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給梁津川說了什麼叫他哥起不來。
用嘴說,用腳說,用舌頭說,用全身上下所有部位每一寸皮膚說。
梁津川問他為什麼要藏著這麼大的獎勵不給自己。
問完卻不給他回答的機會,抖個不停的手捂住他的口鼻,紅著眼,一遍遍地質問。
眼淚掉得有多凶,活乾得就有多狠。
梁津川怨他沒有早點說,委屈又陰冷的和他討要補償,一筆筆的要。
他們的吻總是飽含鐵鏽味,因為梁津川把舌頭咬||破了,把臉扇腫了自嘲太愚蠢,觀察不夠細致。
這又不怪嫂子了,怪自己了。
梁津川的狀態近似瘋癲,死死|咬||著他身前的肚兜不鬆開牙關,那一小塊棉布料被撕扯得開線破裂。
淩晨四點多,陳子輕拿積分買了個不傷身時效短的藥把梁津川放倒了,他帶著一身的手表印偷偷摸摸打出租車回去挑水。
完事再偷偷摸摸打出租車返回旅館,躺在梁津川身邊。
係統:“隻評價宿主的職業素養,你能進前五。”
陳子輕哈欠連天:“444,早上好,謝謝你對我的認可。”
係統:“你不怕旅館老板明兒跟你相好的說你半夜出去過?”
陳子輕:“不會的,我來去都沒引起老板的注意,他趴在前台打瞌睡呢。”
他把眼角的生理性淚水蹭在手背上麵:“況且就算老板說了,我也可以解釋是自己睡不著,出來走走,這有什麼關係。”
係統:“奇奇,你有沒有想過,你不笨,不偷懶,出來開個房都記得做日常任務,你敬業勤懇,為什麼次次都失敗?”
陳子輕斟酌著說:“我不好意思想。”
係統:“……”
陳子輕突然問出一個長時間被他忽略的問題:“444,彆的宿主也有強製性的日常標注任務嗎?我感覺要是沒標注123等等,任務難度會下降很多。”
係統:“這是架構師的私設。”
陳子輕歎氣:“所以標注任務是架構師jiao的獨家啊。”
係統:“你的監護人沒和你說嗎,他架構的背景世界全是滯銷品,目前差不多已經成了你的特供,他一對一服務你,彆的宿主可沒這待遇,不知道還要做標注日常,你就偷著樂吧。”
陳子輕無力吐槽。
也怪他自己,他第一個任務要是不失敗,就不會受到處罰去接中央網倉庫的滯銷品,從此在這條路上頭也不回,一步錯步步錯,惡性循環真要命。
察覺梁津川要醒了,陳子輕趕緊裝作才醒:“唔……津川……”
屁||股被揉幾下,往後一抬。
陳子輕咬|住被角。
想到是旅館的被子,他趕緊吐出來,換上自己的手指。
梁津川沒醒,他隻是本能地睡進嫂子的春江水裡,恨不得就此長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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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梁津川下樓買吃的,在旅館老板那續一天房。
一連二天都是這個流程。
陳子輕實在是受不了,他趴在椅子前麵,兩隻手抓著椅子扶手:“你怎麼不乾脆一次交個幾天的?”
梁津川在後頭慢條斯理地撈著他的腰,不讓他鑽進椅子裡:“一,正好要買吃的,順便續房,二,我需要試探你的極限。”
陳子輕抓住他手臂:“前台怎麼看你啊?”
梁津川說:“用眼睛看。”
陳子輕抱著僥幸的心理:“……發現不了的吧。”
梁津川笑:“嗯,發現不了,前台是瞎子。”
少年已經過了變聲期,嗓音很好聽,此時他得到了極大的撫慰,吐字都是慵懶的,聽得人臉紅酥麻,心跳加速。
陳子輕腿軟得往地上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多饑||渴,這麼纏|著小男生。”
“你不饑||渴嗎。”
梁津川的氣息沒怎麼亂,像是興致不高,也像是遊刃有餘,距離失控差了十萬八千裡。
如果忽略掉他太陽穴蹦跳的青筋,和被他抄起來的白沫的話。
陳子輕的意識瀕臨模糊之際,頭頂想起聲音。
“嫂子,我一直想問你。”梁津川將一隻手從後麵伸到前麵,“這是什麼?”
