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是樹葉光禿四處冰凍的寒冬,車裡是蟬鳴流水的炎夏。
陳子輕搭在車窗邊的手莫名一涼,他要往外看。
季易燃已經將車窗升了上去。
陳子輕由著季易燃給他穿衣服:“易燃,外麵好像有人。”
季易燃整理他的衣領,指腹膜上他恢複好了不見黑印的脖頸:“你吸煙就在車裡吸,彆把手伸出去。”
陳子輕翻了個白眼,卻因為裡外被浸泡了個遍,眼角眉梢都是風情:“那還不是你一在車裡就喜歡從我後麵……我正好伸伸手臂。”
他靠著車窗跟車門吞雲吐霧,光溜的腿屈放在季易燃的腿上,腳丫子踩著因為長時間運動泛紅,隨著呼吸一下下起伏的八塊漂亮腹肌。
“扣扣”
車窗突然被敲響了。
陳子輕嚇得從後座蹦起來,季易燃及時把他撈住,才沒讓他得頭頂心撞到車頂。
車窗上出現了一張帥臉,兩隻眼睛很紅。
陳子輕又嚇一跳,遲簾怎麼在江市,不是,他怎麼在這家酒店的停車場?
“易燃,你看車窗外,”陳子輕雙手捧著身前的腦袋,手指埋進他的短發裡,扯住他的發絲讓他抬頭。
季易燃不緊不慢:“起來點。”
陳子輕下意識照做,他挺胸伏在季易燃懷裡,不敢看隔著層玻璃的遲簾:“不會有事吧?”
“不會。”季易燃為他穿上了褲子。
隨後便收拾好自己,穿戴整齊地打開車門下了車。
車門關上前一刻被一條腿頂開。
遲簾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腿受傷甚至斷折,他透過空隙往裡看,一股濃鬱的氣味讓他嫉妒得全身發抖。
陳子輕聽到遲簾牙齒磨咬的可怕聲音,他趕緊從自己這邊下車,嘴邊的煙都忘了拿下來。
然後就……看見了謝浮。
陳子輕嘴一張,煙掉在了地上,怎麼,怎麼兩個都在啊。
謝浮並未像遲簾那樣上下巡視自己的獵物,想看看被其他獸類啃了多少處,他眼眸半闔,目光落在掉地的半根煙上麵:“不喜歡煙味?”
陳子輕遲緩地眨眨眼:“那個,我……我從來沒說過我不喜歡煙味。”
謝浮一愣。
遲簾皺眉思索爛熟的過往細節:“確實沒說過。”
接著就陷入自我懷疑:“我為什麼會以為他不喜歡煙味?”
遲簾猛然看向謝浮:“我他媽被你坑了。”
謝浮沒回應遲簾的憤怒,他緩慢抬起眼簾,無聲地看了滿臉紅潮春色的人許久:“當年在‘攬金’,你看我手裡的煙,不是討厭?”
陳子輕腰酸腿顫,他讓季易燃把地上的煙頭撿起來。
關於那件事,他要說不記得了,那不可能,年紀輕輕的又沒得健忘症,他又不想認真地接手這個話題,乾脆搖了搖頭。
謝浮揉了揉眉心:“那是我誤會了,不怪你。”
轉瞬就問:“一直都會抽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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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浮語態堪稱溫和:“那四年,我多次在你麵前吸煙,和你談及戒煙,你為什麼從來不說你?”
陳子輕抓抓潮濕的頭發,他當初是順了謝浮的意,沒去反駁。這時他帶著一身季易燃的味道,回了一句:“懶得說。”
謝浮失笑出聲:“好一個懶得說。”
陳子輕蜷著帶了婚戒的手指,不自覺地往季易燃的身邊挪了挪。
季易燃幾乎是立刻就摟住他的腰。
氣氛是真的僵硬。
謝浮麵色平淡,放在口袋裡的手上一片濕熱。
“跟我們懶得說,跟季易燃就願意說了。”遲簾走到被發小摟著的人麵前,“這個小秘密,你隻讓季易燃知道,顧知之,你拿我,”
他聰明地拉上謝浮:“你拿我們當什麼?”
