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瞪著,惡狠狠地瞪著,他在通訊快掛掉前接通,讓沈文君看到他此時的樣子。
沈文君沒問他怎麼在外麵:“你想不想知道自己上一世是怎麼死的?”
沈董似乎喝了酒,顴骨和眼角都是紅的,脖頸也是:“隻要你告訴我你是誰,從哪來的,為什麼不記得自己來過兩次,我就說給你聽。”
陳子輕不想知道自己上一世的結局,他隻想知道江扶水的軌跡和終點,好完成支線任務二。但沈文君這狗東西才不會讓他如願。
“你想知道的那幾點,我可以瞎編。”陳子輕啪地打掉胳膊上的蚊子。
沈文君支著頭對他笑:“沒事,編的也可以。”
陳子輕滿臉嫌惡,不偽裝了的沈文君怎麼黏黏糊糊惡心人,像是腳底的泥巴,甩不掉。
“析木,除了這個名字,我也不
知道該叫你什麼。”沈文君神神叨叨,“析木啊,我們還沒敘舊。”
陳子輕沒好氣:敘個屁,我跟你是仇人,要不是你,我母親就不會死,我也不會和她吃那麼多苦,還無法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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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因而已。”沈文君說,“宋析木的母親是結束了跟虞華章的婚姻才讓運勢走下坡的,離婚的原因是虞家不滿意她,老太太看不上她。”
沈文君湊到鏡頭前,被酒精熏染的美貌被放大:“當然,當你前世把來生給我,一切自然都會牽動。”
陳子輕的呼吸快起來:“你把一個精神病人的話當真,卑鄙無恥。”
沈文君眼中露出冤枉和傷感:“可當時你是清醒的啊,析木。”
陳子輕不想說話了。
“是不是我對你的病情不利,你一接觸我,就會產生負麵情緒?”沈文君蹙起眉心,自責道,“我很抱歉,在這個世上,沒人比我離你更近了,我隻是想……”
陳子輕掛斷,有的人喝醉了都不可愛。
當初就不該把沈文君的前世送走,不讓他過清靜日子。
陳子輕唉聲歎氣,“當初”這個詞毫無意義。他坐了好一會,裸露在外的皮膚多了好幾個蚊子包。
撚著一具蚊子屍體,陳子輕想,沈文君不就是這玩意兒嗎。
煩死個人。
還不能像蚊子一樣,想打死就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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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前腳回上星府,後腳楚未年就上門做客。
吳叔揣摩家主心思做事,他揣摩到位了,自然就不怎麼給楚家少爺多好的臉色,遞了水就走,沒什麼話說。
楚未年水不喝,也不開口,就那麼看著被老太太的壽命栓在他身邊,一栓就是將近四年的小未婚妻。
陳子輕被看得有點毛毛的,他喝掉一杯果汁,用隨意的語氣說:“你前世有妻兒。”
楚未年並未動容:“所以?”
陳子輕說:“我看到了他的正臉,知道他是哪個家族的人,可以讓你們再續前緣。”
楚未年似是生出了些許興致:“誰?”
陳子輕腦子不對頭,大晚上的帶楚未年找了過去。
哪知那Omega是楚未年跟沈文君以及虞平舟的共同好友,他雖然對外是單身,實際有個秘密交往感情穩定的Alpha,是國外大家族的子嗣。
Omega盛情款待他們,問有什麼事。
楚未年輕悠悠道:“也沒什麼事,就是我未婚妻說他做夢夢到了前世,看到我們前世是伴侶,還有個兒子。”
Omega撲哧笑出聲:“這笑話我領了。”
楚未年聳肩:“不是笑話,他讓我追求你。如果你單身,我最好明天就給你送花請你吃飯。”
“如果你有情人,我就當受人唾棄的小三。”楚未年沒用什麼力道地拍了拍身邊青年的後背,“是不是,析木。”
陳子輕尷尬死了,他怎麼離開的都不知道。
楚未年和他
一起走在街上:“你親自帶我跑了這趟,得出什麼結論?”
