉著其他人一起玩。

“請了送不回去怎麼辦?“

“不會送不回去的,又不是拍電影,再說了,真送不回去也沒事,有顧大師在呢,是吧,顧大師!”

陳子輕聽出對方的吊兒郎當,叫“顧大師”也是嘲笑居多,他抿抿嘴,逐一看一張張肆無忌憚無知無畏的稚嫩臉龐,勸告他們:“不能拿靈異遊戲開玩笑,要有敬畏之心。”不然你們亂搞,遺願清單上可能會出現你們的名字哦。

冷場了。

有幾個少年不爽地吐槽他玩不起來,沒勁。

“砰”

遲簾把在手上捏半天的手機丟在茶幾上麵:“這才藝又有元寶又有符紙,這麼吊,還不鼓掌。”

氛圍熱火起來,大家嘻嘻哈哈沒心沒肺。

“鼓掌鼓掌。”

“顧大師,趕明兒跟我們一起去玩恐怖本唄。”

陳子輕好奇地走到沙發後麵,湊在遲簾耳邊問:“恐怖本是什麼?”

遲簾耳朵根子一癢,蹭地躲開:“密室遊戲角色扮演。”

陳子輕頓時就沒了興趣,那不玩了,夠夠的了。他要回房,有女生叫住他,問可不可以把符送給她。

“可以啊,你拿去吧。”陳子輕無所謂。

客廳外的花園,孟一堃深沉吐煙,發了個小雞拍肚皮的表情給一個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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