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輕念經念得好好的,嶽起沉突然闖進來:“你沒事?”
“沒事啊。”陳子輕莫名其妙。
嶽起沉把他拉到牆邊,低聲道:“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景象?”
陳子輕眨眼:“沒有啊。”
嶽起沉吐口氣,沒有就好。
轉而又感覺遺憾,要是小和尚看到了,那會是什麼畫麵,跟不跟他有關?
陳子輕見嶽起沉心不在焉,拍他一下:“怎麼了?”
嶽起沉彎下腰背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他的臉色頓時既尷尬又驚訝。
阿彌陀佛。
僵屍摳了個空氣,一言難儘。
陳子輕思慮著把佛珠戴回腕部,他沒看到幻象,錢老頭也沒。
估計是一個在念經,一個聽經的原因,佛祖的作用。
陳子輕讓錢老頭在房裡待著,他和嶽起沉一塊兒去找小誌,走到門口就改變主意,叫錢老頭也一道。
像電影裡那樣,一旦遇到突發事件,人員還是彆分散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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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誌睡在床上,眼角有淚痕。
陳子輕把他喊醒,問他情況,從他口中得知了鬼和姐姐,便知道他沒能避免。
監控顯示,小誌的房門是關著的,沒被打開過。房裡從始至終都隻有他一個人,是他自己突然縮進被窩裡,爬起來,又躲進去。
此時他這裡不見陰氣。
“沒有鬼。”陳子輕跟他說,“都是幻覺。”
“幻覺……”小誌的眼淚刷地流了出來,他想起來了,那個倒立著的人臉就是姐姐。
因為姐姐死的時候頭被壓了,都變形了。
小誌哭得一抽一抽的,嘴裡語無倫次地說他對不起姐姐,讓姐姐不要生他的氣。
陳子輕給他紙巾:“擦擦鼻涕。”
錢老頭背著手來回走動:“乾脆讓娃兒和我睡得了,反正我那床大。”
嶽起沉在一旁開口:“你有老人氣,影響小孩健康。”
錢老頭立馬就吹胡子瞪眼,全國各地很多老人帶孫子孫女外孫外孫女的,也沒見哪個長得不好。
老頭精得很,他沒把不認同的還擊說出來,而是找上拴著年輕人的那根繩子:“小和尚,你不管管,就由著他欺負我這個老人家?”
“好啦。“陳子輕跟嶽起沉說,”你去樓上看看林疵。”
嶽起沉沒反應。
陳子輕小聲:“我知道你在大事上一向成熟穩重,隻有你讓我踏實放心。”
嶽起沉二話不說就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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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疵被嶽起沉拖進來,垃圾似的隨意丟在牆邊。
陳子輕問道:“他怎麼樣?
嶽起沉雙手插兜翹腿坐在椅子上:“就那死樣。”
陳子輕看去,林疵的脖子上有一圈可怕的掐痕,他根據小誌和嶽起沉的遭遇說出想法:“你的脖子可能是你自己掐的,
書房有監控嗎,有就看一下。”
“不用看了,我後來意識到了。”林疵的喉嚨劇痛,嗓音嘶啞難辨。
陳子輕點點頭,他坐到嶽起沉身邊捋頭緒,現在基本可以確定,人臉像跟冤魂邪靈無關。
十有八九是某種邪惡的力量。
到底是什麼呢?陣法這塊他不是很了解,就隻掌握幾種,沒哪個符合的。
這陣能讓人產生幻象。
陳子輕想到了邱一鳴死時的監控,他通過這點延伸思路,不止產生幻象,還會……死於幻象?