陳子輕沒吱聲。
遲簾渾身都是老陳醋打翻了的氣味:“你偏心都偏到什麼地方去了,這就是你說好的談一段的時候就全心全意?”
陳子輕在他的控訴中脫口而出:“我的秘密多著呢。”
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死寂。
不止是遲簾跟謝浮,就連季易燃都看了過來,三道視線全部集中在他臉上。
陳子輕無語了:“我非要什麼都說啊?你們就沒小秘密啊?”
三人默默收回視線。
陳子輕做多了腳底都是軟的,他有點站不住:“易燃,我們走吧。”
已經在酒店做一晚上了,上車還要做。
季易燃把他放在後座,吻了吻他,這一吻就一發不可收拾。
要是直接走,現在都上高速了。
季易燃穩穩的托著他,手掌若有似無地給他按摩:“好,我們走。”
遲簾冷聲道:“季易燃,江市到京市開車要六個多小時,他那個腰能受的了?”
陳子輕見季易燃抿唇十分內疚的樣子,他不滿地回頭,朝著遲簾瞪過去,就你話多。
遲簾擰緊眉頭偏開臉,倔強又委屈,媽的。
陳子輕拍了拍腰上的大手,小聲對季易燃說:“彆管他們了,快走。”
車子揚長而去。
遲簾半晌回神:“謝浮,你聽他說什麼了嗎,他叫季易燃彆管我們。”
年輕的遲總麵色難看:“我們是咬著他不放的狗嗎?”
謝浮陰鷙地掃了他一眼。
遲簾後知後覺地嘲弄,還就是。
兩個前任在陌生城市無家可歸地換了幾個場子,去江邊吹一晚上江風,跑來停車場,腸胃難受的咽了藥片,看車身顛了好一陣,知道了個不大不小的秘密,目送偏心的愛人和另一半離去。
這個經曆令人作嘔,他們各自開車走人。
.
陳子輕一路睡到家,車停在車庫都沒醒,季易燃解開他的安全帶,抱他進去。
傭人輕聲問需不需要準備飯食,
季易燃搖頭,
他抱著愛人上樓,脫了外衣陪著睡了一覺。
陳子輕這一睡就睡了半天,起來的時候床上隻有他自己,他拿了床頭的手機給季易燃打電話:“你在集團啊?”
季易燃在開會。
高層熟練地斂聲,聽他跟太太打電話,聲線依舊是冷的,卻遠遠不同於對著他們的時候。
掛了電話,季易燃讓大家繼續。
高層通過他轉鋼筆這個暴露愉悅心情的動作得知,他的太太待會要來集團找他。
……
陳子輕去季氏找季易燃,帶上了出差買的小禮物。
是個藍皮小怪獸。
季易燃跟它大眼看小眼,一陣緘默。
陳子輕喝著秘書送的奶茶說:“這是解壓玩具。”
季易燃啟唇:“看得出來。”
“你像我這樣,拔它頭發,它會叫。”陳子輕邊說邊做,小怪獸被他拔了根頭發,響起怪異的叫聲。
季易燃單手搭在額前:“會叫。”
陳子輕雀躍地給他介紹:“不同的頭發會發出不同的叫聲,很好玩的。”
季易燃隔著毛衣摸了摸愛人的背脊:“嗯,好玩。”
陳子輕期待地問他:“喜歡嗎?”