陳子輕看了眼那隻手,指骨因為長時間運動泛紅覆著水液,分不清是汗還是什麼。
指腹一層油光。
陳子輕在心裡回答梁津川的問題,是|菊||花|靈。
賬戶上拿的,幾輩子都用不完的量,像是一庫存的貨都在他那了。
444說是牽扯到他上一個任務的感情線,警告他彆亂猜,否則觸發數據監測儀器,會對他進行清除。
陳子輕胡說八道:“是我自己流出來的。”
梁津川的吐息擦著他通紅潮濕的耳廓:“你自己流出來的?你還會流油,流出的油一股香味。”
陳子輕沒有慌,他親親梁津川的掌心,認真地說:“世界大著呢,總有奇奇怪怪的人。”
梁津川看起來是信了他的話,沉默地壓著他轉了二五圈:“我哥知道嗎?”
陳子輕:“……”
這肯定不是真的問他,梁津川有答案。
果不其然,梁津川就自問自答。
“他隻是不行,不代表他是個死人。”梁津川的胸膛貼著他後背,嚴絲合縫地,無比眷戀地靠上來,幽幽地笑,“你會坐在他身上扭,會要他刷牙親你這裡。”
手隨著話聲放在對應之處:“他知道。”
梁津川發出短促的喘息,壓抑著某種陰鷙的酸楚:“我不是第一個。”
“你出生的時候我沒有出生,你想談對象的時候我還是個小孩,你用那四個小玩意玩自己的時候我連欲||望是什麼都不懂,你嫁人的時候我未成年,我做不成你的首選。”
陳子輕聽到最後的小半句,一下怔住。
身體裡如同螞蟻啃||咬的癢意拍碎陳子輕的莫名心緒,他把手往後揮動,摸索著抓到濕淋淋的仿真假肢:“不要比較了好不好,快點啦。”
一滴汗從梁津川上下起伏的喉結上滑落:“好,我讓你如願。⑻⑻[]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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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在旅館有點空閒就檢查梁津川的傷口,很怕他背地裡自殘自虐。
梁津川不阻攔,任由他檢查。
陳子輕數梁津川大腿上的深淺疤痕,不知道是他什麼時候留下的。
梁津川不會讓疼痛浮於表麵,他滿嘴血都跟沒事人一樣,每次流的淚也不是疼,是委屈,怨,不安之類。
陳子輕記得444說梁津川有兩麵,一麵沉淪一麵厭惡,當他放棄掙紮的時候,他用來做掩護的那個人格就回和自己融合。
差不多就是他承認現實,麵對現實,接受現實。
梁津川早就把兩麵合起來了。
現在他和嫂子真真正正的在一起了,除了掐自己扇自己,沒有其他懲罰行為,是不是說明他快能度過自己那一關了啊?
隻要他過了,那他的心病就會有個大突破。
陳子輕下床去洗手間,腿一陣抖動,得虧他長年累月的早起挑水,不然真的扛不住。
梁津川當初說要他坐腿上配合練習,分批次不斷加大時間練。他信以為真,想著自己主擔勞力,能把控方向盤。
哪知他握方向盤,梁津川握著他握方向盤的手。
這要是小腿沒有缺少,不需要考慮假肢的靈活度和膝蓋跟接受腔的磨損情況,那就不挑花樣不挑姿勢,可怕程度十倍打底。
少年人的瘋狂凶||猛如野獸。
陳子輕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歪著身子跟腦袋向後打量。
哎喲,白色成花色了。
陳子輕拍兩下,手感確實很好。怪不得梁津川能捧著吃個半天。
不光吃,還掐皮,不輕不重地扇。
陳子輕瞅著鏡子裡的自己,滿眼迷離的水色,他洗把臉,拿小塑料梳子梳了梳頭發,撒了尿回到床上。
梁津川平躺,破爛臟了的肚兜蓋在他臉上,他的兩條假肢露在外麵,泛著讓人浮想聯翩的水光,這畫麵十分具有視覺衝擊性。
陳子輕又想尿了。
不等他回洗手間嘗試著看看能不能抖幾滴,梁津川的喚聲就傳了過來。
“嫂子。”
陳子輕下意識應聲:“誒。”
梁津川的語氣裡聽不出是什麼情緒:“為什麼你平時不出油?”
