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1 章 茶藝速成班(1 / 2)

任務又失敗了 西西特 35310 字 8個月前

零點四十五分,謝浮推開病房的門,他邁著輕快愉悅的步伐走進去,他的愛人並沒有如他所願的在等他,埋怨他怎麼到現在才來。

愛人還在病床上躺著,一副隨時都會從這個世界消失的樣子。

謝浮每多看一眼就加深一點他渺小無能的認知,所以他才回去,把自己關在臥室。謝浮是個膽小鬼,是個懦夫。

人在生死輪回麵前不堪一擊。

謝浮拎著椅子到病床邊坐下來,他握住愛人的手放在唇間:“我帶著你愛的謝浮來看你了。”

“你的謝浮沒有受傷,沒有在不經過你同意的前提下找你前男友討回你流的血,也沒有到處亂咬人丟你的臉,他隻是一天沒進食,沒有睡,吸了兩包煙,看到了你的幻象,沒有跟你的幻象走,怎麼樣,他表現得還不錯吧。”

“哦,忘了,你在乎的右手爛了皮,問題不大,還能拿毛筆寫字。”

“現在,”謝浮咬住愛人的指骨,牙齒磨上去,嘗到腥甜,他疲憊到極點的麵上浮出一抹笑,“你男人來接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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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靜得讓人不安,又吵得讓人煩躁。

現實與虛幻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扭曲變形的空間,不斷壓縮。

謝浮的氣息逐漸粗亂起來,他把額頭磕在愛人手背上,猶如本該早已沉底的人在垂死掙紮:“老婆,我難受。”

額頭下的那隻手輕微動了動。

謝浮緩慢地抬起眼眸,他眼底有水光,眼簾上抬的瞬間,頗有幾分委屈的味道。

陳子輕想要把手拿出來,做點什麼。

謝浮鬆開他的手指,看他伸手往自己眼前夠,於是便配合地湊近,讓他擦掉那點容易騙到糖的液體。

陳子輕的聲音啞啞的:“謝浮,你怎麼到現在才叫我啊。”

謝浮愣了一瞬。

“你要是早點叫我,那我就能早點醒來了。”陳子輕歎了口氣,“隻有你叫我,我才能醒過來。”

謝浮揶揄:“原來我老婆是睡美人,需要國王的吻。”

陳子輕聞到了他身上的雪鬆沉香,不自覺地深深呼吸:“……是王子的吻吧。”

謝浮整個人的狀態似乎沒變化,實際已然褪去陰暗粘稠的黴物,做回乾乾淨淨的少年人。

“這裡沒有國王,也沒有王子,隻有一個怕被老婆拋棄的瘋子。”他笑著思慮,“瘋子的吻,要嗎。”

陳子輕看著他,點點頭:“要。”

謝浮從椅子上起來,手撐在床沿靠近,偏頭吻他的嘴。

正浪漫的時候,陳子輕很現實地抓住謝浮的衣服:“我躺了一天了,嘴巴裡很苦,你彆進來,就在外麵親親。”

謝浮挑眉:“你吐過。”

陳子輕慌張地捂住嘴巴:“那就更不能讓你進來了!”

謝浮無所謂地想要繼續和他接吻。

陳子輕臉色一變,不舒服地說:“我想吐。”

謝浮立刻把他抱去衛生間,在他吐的時候拍他後背。

陳子輕在天旋地轉中吐得稀裡嘩啦,謝浮情緒起伏過大,也嘔吐了起來,他的胃裡吐不出東西了就嘔酸水。

兩個人都吐。

進來的護士見到這場麵,默默給他們冠上了患難夫夫的名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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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靈魂和身體都要睡了。

陳子輕渾身軟綿綿地躺著,謝浮側身貼在他身邊,腦袋埋在他脖子裡,整個人披著一層虛弱憔悴的氣息。

謝浮像是比他傷得重多了,有看得見的外傷,也有看不見的內傷。

陳子輕小心地把扣在他腰上的手拎起來,放在胸口,一節節地摸清晰而纖細的指骨,原本的白皙皮肉|紅||腫滲血絲,看著都疼。

摸著摸著,陳子輕就把這隻手拿到嘴邊,淺淺地啄了兩下。

正當陳子輕想把手放回他腰上的時候,耳朵邊響起一聲輕笑,他扭臉就被謝浮用另一隻手撥開病服領口,有熱氣落在他的紋身上麵,再是細細密密的濕痕。

謝浮滿意地看著濕淋淋的紋身:“你親你男人的手,怎麼還這麼偷偷摸摸。”

