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這下你算是徹底進入大辰內部了。”
她頗為疲憊,這是當然的。天魔的戰鬥波及太廣太遠,單單是應對天災和偶爾出現的魔物就已經足夠費力,還總有人想要對沈慕白動手,馬匪一批批地來。這次大事件,安靖雖然是絕對主角,但若不是白輕寒和許苔的戰力的確很足,而倉廩足也能隨時遁幽轉移,沈慕白的安危真的很難保證。
不過現在,安靖在打出自己的統戰價值後,卻也不用太擔心這個問題。
對此,白輕寒卻有些疑惑:“你說你不願意呆在大辰……那之前的努力不就都白費嗎?”
“你不在的伏邪城,根本沒有人有威望去建設,最後隻會變成一團爛泥般的工程,讓所有人失望啊。”
“且不談未必是爛泥——哪怕是,難道不可以算是好事嗎?”
而安靖對白輕寒說的話就偏向於真實和直接,他平靜道:“我不在時,城市混亂汙濁,所有人都不滿意而失望,所以他們才會想著我回來。”
“若是我離開和不離開,同一批人過的日子完全一樣,豈不是說我的存在毫無必要?”
話很冷酷,但道理是這個道理,白輕寒怔然,反應過來後便有些明悟:“原來如此,如此說來,那我們就不要建設伏邪城,亦或是故意破壞一些建設?”
“這沒必要。”安靖搖頭,白輕寒雖然理解的很快,但思路還是過激,他淳淳教誨:“我會離開,接下來輕寒你也會離開,阿倉也會走。沒有我們核心班子,管事的隻有許苔,他雖然的確有本事,但最多也就是讓人能過下去,而稱不上好。”
“這就足夠了,寄希望於其他人做的爛是不可取的,我們要做的是,自己得做好,超乎其他人想象。”
“總感覺,在教內這種手法也可以用。師父似乎就有類似的用法。”
而白輕寒若有所思:“前段時間,幽巡使要過了你的各種資料,教內要求師父協助祂,而師父表麵上這麼做,但實際上卻一直都在暗中幫助你。”
“如此一來,幽巡使的計劃出錯,大師兄你也證明了自己的力量和價值,教內在看見結果後,就決定繼續讓師父和我處理和你相關的事宜了……”
“大師兄你雖然不在教內,但思路的確是一模一樣!”
“這叫以退為進,很簡單的戰術。”
安靖歎了口氣,他勉勵道:“小白你也得多看看軍書,你現在文化水平是上來了,但很多時候僅僅是懂,而無法實際運用。”
“我會的。”白輕寒認真回應,安靖叫許苔上前,卻發現這位前鏢局鏢頭有些支支吾吾。
“怎麼了。”
安靖奇道:“我讓你當伏邪城代城主,無論是對你,還是對你的命格,亦或是對你的武藝都是大好事啊——這麼多人想當城主都當不成,我是看你快要武脈了,才交付給你這重要職責的!”
“我是怕對不起您的重托。”
許苔神色肅然,他一諾千金,自然對承諾和恩情極其看重。安靖救了他命,又屢屢重酬獎賞,說實話,這用來買他的命都夠了。
可現在,安靖又委托給他如此重的職責,實在是讓他感覺到了天劍山脈周邊三城十七鎮都擔負在他肩膀上了,許苔終究不是舉重愛好者,會感覺到有些惶恐也是自然之事。
“你放心好了。”安靖又將自己對白輕寒的話改了改,更為平和地將自己的計劃講述給他:“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去管理。你天賦不錯,實力馬上也是武脈,沒人能在這方麵對你說三道四。”
“真的做錯了,你也可以認為這是為我鋪墊歸來的氣氛。你是我的下屬,難道為我犯點錯也不願意嗎?”
這話一說出來,許苔就精神了——背鍋嘛,背鍋好呀,就得是背鍋!
真正的好下屬,就得要有勇為領導背鍋的精神,尤其是為安靖背鍋,這未來的富貴還少得了?
“保證完成任務!”
當許苔也退下後,倉廩足從陰影中浮現,他一臉期待地看向安靖,似乎是在問‘那我呢?我的職責是什麼?’。
“你的任務最重要。”
安靖認真道,他拍了拍肩膀:“你得負責把我送出去。”
“沒問題!”
聽到明確的指令,倉廩足最是開心,但很快他就苦惱起來:“隻是老大,我實力不太夠,沒辦法一口氣把你傳送去明鏡宗啊。”
“誰要你一口氣傳送到明鏡宗。”安靖搖頭:“你能把我送進大荒原就行了——不過你實力的確是個問題。”
“小倉,你是不是沒有好的修行法?”