陳子輕眼皮一抽,這個問題還沒翻篇嗎?他正在想借口。
梁津川就拿掉臉上的肚兜,慢條斯理地開口:“因為在這之前我們沒睡過。”
“我哥睡不了你。”
他往下說,唇角勾起來,眼底迸發出炙熱的深意:“那就是,我哥不知道。”
話落,他將肚兜蓋回臉上,胸膛震動著發出一聲低笑。
接著就笑起來。
漸漸變成痛快得意的大笑。
陳子輕目瞪口呆,梁津川這是把自己哄好了?
雖然老話說活人比不過死人,但在他這不管用,他是往前走往前看的,他想讓梁津川知道他的觀點。
陳子輕跪到床沿:“津川,我不會忘不掉你哥的,他走了以後,我就不想著他了。”
梁津川肚兜下的薄唇輕啟:“我信。”
陳子輕鬆口氣,下一刻就聽他笑著說:“我哥不行,滿足不了你的需求,那就是個廢物,你怎會對他念念不忘。”
梁津川深嗅著肚兜上被大麵積浸透的香甜味道:“哪天我也不行了,我哥的結局就是我的結局。”
陳子輕:“……”他想讓梁津川更高興一點,這怎麼還適得其反了啊?
陰鬱瘋批就是這樣的嗎?
陳子輕抖了抖,他躺到梁津川身邊,沒一會就昏昏入睡。
不在宿舍裡睡覺,沒有被二個遺像上的人看著。
體驗感不是一般的好。
陳子輕快被睡意啃完的時候掙紮了一下,到底要怎麼才能讓梁津川哭著求他放過自己呢?
試過睡覺期間把人扣住不給動,沒用。
也試過用堵在出口不讓出來,沒用。
還有彆的法子嗎?
陳子輕想不出來了,他真的猜不出標注4能配上什麼情境,總不能是……兩人散夥吧?
他們會散夥?不可能的。
以梁津川的性情,喪偶都不可能,隻有雙雙赴死。
那他的標注任務4完成不了了?
陳子輕的憂慮暫時擊退了睡意,他把腳放在梁津川的假肢上麵:“津川,我有個事,你能照著我說的做嗎?”
梁津川問:“什麼事?”
陳子輕小聲:“就是,嗯,你邊哭邊說,嫂子,求你放過我。”
梁津川:“……”
陳子輕忙說:“這是一種角色扮,就是演戲,你看的一本書裡有這個東西,我當老師,你當學生,或者我們是情敵不小心睡在了一起這樣,我們各自有各自的戲。”
梁津川掩在肚兜下的麵色頗為詭異。
確實。
他帶來首城的其中一本少|兒|不|宜書籍裡有角色扮演。
可那是,英文原版書籍。
他的嫂子不是看不懂雞爪子抓的英文嗎?
梁津川不動聲色地想,他的嫂子一時大意忘了藏好小尾巴,露出來了都不知道,光顧著解釋自己為什麼想做那種事。
當他照著做了,會怎樣?迎接他的會是什麼?