他叼住愛人鎖骨,笑得眼睛彎出深情又溫柔的弧度:“你該光明正大的親,這是你的。”

陳子輕從善如流:“那我以後光明正大點。”

謝浮還是笑,那一聲一聲的笑聲從他的胸腔裡震出來,帶著緊挨著愛人的頎長身子都在顫。

陳子輕看出謝浮是真的高興,就放鬆地和他躺在一起,那會兒把臥室的手機弄掉在地上,花了他整整兩萬積分。

沒有任何難度的事情,收費那麼貴,怎麼感覺宿主的積分通貨膨脹了呢。

“我受傷昏迷的這段時間,你怎麼把自己的手弄成了這樣子,還有你的氣色好差,是不是都沒怎麼休息。”陳子輕喊倦乏的少年,“謝浮,我以為我愛的,你都會保護好。”

謝浮的睫毛完全蓋住眼眸,泄不出一絲眼底的情緒,他抿唇,麵孔呈現出了惘然的鮮活與頹敗,似是知道錯了,想認錯,卻又不懂要怎麼表述。

陳子輕體貼地說:“下次會保護好的吧。”

謝浮清楚是愛人寬容,不和他計較,他的心臟一陣發澀:“嗯。”

“那我這次就原諒你了。”陳子輕安撫沒有安全感的小朋友一樣,摸了摸謝浮的頭發,“我睡一下,就一下,等我睡醒我再和你……”

音量漸漸輕弱,沒了聲音。

謝浮凝視愛人的睡顏,那晚無論是他聽到痛喊的驚惶,跑下樓看到的血流不止,還是去醫院的路上透過後視鏡的一眼又一眼,或是目睹手術室的門在他麵前關上,雙手凝固的血……所有片段在他的記憶裡都是模糊的,碎裂的,他不會把它們一塊塊地擦亮,拚湊起來。

他害怕。

個彆事的運行軌跡中出現的變故不受他預料,他並不能掌控全局,從始至終都不能,他也隻是命運這盤棋上的一顆小棋子,而非操盤者。

“謝浮錯了。”

少年的口鼻蹭上愛人脖頸,無比眷念地黏著他的皮膚溫度和味道,手臂不斷收攏,更緊的摟著他。

——猶如一個惡臭的野鬼摟著陽間一縷斜陽。

病房裡若有似無地響起一聲低哽,短促到近似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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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接下來幾天都嗜睡,一天醒來的次數少,大多時候都在睡覺,所以他稍微清醒點就趕緊把日常做了,做完了才能踏實的讓自己陷進昏沉的境地。

“我兒媳怎麼總是睡。”

“十天以後這種症狀會逐漸減輕。”

“病人不能受刺激,以防加重顱內損傷。”

……

“兒子,小顧暫時不能洗頭,你彆挨著他睡,你睡旁邊這張新床,不然你又不舒服,你那潔癖……媽不說了,我走了,你陪著他吧。”

……

陳子輕昏睡了好幾個小時,他醒了一陣恍惚,謝浮把藥送到他嘴邊,他都不知道張嘴吃。

謝浮拿著藥立在床邊,等他恢複意識。

陳子輕的頭又痛又暈,吃了藥也沒勁,他上方的撐扳上擺了台筆記本,放的是他最喜歡的一部喜劇電影。

謝浮見他看不進去電影就把筆記本收了,捧了本英文書籍讀給他聽。

陳子輕忽然有點耳鳴,聽不清謝浮讀的什麼,過了幾秒,耳鳴的感覺就消失了,他又要吐,謝浮放下書帶他去衛生間。

這次沒怎麼吐出食物,乾嘔了幾聲,頭重腳輕地回到了病床上麵。

謝浮忽然看向病房那扇門,他在瞬息後不甚在意地收回目光,倒水喂他老婆:“喝一點。”