“的確。”倉廩足想了想,點頭道:“我現在還在修行皇天法和後土法,大哥你說了,兩者同修有好處,我覺得的確很完善,但速度就是不快。”
皇天後土法作為修法,的確是一流的,但哪怕是一流修法也不能適配所有人,安靖看得出來,倉廩足雖然悟性不錯,也算是天才,但心性頗為純粹且類似普通人,不太能像是自己這樣領悟皇天後土法‘我為天子,執掌天時’的精髓。
既然如此,那他的主修法的確不能是皇天。
“有沒有比較適合他的修法?”
安靖詢問伏邪,而伏邪的回答也很乾脆:“他是計都星命,為土之黯餘,應當修行和冥府冥土相關的修法,亦或是黯幽元磁,無形之土之類的修法。”
“要說有,的確有,但……都是仙道修法啊,武道得改一改。”
“那我的確可以改一改。”安靖若有所思:“我現在有太始元煞,卻隻有金的修法和殺法——其他屬性的修法殺法現在也得補上了。”
“正好,隔壁霍清也在嘗試轉仙道為武道,我可以在天元補習一些先進的修行知識,然後嘗試創造出可以糅合兩界優勢的‘新武道’。”
有天子法和‘太始元煞’,安靖想要自創修法很簡單,就像是他可以輕鬆創造出相當不錯的武脈陣圖那樣,為自己的兄弟開發新修法簡直輕而易舉。
更不用說,他也可以通過自創修法,整理自己的收獲和思路,讓自己的武道底蘊更進一步提升。
“現在走嗎?”
就在安靖思索之時,倉廩足躍躍欲試地問詢。
在安靖身邊,他
的命格神通進步速度比想象的還要快——隻能說打仗和曆劫都很鍛煉人,他的遁幽穿梭,已經可以一瞬十幾裡地
“等一會吧。”
安靖頓了頓,他走出大帳,來到營地中。
安靖注視著眼前雖然疲乏,但充滿希望的隊伍。
霜劫已經結束,陽光照破陰雲,明亮的光輝令所有人眸中都似乎有光,熠熠生輝。
安靖並不熟悉這些人,他一直都在奔走,沒有時間止步,去停下來,來到人們之間去了解對方,而這些人卻都很熟悉他。
這些人在看見安靖時,停下了自己手中的歡慶與呼喊,他們都下意識地轉過頭,看向自己未來的城主,山主,他們下意識地握緊了自己的手,捏住了自己因太熱而取下的帽子。
他們看向安靖的目光,充滿著信任和希望,崇拜與向往。
安靖很喜歡這種感覺。縱然他不熟悉這些人,但他喜歡這種感覺。
“我將會離開你們一段時間。”
想了想,安靖朗聲宣告,將此事如實告知所有人:“我將要去明鏡宗學習一段時間,為了成為更加強大的武者。”
“這段時間,由許苔為伏邪城城主,總轄一切事宜。”
此話一出,所有聲音都寂靜了。人們麵麵相覷,有些憂慮,有些不舍,有些能理解,有些想要說什麼,但卻難以發出聲音。
他們能說什麼呢?安靖就如同流星,僅僅是經過就足以改變一地的既有的命運軌跡,他們已經從差點被人堵在城內作為天魔祭品的命運脫離,又得到了福地居民的新命運,他們又有什麼資格,什麼立場去挽留?
到最後,他們隻能釋然且接受:“恭賀大人!”
“大人萬福!壽與天齊!”
“祝大人武道有成,功業通天!”
熙熙攘攘,極其熱鬨的祝福聲響起,其中有不少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能說些吉祥話,但那也是一片真心、
“當一切都結束的時候。”而在這樣的祝福中,有人問道:“大人,那時候,您會回來嗎?”
“不。”
而安靖看向對方,那是一位年輕人,他在自己的治理下成為了武者,打破了自己既有的命運。
與這位幾乎是用崇敬目光注視著自己的武者對視,安靖緩緩搖頭:“我不會在一切都結束的時候回來。”
他神色肅然,認真地說道:“與之相反。”
“當我歸來之時,乃是一切都將要開始的時候。”
話畢,安靖轉過頭,回到了大帳。
他道:“走吧。”
“好嘞。”
倉廩足咧嘴一笑,抬起手,按在安靖的肩膀上。
閃爍之間,他與安靖的身形都消失不見。
(本章完)