陳子輕耷拉著腦袋:“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並不是所有緣分都能再續。”
“不錯。”楚未年頓了下,唇一彎,朗聲笑道,“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
陳子輕心下一突,看來楚未年也知道他的病了,這是在告訴他,不要被前世影響,今生會有不同的結局。
難怪楚未年今晚來上星府那麼反常。
陳子輕抬了抬頭,仰望楚未年在路燈下的金發:“可你兒子還給我唱歌了呢。”
楚未年絲毫不對前世的一家三口感興趣:“那你想怎樣,我做法,變個兒子出來給你唱歌?”
陳子輕撇嘴:“……你又不會做法。”
楚未年心口一熱。
小未婚妻不再神經不再裝模做樣了,還是猶如一陣風,從遙遠之地吹來的風。
仿佛早晚會走。
誰都彆想捉住,誰都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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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被楚未年帶去吃東西,他吃||精|神類的藥物導致腸胃不好,虞平舟說是正常的,會有個階段是這樣。
這會兒對著平時最喜歡的甜點,陳子輕一點胃口都沒有。
楚未年見狀就拿過來,兀自吃著。
陳子輕雙手托腮看夜景,不知道虞平舟在乾什麼,是應酬還是加班,發個訊息問問看。
訊息剛發過去,就收到了一條,不是虞平舟的回複,是周衍明。
【你為什麼看上你哥那個老東西,他比我年紀還大。】
陳子輕神智遲鈍,沒立刻詫異周衍明知道了他跟虞平舟在“偷情”,過了會才慢吞吞地回過神來。
這時,沒被理會的周老板已經發來了第二條訊息。
【是不是他趁你分化的那個時期對你做了什麼?還是你哪次發情被他給哄騙到手了?】
陳子輕困頓地回:【他長得那麼帥,我看上他不是很正常。】
【周衍明:嫌我臉是假的?】
陳子輕抽抽嘴,這位哥,彆太敏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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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多鐘,沈董出現在了加班大隊陸續撤離的虞氏。
早就領了工作在樓下等的三秘迎他上樓:“沈董,您需要喝點什麼?”
“應該沒有喝點什麼的機會。”沈文君改了說辭,“不是機會,是心情。”
他前言不搭後語:“你董事長請我吃鴻門宴。”
三秘對著董事長的前未婚妻兼商場不可小覷的存在,十分的尊敬:“沈董說笑了。”
沈文君唇邊噙著一抹笑,電梯門上映著他的眉眼輪廓,抽去Omega的腺體,激素也會被影響,從而導致氣質五官都發生變化。
氣質明顯些,五官的變化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而他做Omega時期不同於普通Omega那樣纖細瘦弱,因此這份變化並不突兀。
三秘倏地聽見沈董笑,他暗自
瞥一眼,發現對方笑得有些怪異,又形容不出來。
頭上那傷也不知道是怎麼弄的。
敢傷沈董的人可不多。
三秘沒多想,他眼觀鼻鼻觀心,做好本職工作。
……
電梯門打開,沈文君走了出去,他腳步悠閒地走在寬敞明亮的長廊上,如同在花園散步。
倒不是沈氏已經壓過虞氏,而是他本人無所畏懼。
這個世界真實又迷幻,外來者的世界或許才是真正的真實。
沈文君撇下不時翻湧出來的思緒,一腳踏進了虞氏董事長的辦公室。
一切如他所料,沒有喝茶的心情。
因為坐在辦公桌後的Alpha說:“把你的器官拿走。”
沈文君看了眼被放……準確來說是丟在辦公桌腳旁邊的盒子,他驚訝道:“那是我送給析木的。”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沈文君。”
虞平舟眼皮不抬,視線落在公務上麵,似乎這一出浪費他時間。
沈文君在原地站立片刻,眉心蹙了又蹙:“他不要?”