“不想喝。”陳子輕猜到是遲簾在外麵,他等著謝浮說“你前男友來了,要他進來嗎”。

這是謝浮的一貫試探風格。

意外的是,謝浮沒那麼說,他隻是把水杯放在床邊,再次捧起書翻頁,白色中高領單衣外是敞開的深灰色針織毛衣,襯得他有股子良好教養滋養出來的禁欲優雅氣質。

病房的門底下被塞進來一封信,白色封皮,上麵寫著“檢討信”二個字,右下角是年月日。

一門之隔,遲簾在門外罰站,他把手放進口袋,拿出來,又放進口袋,這個小動作透露出他的焦躁。

信推進去了,顧知之沒有叫他進去。

遲簾自嘲一笑,顧知之叫他進去他也不敢,哪怕是待個一分鐘。他什麼東西,配進去嗎,他不配。

門縫下麵的陰影沒了,遲簾抬腳離開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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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怎麼會有封信。”

護士進來的時候看到了地上的信,她沒多看就撿起來放在了桌上,做了例行檢查便帶上門出去。

陳子輕預想的是,謝浮會拿起信念出信封上的字,笑著跟他說“老婆,是檢討信,這是怎麼回事,給你的嗎”“我猜猜是誰寫的”“除了你那個讓你躺在醫院的前男友,我想不出第二個了”。

這次謝浮的反應又不在他意料中。

謝浮好得差不多了的雙手交叉著垂落在腹部,他靜謐地坐著,像一副精貴的畫卷。

陳子輕的手指一顫,謝浮在改變,他沒有悄無聲息,他露出了痕跡。

“謝浮,你把信拿給我。”換陳子輕試探了。

謝浮照著他的話去做。

他打開信封,摸出一張紙,撲麵而來的是墨汁香。

遲簾沒用鋼筆寫,他用的是毛筆,這是陳子輕第一次見到他的毛筆字,筆鋒比較端正,是好看的,隻是跟一手渾然天成的瘦金體比起來差太遠。

信中有一些字被水跡暈成一團,幾處的紙張碰一下就會透爛。

陳子輕從頭看到尾,看完了,讓謝浮扔到垃圾簍裡,他想了想,那是不太能給彆人看的隱私,沒必要讓寫信的人難堪,於是他改變主意說:“還是燒了吧。”

謝浮再次照做。

陳子輕聞著焚燒的氣味:“我受傷的時候,你是不是……”

謝浮扣上打火機的蓋帽:“是。”

“我坐在樓梯上看手機裡的監控,他砸花瓶的時候我已經開始下樓了,我想的是你會受到驚嚇,我沒去想碎片會崩到你的頭。”

謝浮自我反駁,內心有什麼無處發泄,隻能在五臟六腑胡亂刮刺,喉嚨深處泛上來鐵鏽的味道:“怎麼可能不傷到你,距離那麼近,花瓶就在你身後的牆上炸開。”

打火機的蓋帽被他機械地撥開,扣回去:“你叫的時候,我不願意去想的可能就成了事實。”

“你老公不是東西,他為了滿足私欲讓你置身危險,他長記性了。”謝浮極慢地眨了下眼,“老婆,你老公真的長記性了。”

陳子輕撓撓手背,我隻是想問你,你是不是哭了,既然你這都坦白了,那我就給你個梯子吧。

“你聽了我跟遲簾的談話,應該就知道我是真的放下了,”陳子輕看著謝浮有點紅,也有點濕潤的眼睛,“以後不要疑心了好不好。”

謝浮微笑:“好。”

陳子輕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他說:“彆扣打火機了,聲音我聽著煩。”

“那老公不扣了。”謝浮把打火機收起來。

檢討信已經燒成了一小灘灰,靜靜地躺在垃圾簍裡,很快就會冷卻,再滾燙都有冷掉的時候。陳子輕問謝浮:“你帶沒帶耳機啊?”

謝浮沒帶,他讓傭人送了耳機來醫院。

陳子輕搜出他再白茫之地聽的寂寞煙火DJ版,和他一人一隻耳機聽歌。

謝浮聽著老婆分享給他的歌曲,麵部細微地抽了一下。

陳子輕期待地看著他:“喜歡嗎?”

謝浮毫無心理障礙地笑著說:“喜歡。”

陳子輕怕暈吐就沒跟著音樂的節奏搖頭晃腦,他敲手指打節拍:“我也喜歡聽,真的,這歌很有魔性,聽二遍以後心情會非常好。”

謝浮露出感興趣的神色:“那我試試。”

了二遍。

謝浮疑似魂不附體。

陳子輕拉他手指:“你的心情有沒有變好?”