季易燃道:“喜歡。”
陳子輕把沒喝完的奶茶放在他麵前:“你上班累了就拔根它的頭發放鬆一下。”
季易燃端起來喝掉:“好。”
陳子輕揉著他的脖子說:“下回我看到好玩的玩具,再給你買。”
季易燃欣然接受太太的承諾。
小怪獸跟辦公室,跟他格格不入,他把小怪獸捧在手心,覺得它無處存放。
打造個收藏室吧,往後會越來越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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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在網上買的製作船帆的材料到了,他隻是研究一番就做出了兩套船帆。
那帆船被他換上自己做的船帆,擺在客廳。
遲簾去季家串門看到那艘帆船,整個人愣在了門口。
陳子輕坐在桌前打電腦,沒有注意到遲簾來了,直到筆記本的鍵盤被一隻手按住,他才抬頭。
遲簾指著帆船,問他是哪來的。
陳子輕端走筆記本,換個地方繼續敲代碼:“易燃買的。”
不多時,傭人把做好的甜點拿給陳子輕,舀了一勺甜點吃下去,餘光瞟了瞟拿著帆船的季易燃跟遲簾。
那股子甜從他嘴裡滑進喉管,他喊來小花,問它吃不吃。
牧羊犬往他的拖鞋上麵一趴,表示不吃。
“好吧好吧。”陳子輕吃自己的,早前季易燃說結了婚就找個機會搬到外麵去住。
後來季常林去老宅住了,他們就沒搬了。
大幾十個房間組成的酒店式彆墅,住著是真的空蕩,沒季常林,陳子輕不管家規,他在家裡會跑會叫喊。
起初傭人很不適
應,提心吊膽一驚一乍,慢慢的,他們就見怪不怪了。
陳子輕的思緒跑了一圈回來,那兩人怎麼還圍著帆船。
尤其是遲簾,不但看,還上手。
陳子輕雙手托腮:“不要把帆船摸臟了。”
遲簾臉一扭,失落地離開了這個跟他沒關係的幸福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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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遲簾不知發什麼神經,他叫助理去買木帆船需要的工具和材料,要儘快。
為什麼要自己做,他會嗎?二十多歲了還裝逼。
遲簾沒想到的是,他會。
上手就做了。
遲簾熬了幾個通宵,他看著完工的木帆船,赤紅的眼微妙地眯在一起,這是前世的記憶,除了這個可能,沒其他的了。
是隻有他有前世的烙印,還是他們都有?
雖然遲簾極度不想承認,但他不得不麵對現實,那不是他獨一份的。
遲總心情惡劣,周身都是酸味,下屬來彙報工作被他批得狗血淋頭,好幾天都沒哪個不挨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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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那天,陳子輕刷到了三個新聞,一個是鄭家偷稅漏稅,相關人員被帶走接受調查,一個是謝家前主母的案子通報了最新進展。
凶犯被抓,案情水落石出。
剩下一個是“啟榮”
內亂風波過去,謝家老七,也就是準繼承人順利繼位。
陳子輕沒點開謝浮的采訪視頻,他粗略地瀏覽了一下文字采訪,瞧了瞧謝母的八個小遺願——
兒子醒來√
回國√
查到殺害我的凶手√
替我報仇√
接管家業√
原諒我曾經的迂腐和控製
從小島的三年多時光裡走出來
得償所願
陳子輕叉掉頁麵給季易燃發信息:你家的財務沒問題吧?稅一定要好好繳。
季易燃:嗯。
這天晚上季易燃沒有應酬要堆,下屬自覺地提前給他騰出了時間。
季易燃去科技園接愛人,大衣口袋裡裝著藥瓶,手上拿著一捧玫瑰:“能不能榮幸的和你約個會?”
陳子輕接過花,在他彎下腰來的時候,湊上去親他兩下:“那肯定是能的。”
他們去山頂的餐廳吃燭光晚餐,坐在陽台的搖椅裡聊天,耳鬢廝磨。
陳子輕晃著搖椅玩。
季易燃在看愛人送他的情人節禮物,是個手工雕刻的印章,刻的是“何其有幸,遇見你”。
怪不得遲簾跟謝浮難以忘記,這麼被人愛著,誰能走得出來。
“易燃,有流星!”陳子輕騰地拉著季易燃站起來,“快許願!”