梁津川結束晦暗不明的深思之後,身旁人已經架不住身體的疲憊沉睡了過去。
“你要開汽車住樓房,嫁有錢人。”梁津川撐著胳膊起來點,撩開他的劉海說,“我們的日子還很長不是嗎。”
那就等你的小叔子有錢了,再陪你玩你想要的角色扮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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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梁津川參加了一個殘疾人的活動。
這不是陳子輕讓參見的,他都不知道有這種活動。
殘疾人交流會。
陳子輕作為家屬陪在梁津川身邊,他見到了許多殘疾人,每個人身體上的殘缺都是一個故事。
就在陳子輕去幫梁津川領補貼的時候,梁建川被表白了。
那是個瘸腿女孩,同樣在讀大一,上的其他學校,模樣長得很可愛,她在交流會上很受歡迎,也獲得了最多的關愛和照顧。
女孩告訴梁津川,他們殘疾人就應該跟殘疾人在一起。
正常人和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強行在一起生活,彼此都累。
就算有願意接受的,也隻是出於好奇,想看看殘疾人怎麼生活,很快就會嫌棄他們是個麻煩。
梁津川把玩手上的宣傳小冊子:“那是你的想法。”
女孩沒有就此放棄,她口才不錯,邏輯清晰又沒落下感性:“不止是我的想法,現場的人都是這麼想的,不信你去問問比我們年紀大一些或者大很多的人,他們是過來人,經驗很有分量。”
梁津川冷笑:“他們的經驗和我有什麼關係,你說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女孩露出尷尬的表情:“我,我隻是……”她的鞋子蹭了蹭地麵,矜持又大膽地表明心意,“我隻是喜歡你。”
梁津川無動於衷。
女孩輕輕咬|唇:“我知道喜歡你的人有很多,可他們都是衝的你的臉,”
生得太好看了,真的太好看了。
正因為他的五官沒有瑕疵,才讓人惋惜遺憾他唯一的缺陷是沒有小腿,老天爺太殘忍,創造了藝術品卻不讓他完美,強行敲出了缺口。
“我不一樣,”女孩信誓旦旦,“我是能夠和你有共鳴的。”
梁津川眯眼,共鳴?他的牙關磨動,慢慢地咀嚼這個本該陌生卻熟悉的詞彙。
咀嚼碎了,吞咽下去。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所謂的同類:“你不能和我產生共鳴,對著你,我想的是待會要去街上吃什麼,喝什麼。”
女孩敏感地發現他並不像氣質性情表現得那麼排斥這個世界,他是期待的,積極的,向上的,隻是他對生活的熱愛背後充滿特定性。
他心裡有喜歡的人了。
那個人是他的腿,是他的生活,是他的夢想,也是他的世界。
女孩善良地想著,但願他心裡的那個人能陪他久一些,打破世俗常規永遠守護殘缺的他,不要在將來的柴米油鹽中憎恨怪罪,讓他得到又失去,成一個可憐人。
“津川!”
女孩先是聽到喊聲,再是看見麵前的高個少年抬腳走向一處。
她沿著他的方向望去。
少年彎腰聽喊他的人說話,接過活動方送的補貼,放進對方的衣服兜裡。
那個動作自然且親密,仿佛他們已經走了大半輩子。
好像聽彆人說他
們是叔嫂。
女孩大概是猜到了什麼,明白了什麼,她沒覺得配不配,隻覺得少年的眼裡都是他的嫂子,而他的嫂子讓他走在裡麵,以防他被自行車跟人碰到。
——他們很相愛,他們正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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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不止陳子輕跟梁津川沒回去過年,靠符水擺脫周彬鬼氣又是一條好漢的梁錚也沒回去。
他們二人在一塊兒吃的年夜飯。
純屬是梁錚單方麵蹲點蹲到他們,硬湊上來的。
飯店的包間有黑白電視,他們吃的時候,春晚剛開始。
梁錚經曆得多了,世麵見多了,眼界寬了,麵子有厚度了,看到肉不會兩眼泛光到大口往嘴裡塞,而是裝模做樣很是優雅的吃著一塊羊肉,他訂這個飯店,為的就是這台電視機。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大家——”
“過年好!”
幾個主持人站在觀眾席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代表那一片觀眾向坐在電視機前的朋友們拜年,他們字正腔圓的賀新和整齊的掌聲飄滿整個包間。
陳子輕看春晚看得太認真,一不留神就把給梁津川夾的紅燒肉,放進了梁錚的碗裡。
梁錚措手不及,他瞥向放下筷子的梁津川,懶洋洋地挑眉:“到我碗裡了,你還想要回去?”
梁津川皮笑肉不笑地盯著他。
梁錚被盯得發怵:“媽的。”他把碗往梁津川麵前一放:“給你給你!”
梁津川拿起筷子,夾走那塊屬於他的紅燒肉。
陳子輕全然沒發覺他把菜放錯了,他在看木偶戲,看得聚精會神,年夜飯都不吃了。
梁錚示意梁津川看他們的嫂子:“瞧見沒,還是要有錢。”
他往後一坐,胳膊搭在椅背上麵:“沒錢都進不來這樣的豪華大飯店,就這一桌菜的價位,我說出來能嚇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