謝浮反手去握他指尖,

包在掌心中慢慢摩挲:“當然有,

你老公我現在的心情好死了。”

陳子輕激動於謝浮跟他同頻:“那我們每天聽,我要是忘了,你一定要提醒我,你聰明記憶力好,肯定不會忘的!”

謝浮:“……”

內心世界進賬實錄——

垃圾歌曲+1

老婆的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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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傳來敲門聲,伴隨孟一堃的詢問:“我方便進去嗎?”

“方便。”謝浮道。

孟一堃拎著大果籃推門走了進來,他這兩天過去,整個人看著滄桑老成了不少。

彆的不想說,經此一役,他從此加倍致敬每一個教導學生的老師。

孟一堃放下果籃,很有分寸地關切了幾句就走。一,他暫時沒法平靜對待和二個發小命運緊緊捆綁的顧知之,二,他有任務在身,不能多停留。

今兒有太陽,不灼熱,有風,很冷冽。

遲簾戴著白色棒球帽蹲在醫院樓下,黑色外套裡麵的紅色衛衣抽繩被他咬在齒間,一下一下地磨著牙,他不敢進病房,又想看看顧知之。

孟一堃的作用在這個時候體現出來了,他不但進去了,還偷偷拍了照片帶出來,發給遲簾。

照片上的人靠坐在病床上麵,他穿的是藍色條紋病服,頭上還戴著網紗帽,臉頰少了一圈肉,幾乎貼上了青澀的骨骼。

他的視線沒對上鏡頭,眼角眉梢不含糾結抑鬱,他是平和的,豁達的,安寧的。

一張平麵照都這麼吸引人,更何況是真人。

遲簾一眼不眨地看著。

“阿簾,這下放心了吧。”孟一堃說。

“謝了。”遲簾把照片存進相冊,手機往外套的口袋裡一揣,他起身跳下台階,腳上紅黑運動鞋的鞋帶隨意係著,往上是一截白襪,襪筒掩在黑色運動褲收起來的褲腿裡。

是符合這個年紀的穿著,青春又帥氣,學生時代很受歡迎的校草級彆。

孟一堃衝他背影問:“回你家還是去你奶奶那邊?”

遲簾說:“回家。”

“你家沒人,你回去乾嘛?”孟一堃腦子抽了蹦出一句,“阿簾,你不會是要去找老季吧,你知道了?”

孟一堃意識過來的時候,遲簾已經掉頭衝到他跟前,一拳砸在他臉上。

劇痛在孟一堃臉上蔓開,媽的,他把在老季喜歡顧知之這件事上,自己是個知情者的事給暴露了。

阿簾怎麼知道的?

這好像沒什麼疑點,他又不是智障,隻要他冷靜下來,隨便回想一下顧知之受傷以後,老季的各種反應就能找出名堂。

孟一堃試圖縫合幾個發小間四分五裂的友情:“阿簾,都是兄弟,你彆……”

遲簾揮完拳頭,一句咒罵都沒留下就走了

孟一堃抹了把舊傷未好又添新傷的臉,阿簾這是氣狠了,不想罵他了,他能理解。

“我這是造的什麼孽,我趟這趟渾水。”

孟一堃任命地掏手機給季易燃通風報信,讓他能避就趕緊避,阿簾現在就是條被主人丟棄在路邊的狗,撒開了咬人。

隻有他主人能讓他乖,但他主人早就有了新的狗,家裡沒他的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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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易燃沒避開遲簾,他也避不了,他傷勢慘重地在床上趴著,遲簾進他房間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畫麵。

房裡有很濃的香火燃燒味,床斜對麵的桌上擺著一隻香爐,裡麵一縷縷地飄著青煙。

“真沒想到,你也喜歡顧知之。”

遲簾把門一關,“一個你,一個老謝,你們都要吃我碗裡吃剩下的東西,你們是不是有病?”