季易燃沒有許,願望是不會靈驗的。但太太問他許了沒有,他說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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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向來是各種人生各種故事大雜燴。
戀人有戀人的過法,單身有單身的過法,困在死去的愛情裡
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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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的。他開門進去,入眼是一片藍色世界。
當初瀕臨高考,他精心挑選裝修這套房子,期待大學四年的同居生活。
一晃眼,家具上麵都落了灰。
謝浮撚掉指尖的灰,兀自笑了笑:“沒回來過嗎。”
他調出監控,頗有耐心地坐在鋪滿灰塵的椅子上翻找起來。好似那個擁有強迫症跟潔癖症的人,不是他。
找了會,找到了想要的結果。
“回來過啊。”
從監控的實踐來看,他的老婆已經是季太太了。
季太太做了什麼,他抱著紙箱進門,把裡麵的物品逐個放回原來的地方,最後剩下一副字沒複原。
謝浮蹙了蹙眉,為什麼沒複原?忘了?那副字是掛在牆上的,怎麼會忘?他盯著畫麵上的人,試圖捕捉搜集原因,卻是無果。
公寓像一座墳,謝浮往前看監控,從他實施計劃離開公寓以後開始。
一幕幕都在他眼前呈現,他目睹他愛的人如何麵對他的“累了”,他的離開。
謝浮靜靜地看著,察覺不到自己眼眶漸紅,眼淚一顆一顆地掉了出來。
到底還是傷了他,傷得這麼深。
幾乎整個七月都讓他傷心難受,遭了罪,自己精心喂養出來的那點肉全掉光了。
謝浮單手蓋在眼簾上麵,長久地沒有其他動作。
直到液體把手掌打濕流進袖管裡,他才放下手,若無其事地繼續看監控。
七月底跟八月初有幾天的監控出了問題,沒有畫麵,謝浮沒有心思找專業人員看能不能恢複,他去書房,在抽屜裡找到所有柴犬掛件,手機,訂婚戒指,還有那串腳鏈。
謝浮找到了農大電子信息24屆的畢業照。
就算清晰度一般,依然能發現愛人的眼睛是紅的。
謝浮把這次拎來的袋子放在書桌上麵,他將裡麵的小破爛放回抽屜裡,上鎖,指尖勾著腳鏈去打開窗戶,冷風猶如鬼哭狼嚎。
這個城市又繁華又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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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簾不像謝浮跑到充滿回憶的地方自殘,他和一群狐朋狗友泡在會所,特地避開了留下初吻的“攬金”。
都這樣了,遲簾還是沒有逃過命運之劍的追殺。
有個朋友帶女友去一個網紅餐廳吃飯,提前一周訂的,晚兩天就彆想了,平時客流量都很大,一年到頭就沒見冷清的時候。
餐廳之所以能那麼火爆,並且年年火爆,是因為那地兒有個魔咒。
很多情侶在那個餐廳成了,也有很多情侶在那個餐廳分了。網上有帖子分析,後來分了的,基本都是把合照掛在照片上的。
朋友在落地的照片牆裡看到了遲簾跟季太太的合照,下巴都要驚掉了,他沒對外聲張,偷摸發給了遲簾,沒多問一個字。
遲簾聽到這麼個完全沒想到
的事情,
他很冷靜,
隻是讓朋友把照片撕下來,抽空送給他,都沒讓朋友馬上送過來。
朋友心思通透做事穩妥,他當即帶著女友去了會所,親自將照片遞給了遲簾。
“餐廳的照片牆上被一個失戀的哥們砸了,所有照片都掉地上,我剛好看見你這張……遲少,我沒給人說,我女友都不清楚。”
見當事人沒回應,朋友壓下吃瓜的心情走了。
……
遲簾捏著照片的手用力,合照上,少年時期的他蹲在桌底下,樣子很傻逼。
當時的情景曆曆在目,他被顧知之刺激得往桌下一躲,顧知之也躲進來,和他說話,趁他不注意拍下了照片。
遲簾身上一陣熱一陣冷,餐廳是顧知之帶他去的,排了很長的隊。
現在回想起來,顧知之刻意帶他去的餐廳,偏要在那裡吃。顧知之八成了解過餐廳紅火的原因。
所以,顧知之那時候就想著以後要和他分手?
他們還沒開始談。
顧知之一邊饞他身體追他,一邊盤算著把他追到手了,要怎麼甩掉他,最好是借住該死的“魔咒”。
遲簾心臟抽痛,被他捏住折痕的照片從他指間飄落。
前來找他的孟一堃把照片撿起來:“阿簾,這是,”
見發小臉孔慘白地抓著心口蹲了下來,上半身弓著要往地上栽,孟一堃驚道:“阿簾!”