“都說說自己的看法。”陳子輕挨個打量涉及的家屬或當事人。
“我沒什麼好說的。”錢老頭第一個表態,“能活就活,不能活就死。“
“我一把年紀了,多活一天都是賺的,”錢老頭朝抽抽嗒嗒的小男孩努嘴,“不像小誌,他還是個娃兒,想辦法好好的吧。”
小誌雖然傷心,卻也很配合,他擦擦鼻涕眼淚:“加藍師父哥哥。”
亂叫一通後,小誌說:“這次的幻覺好像是……看到自己最想看的東西。”
腦袋瓜子挺聰明。
林疵狼狽地靠牆而坐,他沒拎出不同的想法。
陳子輕瞟了眼畫風格格不入的嶽起沉,就他涉黃,受到了色||誘。
“總之,大家都沒受傷就好。”陳子輕說。
林疵掀了掀眼皮,看向把他這個傷員忽略掉的小和尚,他不說話,就這麼一邊咳嗽,一邊看著。
然後就被一道人影阻攔。
嶽起沉把小和尚連人帶椅拖到他身後,他直麵林疵那副惡心巴拉的可憐樣子。
林疵一口老血卡在了嗓子眼,不咳了。他閉上眼睛複盤自己的所作所為,其實他能見到父親的幻象跟他說那番話,是他從去年年底到今年年初糾結的根本。
父親留下遺言不讓他查,他還是查了,搭上整個林家查的,算是孤注一擲。
又怕出現他背負不起的結局。
但讓他中途收手是不可能的,開弓沒有回頭箭。
林疵麵色泛青。
房間裡的老少四人一僵屍各有心思。
錢老頭拆了袋小誌的奧利奧吃起來,他口齒不清地說他命硬得很,早前他讓車撞到溝裡,醫院都說不行了沒救了,他還是活得好好的。
陳子輕一怔,他不知怎麼就問小誌有沒有遇到類似的情況。
小誌吸吸鼻子:“那時候我跟姐姐被壞掉的天花板砸在下麵,姐姐死了,比她傷得更重的我沒有死掉。”
陳子輕腦子裡靈光一閃,該不會是,承載人頭的容器不會因為外力死亡,隻能……自主放棄生命?
在陣法大成前不能。
所謂陣法大成,可能就是人臉轉到正麵的時候。
陳子輕啃手指關節,要真是他想的這個思路,那最先死的馮薑河,豈不是破壞了陣法?
等等,他是五人裡第一個死的吧?
陳子輕當場就找林疵確認百歲老人的死亡時間,得知是在馮薑河跟林父之間。
那就是了。
馮薑河是第一個死的,他開的頭。
陳子輕還記得,林疵說他父親透露之前想死死不成,後來發現可以了。
所以是……
馮薑河死了,陣被破壞了,想死的就可以死了,能決定自己的身體是死是活了?
陳子輕被嶽起沉拿掉啃出牙印的手指,嘴裡空了,他就開始用牙齒磨碾軟肉,陣壞了的話,還活著的兩個容器連帶身邊人出現幻象,是不是不受幕後之人控製,已經脫軌了啊?
那幕後之人豈不是要氣死。
白白布局了這麼久,就因為馮薑河,導致想達成的目的失敗,前功儘棄,這盤局成了死局。
說起來,馮薑河的死,還跟他和嶽起沉有關,是他們在那一單上選擇了旁觀。
牽一發動全身,蝴蝶效應不知會擴散到多久,擴散到多大麵積,把多少人和事卷進去。
陳子輕嘴裡的軟肉被嶽起沉解救出來,對方給他塞了根紅薯條讓他咬,他咬著想,以上還都是他的猜測,要想求證,除非跟布局人麵對麵的攤開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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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過後,幾人同時被幻象牽製的事沒有再發生,也沒哪個單獨碰見怪事。
找人下棋的找人下棋,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
陳子輕等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終於相信那股詭異力量牽動的陣法暫時沒變化,於是他開始找222要小任務賺線索。
係統:“反正你大概率會失敗,要什麼小任務,多此一舉。”
陳子輕急道:“彆啊,還是給我點吧,萬一我成功了呢。拜托拜托,2哥,你最好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係統:“彆跟我撒嬌,我有家室。”
陳子輕:“Ok……”
係統:“請宿主在十分鐘內讓林疵學狗叫。”
陳子輕:“2哥,我也是有家室的。”
係統不管。
陳子輕天人交戰了任務的一半時限,他把嶽起沉支出門給他買綠豆餅,趁機上樓敲響了林疵的書房門。
林疵把一杯水給他。
陳子輕沒心思喝水:“你現在忙不忙?”
還有一堆工作的林疵說:“不忙。”
陳子輕的眼前虛空有個巨大的倒計時,很挑戰人的心態,他的神經抖了下:“你平時觀察過狗嗎?”
林疵挑挑眉:“沒有,怎麼,有這個必要?那我上街找隻流浪狗觀察一番?”
“不用。”沒時間了。
陳子輕抓幾下腦袋:“你知道狗是怎麼叫的嗎?”
林疵:“……”
他失笑:“我哪兒惹到你了?”