季易燃麵容蒼白地開口:“他不是東西。”

“連個名分都沒有就護上了,這麼愛。”遲簾兩隻手抄在口袋裡,他皮笑肉不笑地抬腳去踢椅子,把椅子踢到床邊,一屁股坐下來,腿往床沿一搭,“那晚的酒吧,老同學,是你安排的一出戲吧。”

季易燃泛青的唇漠然一抿:“是。”這是他在人生課堂領到的懺悔。

遲簾沒有真憑實據,他隻是猜了猜,卻在季易燃的回答中得到了驗證,不禁哈哈大笑:“怪不得你坐在駕駛位上是那個逼樣,原來是你傻了,你沒想到到最後見血的是顧知之。”

“玩過頭了吧你。”遲簾清楚自己的狀態有些癲狂,他接受。

“要不是你橫插一腳,我都不知道我活在謊言裡。”遲簾前一刻還在感激,下一刻就暴力狠踢床板,“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失去理智的跑去謝家,跑到他麵前和他談,一時失手弄傷了他!”

這有點無理取鬨的意味,自己沒通過撒潑人性討要到心上人的愛,從而發怒釀成大錯,就把所有過失算在設局人頭上。

季易燃不反駁不辯解。

遲簾看穿他的想法:“指著我打你,罵你,嘲笑你,好讓你減輕負罪感和愧疚感?”

季易燃依舊是那副姿態,他眼下有很深的陰影,隨時都會沉睡過去。

遲簾冷笑:“你不想顧知之跟謝浮恩愛,就用我去乾擾,我邊掙紮邊發小挖牆腳,鋤頭的破壞力達不到你的期待度,你索性讓我拿回發小老婆前男友的身份,這算盤打的。”

季易燃眉目冷峻,沒有表情。

“我退出了,你還沒進去,我看你要怎麼從老謝嘴裡奪走他的食物。”遲簾涼涼地說,“準確來說是藥。”

他譏笑:“顧知之能影響到老謝的身體健康,什麼病我都不用查,基本可以確定是精神病。”

轉而就沒了笑意。

他這顆心臟的每次悸動與抽痛都是顧知之帶來的,那家夥也能影響到他的生命安危。

還有季易燃。

為了顧知之違背家規,被打得奄奄一息,肯定還在祠堂罰跪了。

遲簾想到這,

忍不住笑罵:“我他媽真服了。”

“我的左邊鄰居發小是精神病,我前任的未婚夫,我的右邊鄰居發小是個表麵道德的陰比,我前任的暗戀者,”

遲簾笑得身子直抖,“就我這經曆,我寫成一本書不得暢銷死。”

季易燃突然道:“他不討厭我。”

遲簾被戳中心底傷口,瞬間鮮血淋漓,臉色難看地反擊:“你猜我把你的損招告訴他,他怎麼看你?”

季易燃說:“你沒證據。”

遲簾慢悠悠地舉起手機:“錄音算不算證據?”

季易燃:“我的房間有乾擾設備。”

遲簾點開錄音一聽,全成了雜聲,他氣得要把手機砸出去,卻在做出這個動作的前一刻滯住,改成了丟在床上:“媽的,你狠。”

季易燃沉默不語。

遲簾習慣發小的寡言,此時卻覺得是在嘲笑自己的無能狂怒,他站在失敗者的位置幸災樂禍:“連我都能看出來你的心思,謝浮肯定早就知道了。”

季易燃沒有浮現出一絲驚慌。

遲簾的麵部有點扭曲,季易燃知道謝浮知道。

玩他媽的套娃。

敢情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那個事,都有自己的考量和謀劃,隻有他是個二逼。

他冷不丁地看向床頭錢夾。

原本隻是隨意瞥一眼,沒往心裡去,是季易燃的反應讓他嗅到貓膩,他伸手去拿錢夾。

一股大力鉗製他的手腕,他甩手就是一拐子。

兩人打了起來。

這是他們認識多年的首次交手。

遲簾不是季易燃的對手,但他有傷在身,讓遲簾趕上了千載難逢的機會。

所以哪怕季易燃近似瘋狂地想要拿回皮夾,依舊被遲簾搶先一步奪走。

季易燃摔下床,他趴在地上重重喘息,鬢角跟額頭都被冷汗打濕,寬厚的肩背上下起伏不定。

遲簾打開皮夾:“我看看裡麵有什麼,讓你這麼拚命。”

季易燃閉眼。

遲簾看了,就一點紙票,他機敏地撥開夾層,指尖從裡麵慢撚出一物,是張黃符。

“顧知之給你畫的。”遲簾一見到黃符就篤定地說句,“你這麼搶錢夾乾什麼,你對他的心思我不都知道了嗎,你他媽還遮遮掩掩,演窩囊廢演入戲了?”

季易燃說:“把符給我。”

遲簾把皮夾扔地上,他兩指夾著黃符,懶洋洋地左右晃動:“想要啊?”

