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半年前靈驗了。
兒子從島上回來以後,每天彈鋼琴拉二胡。
季常林回憶兒媳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他撚了撚手指,像捏著什麼把玩摩挲:“去看看你母親。?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季易燃道:“不去。”
季常林語出驚人:“你招出來的,你不去?”
父子二人對視,兒子清楚父親知情,父親明白兒子看出了他的了如指掌。
二胡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時夏風剛好吹過竹林和屋頂,季易燃坐在椅子上拉二胡,將落寞發揮到了極致。
季常林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院門沒關,門口的花瓣被吹進來,飄灑在池水上麵,自成一景。
這個閣樓無處不高雅,無處不荒涼。
季易燃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他將二胡放在一邊的圓桌上麵,拿出手機接聽。
遲簾打過來,開門見山道:“沒犯規?”
季易燃淡淡地:“嗯。”
遲簾冷笑:“你最好是。”
季易燃平平的語調裡似乎有幾分兄弟的關心:“你們臉上的傷沒事吧?”
遲簾頓時就沒了聲音。
要不是他跟謝浮的臉腫了,怕顧知之那家夥嫌棄產生陰影,能有季易燃領走所有戲份的機會?
這是季易燃第二次撿漏了。
他們成了青紫交加的豬頭,把季易燃襯托得多麼英武不凡。
這種給情敵送東風的傻逼行為,不會再有第三次了。
“不勞你費心。”遲簾嘔血。
“我不是費心,我隻是隨口一問。”季易燃把電話掛斷,繼續拉他的二胡。
.
夏天的尾巴翹起來時,陳子輕把出租屋收拾了一下,他在這裡住的這段時間沒購置多少東西,連個盆栽都沒買,更彆說是養個什麼小動物。
陳子輕整理出了一個皮相和一個背包,他要離開小城去寧市。
出發當天晴空萬裡,陳子輕背著背包,拎著皮箱子下樓,他在二樓撞見了上樓的身影。
是那個早前對他表白被拒,在他麵前哭的男生。
礙於男生萎靡不振,跟一朵蔫了吧唧的小草似的,陳子輕沒好意思趁機把今天的日常做了,他就要越過男生下樓。
手上一輕,皮箱被拿走了。
陳子輕隻是蹙了蹙眉心,一個字都還沒發出來,男生就開始哽咽。
“……”
“我最近都沒來煩你,”男生十分難過且悲傷,“你還要為了躲我離開這裡。”
陳子輕抹著臉下樓:“跟你沒關係,你彆自作多情。”
話是真的狠。
少年人的心稀巴爛,他笨拙地給自己粘合:“那是為什麼?”
到了樓下就
有答案了。
四輛私家車以豎排停在樹邊,每輛都是市麵上沒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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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排場,有什麼不言而喻。
後三輛私家車分彆下來一個精英範兒的司機,他們的主子都在後座。
青春年少這個年歲本該勝過所有成就榮耀,可男生隻體會到了懸殊的差距,他緊緊握拳,通紅的眼中迸射就快點長大的激烈光芒。
仿佛長大了,如今麵對的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這又何嘗不是一種青春期獨有的天真,雖然不是純粹的貶義,但的確是不成熟的表現。
陳子輕沒什麼深意地瞥了第二輛車的後座。
遲簾一直在盯著他,自然沒錯過他那一眼,麵上頓時火燒般燥熱。
怎麼那小屁孩身上隻有我的影子,沒謝浮跟季易燃的?
遲簾不承認是相同的幼稚熱血和純情,隻得出都具備少年赤城這個共同點。
……
陳子輕去了第一輛車,剩下三輛在後麵跟隨。
這出嫁或者迎接回宮的架勢還不算什麼,真正讓他頭疼的是,啟動新模式的茶語日常。
三人輪流被陳子輕茶,使用這模式的第一輪就出了亂子。
陳子輕第一天對著遲簾喊哥哥。
第二天,茶語目標換撐謝浮了,他一下子沒改過來。
氣氛很僵硬。
陳子輕尷尬得腳趾頭都扣起來了,他打起了退堂鼓,想出爾反爾的改變主意,回到隨意在大街上找帥哥說茶話的方案。
頭頂忽然響起謝浮的笑聲。陳子輕反射性的抬頭,
他們四目相視。
謝浮的視線若有似無地撫過他鎖骨下麵,桃花眼彎起來,頗為迷人地微微一笑道:“哥哥就哥哥吧,反正你也不能叫我老公。”
陳子輕眨了眨眼:“……是呢。”
謝浮這邊過關了,遲簾卻不乾了,憑什麼都是哥哥。
“沒人想要那個稱呼。”謝浮陰沉沉地喝酒。
遲簾把茶幾踹開,上麵的酒瓶酒杯果盤都發出震動。
謝浮一派友好樣的出謀劃策:“在我們這鬨什麼,你去他那鬨。”
遲簾麵色鐵青,他要是能去鬨,早去了。正因為不能鬨,才在這發酒瘋。
“你以為那是你的專屬?”謝浮放下酒杯,眼眸耷拉著,長密的睫毛覆蓋下來,眼底不見一絲光亮,“無論是從前還是近期,他對著雇的人和隨便選中的人,叫的不是弟弟就是哥哥,那不是你的專屬。”
謝浮笑著說:“你沒有專屬。”
遲簾聽出謝浮的潛台詞,毫不留情地還了一刀:“你們是有專屬,可是那又怎樣?他根本不可能再說。”一個老公,一個先生,都太有關係性質。
“所以你生什麼氣?”謝浮任由被他刺傷的心口鮮血淋漓,“彆得了便宜還賣乖。小心鬨到他麵前去,他直接取消我們三個輪流的做法,讓我們全都滾蛋。”
遲簾的氣
息粗快了起來,他瞪向一言不發的季易燃:“謝浮是你的代言人嗎?你他媽每次都想用最小的勞動,過得最大的利益。”
季易燃捏了捏鼻根:“我不在意稱呼是不是共用,我隻想多見他,多和他說話,多聽他說話。”
遲簾獨自喝酒。
謝浮戴耳機看那四年在公寓裡的日常錄像碎片,這是他摸索到的,最快讓他平靜下來的方法。
哪怕是在工作中,他被蠢人厭惡到了,為了不當場見血,他會打開錄像,完成一場自我救贖。
……
陳子輕對著他們都叫哥哥,舊的問題沒有了,卻又出現了新的問題。
他有次說溜嘴,無意識地來了一句:“哥哥,能幫我把陽台的鞋子拿給我嗎~”
三人同時朝他側頭,目光鎖住他的臉跟身體。
你叫的是哪個哥哥?