沒等虞平舟開口,沈文君就輕聲細語:“怎麼會不要,那不是他要搶去的東西之一嗎?他該要的啊。我以為他收到以後會迫不及待地拿給我那學生,讓對方跟章老商量著看看能不能給他植入進去。”
辦公室的氣流凝結成冰。
虞平舟翻一頁文件,頗有幾分心平氣和的架勢:“誰要垃圾。”
一個進來不打招呼,一個把對方的腺體稱作垃圾。
到他們的位置,撕破臉並不歇斯底裡,甚至可以說是不言而喻。
畢竟從來就沒有連過心。
沈文君後知後覺:“也是,他怎麼會植入呢,他已經在我那學生和你的幫助下分化成了同級彆的Omega,我那次都沒聞到,一點都沒給我。”
“據說是雪後的柿子,我已經去正是寒冬的國家找到柿子聞了。”
沈文君悵然,他在術法的驅使下沿用那個人的性情,長年累月下來,烙印太深,已經很難徹底去掉。
走太遠,來時路早已模糊褪色。
沈文君把放在西褲口袋裡的手拿出來,按幾下神經質地脹痛的額角:“借用一下洗手間。”
話落,沈文君就走到辦公桌前,將地上的盒子拿起來,抬腳去了洗手間,門關上的那一刻,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下去。
“為什麼兩世都在找,一夥的嗎?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沈文君言語古怪,他一邊輕聲自語,一邊打開盒子,拿出器皿,將裡麵的藥水倒進池子裡,隨手就把那顆珍貴的,一拿出來高價拍賣能秒被拍走的腺體扔進垃圾簍。
末了又找到,撿起來,一點點地撚爛了,丟進馬桶衝走。
沈文君的犬牙有些發痛,他慢條斯理地解開襯衫袖口,露出小臂,犬牙嵌進去。
小臂上有不少新舊咬||痕,貼著氣味阻隔貼,掩
去了淺淡的竹林味道。
這是植入半個Alpha腺體的並發症——會不時產生撕||咬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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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等到另外一半植入進來,信息素達到平衡後才能緩解。
所以說,Alpha是個令人憎惡反感的種類。
池子裡的水流掉了,沈文君撕開一片阻隔貼,貼在剛才咬的地方,他打開洗手間的門,拎著盒子跟空器皿出去,來時沒打招呼,離開也沒說一聲。
沈文君掃了掃看似投入在公務中的虞平舟,前世高不可攀的金貴大人物,今生謀劃而來的牽扯較多的老同學前未婚夫,你恨不得把你內心深處的暴虐手段在我身上用千萬遍,你也看不慣周衍明,楚未年,江扶水,再加上一個溱方孝,你能在背地裡悄無聲息地處理掉我們中的任何一個,卻又不能如願以償。
前世的你隻是可憐寂寞,好似一條被主人弄丟了等著被牽走的狗,今生的你可以說是憋屈卑微,主人找到你牽你回家了,可他還會讓彆的狗上門,在你的地盤沾染氣味。
所以說,
為什麼要愛,不愛多瀟灑。非要做狗,做人不好嗎?
沈文君掂了掂失去腺體的盒子,做人做久了,確實好奇做狗是什麼感覺。
……
偌大的辦公室接近死寂。
這氣氛持續了大約三五分鐘,徒然就被淩亂的嘈雜聲響取代。
辦公桌上的文件和用品全部被揮出去,砸在地上。
再是一聲巨響。
厚重的辦公桌被一腳踹翻在地。
而後又恢複到原來的死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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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平舟回上星府的時候,夜已經深了,他揮手讓吳叔跟傭人去休息,徑自上樓。
三樓都是隱藏的暗門,牆壁和地板一片慘白。
虞平舟從前喜歡白,覺得能讓他精心,如今隻覺得,他從西褲口袋裡拿出路上買的一物。
是一張貼紙。
上麵都是卡通圖像,小朋友喜歡的角色,他一個都不認識。
虞平舟邊走,邊撕下一張貼紙,貼在牆上,他走到臥室那麵白色的門前,將剩下的幾張貼紙都貼上去。
打開門走進了臥室。
“怎麼才回來呀。”陳子輕從裡麵的房間出來,朝站在客廳的虞平舟質問。
虞平舟脫掉身上的西裝:“有點事耽誤了。”
“哼。”陳子輕靠在房門邊,像一隻漂亮而尖銳的山貓,“什麼事比回來陪我重要?”