季易燃的嗓音帶上嘶啞和從未有過的冷冽:“遲簾,把符給我。”

遲簾惡意地撕碎:“給你。”

黃符碎片在季易燃的瞳孔中紛紛落下,他握緊拳頭,骨節突起森白,青筋從他手背蔓延到小臂,他的喉嚨溢出壓製的痛苦和憤怒。

遲簾抬著下巴,居高臨下地俯視狼狽至極的發小,他終於在這一刻報複了季易燃利用他去找顧知之,導致顧知之受傷的仇怨。

然而他的心裡並沒有多痛

快。

因為顧知之的頭破了是改變不了的,但凡能改變,他可以給自己的頭開瓢。

遲簾狠狠擦了幾下眼睛。

季易燃吃力地去撿符紙碎片,寶貝地收攏在懷裡,他的背上一片血紅,那是在跟遲簾動手途中導致傷口崩裂的結果。

“我是自私,我在不能保護他的時候沒控製好自己的欲望,這才被我爸媽我跟他在談戀愛,夫妻倆聯手把拆散我們了。”

“?”

遲簾冷聲警告:“季易燃,你再不藏好你的尾巴,顧知之會死得很慘,想想你爸是怎麼在季家的權力鬥爭中上位的,你的叔叔伯伯們又是怎麼個死法。”

季易燃撿符紙碎片的動作頓住了。

“你這次觸犯家規是怎麼打發你爸的?”遲簾說,“謝浮在電話裡求你快點下來幫他開車,你顧慮發小情,一時忽略了家規?”

季易燃繼續撿碎片:“你走吧。”

“不用你說,我也沒想在你這吃午飯。”遲簾走之前還要惡心一把季易燃,“比起謝浮,你才是最虛偽的。”

“我在你麵前說喜歡上發小的老婆醜陋肮臟,你當時還有臉說不會,真能裝。”接著遲簾又說,“我因為你的計謀得知我和顧知之認識,我和他談過,我氣你的隱瞞把你揍趴下,你屁都不放一個,真牛逼。”

遲簾啐了一口,他拿開腳,將踩在腳下的最後一小塊符紙碎片撿起來,親手遞給先看他吃肉,再看謝浮吃肉,自己連口湯都沒喝到的季易燃:“你利用我那筆帳,兩清了,我的好兄弟。”

話落,遲簾就要往門口走,腿忽然被抓住,他受阻停在原地。

季易燃沒抬頭:“他的紋身,是什麼?”

遲簾的眼前有點暈眩,那行小字不知道什麼時候化作玻璃碎渣紮在他心口,疼的時候才會發現。

“彆問我。”遲簾咬牙強忍心臟發出的疼痛,“你想知道就自己去扒他衣服,也不用扒衣服,扒領子就行,在鎖骨下麵。”

季易燃再次問:“是什麼?”

遲簾勃然大怒:“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季易燃似乎是笑了一下,又好像沒有:“讓我也,感同身受。”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但你沒辦法跟我感同身受,你隻是他前男友跟他未婚夫的發小,你什麼時候上桌海吃一頓再被稀裡糊塗趕下桌了,才有資格體會我的心情。”遲簾俯視發小背上的血跡,突然感覺沒意思透了,他淡淡地說出五個字,“謝浮的老婆。”

遲簾迎上季易燃抬起來的目光:“這就是他的紋身。”

季易燃的胸膛明顯地滯了幾秒。

“知道了,爽了吧。”遲簾笑得很是陽光燦爛,“那紋身紅紅的,一看就是天天被謝浮親,還有舔。”

季易燃低下眼眸:“你還是,彆笑了,影響麵相。”

遲簾剛要把一句關你屁事

,就聽到他說:“那個人喜歡,長得好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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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簾收起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在季易燃這打了勝仗,走時並不趾高氣昂。

因為他沒做回顧知之的男朋友,他就是個失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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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寒假時間,遲簾通過孟一堃收集到了那間病房的生活照。

假期一結束,遲簾就帶著被心上人拋棄的痛楚,和被發小惡心背叛的憎惡,以及自我不爭氣的萎靡坐上了返程的飛機。

遲簾下飛機被司機接到住處,他把背包丟在沙發上,站在客廳打給他媽:“我的舊電腦在哪?”

章女士示意會議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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