陳子輕置若罔聞,臉上露出驚訝:“所以你不知道?我以為林總對於這種基本常識是沒什麼問題的。”
林疵:“知道。”
“汪。”他笑著說,“這
麼叫的。”
林總何等睿智,他交出了讓考官滿意的答卷。
陳子輕聽到任務完成的機械音,他拖鞋裡的腳趾頭還在摳著。
222的品味他估摸出來了,就喜歡玩尬的。
反正尷尬的不是自己,隨便搞。
陳子輕放鬆累到的腳趾頭,他看著林疵,幸好我的任務隻是讓你學狗叫,不是讓你學狗爬。
不然,你現在就在地上爬著。
陳子輕達到目的就不想多待:“林總果然對基本常識了如指掌,那你忙吧,我下樓了。”
林疵將被他打開的門按回去,在他仰頭看過來時,低頭和他說:“那個神秘的百萬主播“第七個”是你吧。”
陳子輕沒否認。
“我就知道。”林疵聞著他身上的檀木香,“你什麼時候再開播,我進去看看。”
“再說。”陳子輕討厭林疵,不討厭林家的錢,這家夥去了他的直播間,肯定是會給他打賞的,進他賬上的錢都是他主線任務的推力。這會兒他後退半步跟林疵拉開距離,“你父親這單沒完,時間短不了。”
“我不急。”林疵為他打開門。
陳子輕走出去又回頭:“彆跟他說剛剛的事。”
林疵聳肩:“好,我不說。”
陳子輕不是很信林疵:“你發誓。”
林疵有些興奮,一個要一個發誓,很親密不是嗎,不然他怎麼不讓彆人跟自己發誓?
想到這,林疵深呼吸,強行讓自己的腎上腺素降下來,如他所願道:“我對你發誓,如果我違背承諾,就讓我不得好死。”
陳子輕這才滿意地離開。
林疵目送小和尚的身影下樓,直至在視野裡消失才把門關上,書房裡靜得過了頭,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而後漫不經心地叫幾聲。
“汪。”
“汪汪。”
彆說,有點像那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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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沒想到222給他的這個小任務背後的獎勵是——京城四大世家的發家史,時間跨越兩三百年。
四大世家分彆是,邱,林,以及陳子輕沒打過交道的蕭,金兩家。
陳子輕一時不明白這份資料跟任務有什麼關聯,內容太多了,他粗略地瀏覽了一遍,有個大概印象就將資料存放在蒼蠅櫃裡,有需要的時候再拿出來。
心虛的陳子輕提心吊膽地過了幾天,確定林疵不往外說才把心放回肚子裡。
陳子輕登錄直播平台的賬號看有沒有靈異事件投稿,真有,還很多。他分批看完,沒發現有用的信息。
這也正常。
一共就五個人,都讓林疵找到了,哪會有新的信息呢。
陳子輕打招呼道:“好久不見,新的一年,祝大家財源滾滾,福星高照。”
【主播,你可算是開播了,我天天過來看一次。】
【我一天八百趟。】
陳子輕讓大家降低期待:“
去年那次是個意外,你們想看恐怖故事直播的??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不一定還會有,畢竟那種事多了,天下就大亂了,你們說是不是。”
【沒事,我當睡前故事。】
【就是。】
【主播彆有壓力。】
陳子輕說:“這次還是隻跟你們聊聊天,你們有故事可以分享,我不能每個都念出來,太快了你們刷的。”
如今他的粉絲太多了,直播間都是彈幕,看不完根本看不完。他挑著讀。
屏幕上突然飄起一片紫色海洋。
那觀眾迅速擠掉原來的榜一大哥,登頂。
陳子輕看觀眾的名字是“汪”,他的表情一言難儘,好在有特效擋住了,沒讓直播裡的近十萬人圍觀。
【我去,5200的禮物好夢幻。】
【我在屏幕前都聞到了鈔|票的香味。】
【謝謝主播帶我見世麵。】
【主播不感謝榜一大佬嗎?】
【主播驚呆了吧,小可愛,快醒醒。】
【主播主播,快感謝大佬,快快快,彆讓大佬走了,這大佬能讓你吃香的喝辣的。】
……
直播間都在起哄。
陳子輕敷衍地說:“感謝‘汪’送的紫色海洋。”
話音剛落,小紅花就綻開了,以每千朵的批次出現。
陳子輕撓撓臉,聲音大了點:“感謝‘花開富貴’送的1000朵小紅花。”
“感謝‘花開富貴’送的1000朵小紅花。”
“感謝‘花開富貴’送的1000朵小紅花。”
“感謝‘汪’送的紫色海洋。”
“感謝花‘開富貴’送的1000朵小紅花。”
“感謝‘鋼鐵超人’送的小飛碟10個。”
“感謝‘愛喝奶茶的直男’送的旋轉木馬3匹。”
“……”