虞平舟邊走邊鬆領帶,他走到弟弟麵前,將扯下來的領帶放在弟弟手上:“明天我一定早點回。”
“避開我的問題,心裡有鬼哦。”陳子輕把領帶咬在嘴裡。
一隻手摳開他的嘴:“彆咬,戴一天了,臟。”
“不要你管我!”陳子輕口齒不清,自從他發病後就多了個怪癖,異食癖,喜歡咬虞平舟的所用物品。
尤其是貼身的。
陳子輕難以啟齒
,可他忍不住,他把領帶往嘴裡塞了塞,塞到喉嚨裡,乾嘔著挑釁虞平舟,一雙流出生理性淚水的眼亮得驚人。
虞平舟捂住他雙眼:“彆這麼看你哥哥。”
陳子輕還沒說話,就被兩指略帶暴力地掐住下巴,閉緊的嘴巴在那力道下張開。
虞平舟隔著自己被濡濕的領帶,在他嘴裡搜尋。
他淌出大量津液,都被Alpha吃儘,吞咽聲充滿優雅克製的|色||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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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虞平舟照常問服藥情況。
“吃了吃了。”陳子輕打著哈欠,“我全都吃了。”
虞平舟摸他頭發,掌心在他翹起來的發絲上碾了碾:“你乖,知道不讓哥哥擔心。”
“那是。”陳子輕催他快點上床。
見虞平舟立在床邊沒反應,陳子輕跟他急眼:“你不會還要去書房忙吧?”
說著就從床上站起來,借著床的高度對他居高臨下,盛氣淩人地說:“你乾脆跟你的工作過去好了!”
虞平舟怕他倒,伸手去扶他腰,忍俊不禁道:“不是說過嗎,工作不重要,賺錢很簡單。”
陳子輕咄咄逼人:“那你就是真的要去書房?”
虞平舟坦言:“我和你的心理醫生聊一會。”
陳子輕一時沒反應過來:“乾嘛非得在這個時間段問?”
問完才意識到,那個伊丹是外國人,這會兒應該是在自己的國家,還沒來國內。
“那你去吧,快去快回。”陳子輕無意識地摳抓腰上的大手,“快點啊。”
虞平舟的手背出現抓痕,他眉頭不見皺一下:“不去了,明天白天再問。”
陳子輕的指甲停下摳抓,他嘀嘀咕咕:“有時差,我們這是白天,伊丹醫生那邊是晚上,下班了都。”
“沒事。”虞平舟安撫地抱住弟弟,他選擇深夜問,不是顧慮時差,是突然想知道被他打回去的治療方案調整得怎麼樣。
既然弟弟不想他走,那他就不走。
……
外麵下起了小雨。
虞平舟按開關讓窗簾拉起來。
陳子輕心血來潮地跟虞平舟說情話:“哥哥,你看這被子。”
虞平舟掃向他:“嗯?”
陳子輕指著身上的被子做新手指導:“你要說這是什麼被子。”
虞平舟順著他問:“這是什麼被子?”
陳子輕說:“這是我和你的一輩子。”
虞平舟麵色滯住。
冷場了。
陳子輕用“野豬品不了細糠”的眼神瞪他:“老古董,睡覺!”
虞董反應過來,他拎起床上的藍被:“一輩子?”
陳子輕裝睡。
“剛才不算,我們重新來過。”虞董回過味來,“你重新問我。”他把還在裝睡著的人吻得氣喘籲籲,裝不下去地睜開眼睛,煙霧彌漫猶如孔雀開屏,“再問我一次,輕輕,這次哥哥能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