孟一堃把他送去了醫院。
遲簾一通檢查坐下來,萎靡地抱著照片蜷縮在病床上麵。
孟一堃給季易燃發微信:你們在哪?
季易燃:約會。
孟一堃摸了把臉,他這既是聞新人笑,又聞舊人哭。
.
年後的時間過得很快,陳子輕接下來就等著做第八個遺願的後半部分和第九第十遺願,前者在找合適的時機,後者隻能乾等。
這一等就是兩年。
很平常的一個秋日午後,陳子輕在公司上班,他接到了醫院那邊的電話。
醫生告訴他,老人去世了。
堅持了這麼長時間,已經是不可多見的奇跡。
陳子輕談不上多麼悲痛不已,他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稀裡糊塗就處理了老人的後事,做夢一樣。
季易燃陪陳子輕帶老人的骨灰回了趟老家。
山裡處處都彌漫著秋的寂寥,陳子輕在墳前燒紙。最後一捆紙錢燒完了,季易燃蹲下來擁著他,吻他難過紅了的眼角。
陳子輕忽然感覺到什麼,他透過季易燃的肩頭朝一個方位轉動眼珠。
他看見了老人的鬼魂。
顧奶奶想著,走之前去見見孫子,結果就撞見了這個畫麵。
陳子輕刷地去看自動彈出來的遺願清單。
鄭怡景下麵出現了一個新的鬼魂,秀芳,一張蒼老的鬼臉旁邊寫著她的遺願。
——我想我的孫子跟季家那位年輕家主離婚,今生都不
要再和他,
以及謝家小子,
遲家小子有情感上的瓜葛。
.
進度不動,鬼魂就跟著陳子輕,他不想讓老人盯著他,不想麵對老人的失望眼神,那會讓他沒辦法生活。
陳子輕必須開始遺願的進度條,送走老人的鬼魂。他把自己見到奶奶的事說給季易燃聽,之後就沒再說什麼了,任何有關老人遺願的細節都沒透露。
就在陳子輕苦於不知道怎麼跟季易燃開這個口的時候,一張離婚協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陳子輕呆呆地坐在床邊:“易燃,你要和我離婚嗎?”
季易燃單膝跪在愛人麵前,他肩背挺拔不含半分頹廢,低著頭,看不清眼底是什麼情緒。
陳子輕手指顫動不止,你也成全我。
“理由呢。”陳子輕故意為難恨不得把命給他的男人。
季易燃嘶啞道:“你想要,我就給。”
陳子輕把協議抖得嘩啦作響:“我什麼時候說我想要這個東西了啊?”
季易燃一言不發地將腦袋放在他腿上,眼還是垂著的。
陳子輕嘴角輕顫,下個世界能不能給他分配一個刷什麼數值的任務,隻要刷刷數字就好了,不要來這種了。
感情線一分為三,每次都從開始,相愛,到分開,同樣的流程走了三次。
陳子輕把手放在季易燃的發頂,拍兩下,就像當初季易燃問他願不願意要自己,他說“隻要你擺平你爸,我就要你”時做的舉動那樣。
這次他說的是,
“你先把你的名字簽了……”
季易燃如他所願。
陳子輕趁季易燃簽字的時候,歪頭看清他的眼睛,紅的,濕的,那裡麵裝著平靜的支離破碎。
鋼筆被季易燃按在協議上麵,他赴死似的閉起眼眸。
一滴淚悄聲滑落,被輕輕吻去。
那一瞬間,嚴整平穩的季氏控權人不見了,露出來的是個脆弱的丈夫。
他的妻子把他的腦袋抱在懷裡,和他說謝謝,和他說愛,和他說對不起,和他說了很多。
他隻想知道協議上什麼時候出現另一個名字。
幾分鐘後,還是十幾分鐘後,又或者幾天後,不會再久了吧。
“不要哭了,我暫時都不簽。”
耳邊響起輕柔的聲音。
季易燃恍惚片刻,大夢初醒,他猛地把人撈到腿上,摁在胸膛,鎖在臂彎裡,顫抖著吻了上去。
這是他們的第一個鹹澀的,充滿腥甜的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