陳子輕心驚肉跳,哪個都不能指,不然這事過不去,他轉了下眼珠,心生一計。
於是他一副茫然的表情:“啊,我沒叫你們啊,我在練茶語呢。”
這才勉強翻篇。
……
十月裡的時候,陳子輕去國外找了片沒開發的海玩,三個前任跟過去了,他們的發小孟一堃晚點到場。
陳子輕在海裡遊泳,前任們不放心地在他周圍看著他遊。
孟一堃把這一幕拍了下來,視頻照片都有,他前一刻還在感慨,下一刻就發現了什麼,神情古怪。
那個道士挨了一槍,顧知之的背上有……槍擊留下的疤痕。
孟一堃兩眼發黑,不會吧?
他快速遊到季易燃那裡,抹了吧臉上的水跡,話到嘴邊卻又止住,轉頭去找遲簾:“道士就是顧知之?”
遲簾留意往前遊的人:“借屍還魂。”
“槍口也能複製?”孟一堃從他的表情裡拿到了答案,完了,要認爹了。
遲簾早忘了孟一堃信誓當當地拿認爹當賭注的事?他隻記得顧知之為季常林擋槍的驚險一瞬,季易燃為達目的的瞞天過海。
“舊事彆再提了。”遲簾沿著心上人的行跡遊動,他的膚色最白,烏黑發尾被抓到腦後,順著精致眉眼掉落的水珠閃著金光,整個人如同一條浪裡白龍。
孟一堃心緒難明地遊到岸上,癱坐在遮陽傘下麵的椅子裡。
……
陳子輕遊累了上來,在孟一堃旁邊落座。
孟一堃趁他三個前任還在海裡,飛快道:“你加我的時候聊了幾句,後麵一次都沒找過我了。”
陳子輕拿起果汁,咬著吸管喝了起來:“沒什麼事,我找你乾什麼?”
孟一堃為此心長時間的神不寧:“要不我還是先把你拉黑吧,他等你有事了再加我。”
陳子輕詫異地說:“孟總,你的心理承受能力這麼差啊。”
孟一堃無話可說。這要是跟生意有關,他怎麼會這麼沒底,他長長地吐口氣。但願是他想多了。
畢竟他一直想多。
孟一堃順著旁邊這位的視線往海裡看去,不確定他具體在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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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三種姿勢,都非常的專業而流暢,像是在進行一場遊泳比賽,能讓很多同性異性尖叫移不開眼。
孟一堃試探:“三個前任圍著你,感覺怎麼樣?”
陳子輕的臉上寫著抵觸:“沒感覺,彆問。”
孟一堃的眼裡有探究:“你真的一個都不喜歡了。”
“我真的真的一個都不喜歡了。”陳子輕摸了摸肚子上濕淋淋的水,把泳褲拉扯兩下彈回去,“你彆錄音了,我這個答案他們都知道,都有數。”
孟一堃被抓包了也不尷尬,他把手機丟桌上:“反正你們四個這輩子掰扯不開了是吧?”