送禮物的人越來越多,陳子輕的音量就越來越小,他的屏幕就沒空過,一直都有特效,各種禮物特效。
“花開富貴”送到三萬朵小紅花以後還在送,榜一的位置在他跟“汪”之間來回蹦躂。
陳子輕不感謝了,他累了。
呆滯地坐在鏡頭前看了會,陳子輕忍不住道:“都彆送了,再送我就下播了,禮物擋得我都看不清屏幕,沒法和大家說話。”
【大佬們彆送了,我們還想看直播呢,好不容易盼來一次直播。】
【現在榜一還是我們‘花開富貴’哥,可喜可賀。】
【我們“汪”大哥是君子成人之美。】
【這話怎麼說?】
【主播明顯站在‘花開富貴’那邊,每次他被擠下去,主播就著急。】
【主播臉上有特效,你還能發現主播著急,怎麼不把你牛逼死。】
【主播,我關注你很久了,我發現你的榜一真有意思,那大哥每次都隻送小紅花,不送彆的。】
【寧願花一萬買小紅花
,也不買一片海洋。】
【還說不是小情侶。】
【我們都是你們py中的一環是吧,懂得都懂。】
【你們這些人真是,淫者見淫,人還不能隻喜歡花嗎,就這點事也能往情情愛愛上想,這要不是真愛,我把我前男友腿打折了給大家拜早年。】
另一頭的包間裡,林疵把手機反扣在桌上,旁邊老總看他臉色不佳,笑問他有什麼煩心事。
他端起酒杯一口飲儘。
不繼續打賞,是不想引起小和尚的反感,跟成人之美不沾邊。
林疵給自己到酒。
“小林總,沒什麼事是酣暢淋漓的玩一把解決不了的,要是有,那就多玩幾把。”
“要說玩,小林總第二,我們沒人敢當第一。”
“有幸聽說過小林總成人禮上的趣事,至今還在學習模仿。”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
酒桌上的商人們說說笑笑地推杯換盞,哪兒有新貨色,誰帶的小秘長得可人,哪個小明星會伺候人之類,都隨便丟上來。
林疵沒興致,父親死後他接管家族,欲|望就沒了,太累了沒那心思,除了小和尚,彆的扭成麻花他都沒感覺。他現在出家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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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輕直播了快一小時眼睛就乾澀了,他起身到鏡頭外活動活動手腳,再坐回去,繼續和粉絲們閒聊。
“總是做噩夢啊,你的床頭櫃裡有什麼?紅包?裡麵還有沒有錢?沒了,就是個空皮對嗎?”
陳子輕說:“那你還是扔掉吧,空紅包||皮吸引陰氣。”
“啊,對,就是招鬼啦。”
“當然你也可以不信我說的,我沒營業執照,不保證權威性呢。”
陳子輕感覺自己有近視的嫌疑,他準備找個時間去眼鏡店測一測:“慢點發,我不好看清楚。”
“沒事啊,不是隻能說親身經曆的邪門事情,彆的也可以說。”
【七七主播,對不起,我被分手了,我男朋友在你這裡,他是你的腦殘粉,對不起對不起,我用詞不當,他喜歡鬼屋愛玩大冒險,是你的粉絲,我找他,他不理我,我隻能隔空跟他對話。】
陳子輕同意道:“可以啊,你隨意就好了。”
那女孩成功叫出前男友,兩人在直播間翻舊賬,10萬+的網友吃瓜。
陳子輕看了會就跟他們連線,讓他們能看到對方的臉。
整出了電視台的那種調解節目既視感。
這個小插曲最終以女孩淚流滿麵,冷靜過來嫌丟臉的男人關掉鏡頭退出來收場。
陳子輕怕女孩想不開,就推薦她聽哪本經書,引導地說:“人生隻是一場體驗,聚散都是。”
【聽七大師的吧。】
【那經書我已經下單了,看起來抄起來。】
陳子輕抽幾個幫忙解風水問題,真假對半地說了兩個“從業”以來的經曆。
“再播十分鐘我就下
了啊。”
陳子輕咽咽口水:“我嗓子有點啞了,下次再開播?[]?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要少說點話,如果我接了單子,就隻帶你們看凶宅。”
他讀彈幕:“好想摳小師父的……”
讀聲戛然而止,陳子輕無語道:“這個‘黃花小子”,你怎麼亂開……”
“砰”
房門被大力打開,陳子輕嚇一跳,他“阿彌陀佛”地扭頭。
直播間頓時死寂,大家以為他碰上了厲鬼,膽小的不敢吱聲,眼睛都捂起來了,膽大的發彈幕叫他把鏡頭轉過去,看看聲音來源。
陳子輕看向走近的嶽起沉,眼神詢問。嶽起沉沒刻意壓低聲音:“下播。”
他還沒反應過來,嶽起沉就拿過他的手機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