陳子輕一口氣把果汁喝光,他想,會掰扯開的,那天就是他登出這個世界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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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前任每天出現在陳子輕麵前,按照順序聽他茶上五句,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兩年左右,一切好像都是進入了某種微妙的安寧狀態,他們好似成了四個脫離風花雪月老朋友。
陳子輕有天偷摸去看電影,整個影院隻有他一個人,他正體驗包場的感覺,樓梯那裡就出現了人影,三個。
光線很暗,但他們的身形輪廓都深刻鮮明,陳子輕想認不出都難。
陳子輕木木地看著他們往他這邊走來,不知道他們在路上怎麼商量的。
遲簾跟季易燃坐在他兩邊,謝浮在他後麵落座。
陳子輕有理由懷疑是謝浮輸了。
很快的,陳子輕發現自己大錯特錯,這三人順時針換位置,季易燃從他左邊換到他的右邊,遲簾從他右邊換到他後麵,謝浮從他後麵換到他左邊,就是這麼來,間隔是……
十分鐘換一次。
這是陳子輕拿手機計算過的時間,他無力吐槽,看個電影整這麼花裡胡哨。
他們不累,他都嫌累。
電影後半段把陳子輕看困了,他渾然不覺地倒在季易燃身上。
遲簾撈走他的腦袋,輕輕地放在自己肩膀上麵。
然後到了換座位時間,遲簾去後麵,謝浮坐上季易燃的位置,他把再次倒在換到右邊的季易燃肩頭的腦袋扶住,指尖伸進一片細軟發絲裡揉了揉,就要放在自己肩窩——
後麵的遲簾低罵著發火,他怪謝浮得寸進尺。
謝浮的麵上浮現一抹笑意,很是不解:“季易燃還沒說什麼,輪得到你說?”
“那我就說一下。”季易燃脫下西裝外套,“你們輪番從我手上搶人,當我不存在。”
……
陳子輕醒來發現他的前任們又又又打起來了,這次連季易燃都參與了進去。
三人打得很凶,拳拳到肉,全避開了臉。
陳子輕抓了把爆米花吃,打架都打出來經驗跟默契了,不愧是三條分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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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國上了一陣班,陳子輕去爬山。
三個前任又現身了,他們那麼忙,又是一大堆員工又是整個家族要管理,哪來的這種閒工夫啊。
真驗證了一句話,時間是海綿裡的水痕,擠擠總會有的。
陳子輕全程不怎麼說話,他戴著口罩跟漁夫帽,眼睛要麼垂著看腳下的路,要麼抬起來看沿途的風景,跟哪個都不對上視線。
天氣還行,沒有下雨,隻是越靠近山頂,霧氣越大,頭發是濕的,衝鋒衣也是濕的。
離山頂隻差兩段台階的地方,陳子輕拄著拐杖坐在石頭上休息,他手邊的木頭護欄掛滿了鎖,旁邊樹上成片的紅綢子隨風飄動。
陳子輕沒有去想那些前人的心願有沒有實現,他在看繚繞的雲霧,看入神了。
謝浮過來問:“還去山頂嗎。”
“都到這了,不去多可惜。”陳子輕拿下背著的水杯,拉掉口罩喝水,他察覺到謝浮得目光,仰起濕漉漉又滑膩的臉,“你的水沒了?”
“沒了。”謝浮說。
陳子輕抿抿沾到水光的嘴:“那你想辦法買,我不能給你喝。”
謝浮發出讓人耳朵發紅心跳加速的輕笑:“我怎麼會叫你為難。”
“……”陳子輕蓋上水杯,雙手握著拐杖撅起屁股,哆哆嗦嗦地起身爬台階。
遲簾破天荒地沒有立刻跟上去,他買了把鎖掛在木欄杆上,買了個紅綢子寫上祝福,係在樹底下。
他的舉動,謝浮跟季易燃都知道,但他們沒那麼做。
他們不信。
……
山頂的風景並沒有比途中美多少。幸好陳子輕沒錯過一路上的景色。
陳子輕找了個地方用眼睛當相機,有幾個小姑娘鼓起勇氣過來和他說悄悄話。
她們被他的三個同伴驚豔到了。儘管那三人都沒露臉。
陳子輕本來不想說實話的,但小姑娘們一臉磕到了的表情讓他想起姑姑,他才說:“都是前任。”
小姑娘們震驚地捂住嘴巴。
“三個都是嗎?”
“天啦。”
“哥,你談三個極品的秘訣是什麼?”
陳子輕歎口氣:“都是前任了,還要秘訣啊?”
小姑娘們眼神交流,也是,成前任了,說明談了卻談不久。
直到天際線挑出一絲泛紅的白線,小姑娘們在嘈雜聲鐘醒來,睡眼惺忪地拿起設備記錄日出,她們想到帶前任爬山的男人,紛紛看去。
男人的三個前任站在他身後,目光追著他,明顯還愛著,深愛著,是他放下了。
他迎接日出的畫麵,出現在三個鏡頭裡,就此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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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下山後,在農家樂吃的中飯,他們去附近的江邊散步。
陳子輕趴在護欄邊望著波光粼粼的江水,毫無預兆的,他感覺喉嚨裡有什麼堵住了。
下意識的張開嘴,做出乾嘔的動作,想往外吐。
那東西濕濕的流在他的下巴上,他伸手摸了摸,是血。
陳子輕突然就開始大口大口地湧出鮮血,怎麼都擦不完,吐不完似的,他茫然無措地東張西望。
然後就看見三個天之驕子神情空白,像是正在死去。
他慢慢地眨動眼睛。
耳邊傳來吼叫,猶如野獸瀕死的哀鳴。
陳子輕的世界以勢不可的速度蔓延出一片血紅,他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